“嘶——”
傅叶白完全没有防备，更没想到小小的女人竟然会突然对他动了下手。
时间如此紧迫，他肩上的枪伤根本就没来得及好好处理，只是胡乱扎上止血的绷带。
被宋曼这样冷不丁一提，自是疼痛难忍。
宋曼吓了一跳：“你，你怎么了？”
傅叶白摒着唇缝，摇头：“没事，扭伤。”
“扭伤？”
多此一举的解释，瞬间让宋曼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怀疑，“为什么会扭伤？你……打人了？”
宋曼看着他，眼神里虽然不再有曾经的神采，但比起过往那种单纯迷茫，更多了几分深刻和思考。
她不聪明，但也不是傻瓜。
“你是不是打我了？”
宋曼感受了一下左侧颈椎和脑干的位置。
她之前就觉得，那一幕实在是太过真实了！
“傅叶白……你……”
宋曼深吸一口气，下意识往后倒退两步。
傅叶白拧了下眉头：“宋曼，你想多了。我若是打你能打扭伤的程度，你的脖子早都断了。”
宋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可我刚才并没说我被打了脖子……如果你那晚真的没来，你怎么知道我被打了哪里？”
傅叶白：“……”
“傅叶白，能不能跟我说实话。”
宋曼没有再往后退。
她的眼睛虽然辨不出颜色了，但傅叶白眼里有没有伤害和危险，她还是看得出来的。
“那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楠姨也在，你们到底在干什么？那两个歹徒，不可能只是流窜的歹徒吧？”
傅叶白低吟一声：“曼曼，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可我已经遭遇危险了！”
宋曼实在难以控制情绪了。
从她被郑国宾绑架，再到后来被人入室强闯。
这段时间以来，无数的惊心动魄已经让她心力交瘁了。
“傅叶白，你……能跟我说句真话么？我可以先表态，我相信你不是坏人。这样的话，你能不能也相信我……我比你们想得有承受能力？”
看着宋曼一脸认真的样子，傅叶白最终点了点头。
坐在楼下的长椅上，宋曼第一次感觉到，立冬以来的夜晚也会给她带来又燥又热。
“你是说，楠姨为了给我哥找到一颗合适的心脏，她……花了些钱，从一些特殊的渠道购买？”
宋曼不是没想过这种情况。
只是昨天傅生言也在场的时候，曾替她问过一句，渠道是否合法。
萧檀的回答很坚定，宋曼一时被喜悦占据心情，当下更不会就这个话题深挖下去。
“所以，这个心脏的来源……”
宋曼的双肩颤抖不已，“其实并没有那么……合情合理，是不是？”
傅叶白嗯了一声。
“楠姨五年前就曾想过给我哥换心脏，但是最后关头没有成功。是不是也因为……”
宋曼攥着拳，再松开，然后又攥紧。
她蓦然扬起眼睛：“楠姨，杀人了么？”
“没有。”
傅叶白摇头。
“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但是，对那些人来说。因为担心云楠在做交易时的诚意，所以他们一般会采取……比较偏激的手段。比如，绑架其他的亲人做人质。等钱货两讫以后……”
宋曼嘴巴瞬间长成一个O型。
“所以那天那两个匪徒，是想要把我绑走？”
傅叶白点点头：“对。”
“你及时赶到了，把我打晕，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傅叶白把半边身子挡在阴影里，疼痛让他的逻辑很清晰。
这番话，是他想了整整一天，才圆回来的最好的解释。
他不希望宋曼知道那个最残忍的真相。
一个人，能保持着单纯的热爱和信任，是多么不容易的事。
只有真正幸福的人，才有资格拥有初心。
“那楠姨她……”
宋曼鼻腔一酸，“等明天昨晚手术，无论成功与否……”
“她会自首。”
傅叶白说，“她的行为，是会在一定程度上需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那，会……会怎么判？”
宋曼咬了咬嘴唇
“我会跟萧律师商量，给到她一个最好的结果。但是，她有嘱咐过，希望你不要再去找她，不要去看她。好好照顾你哥，好好生活……”
宋曼的眼泪瞬间如泉涌。
她用双手埋住脸，却怎么也无法控制这种情绪的决堤。
难怪云楠会对她说那些话。
她是不是早就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
“我想见她……”
宋曼哭得不能自已，“这么多年，我一直把她当妈妈的。她和我哥，是我最重要的家人。我，我……”
傅叶白伸出右手，原本只是想拍拍她，安抚她一下。
可是他完全没料到，情绪失控的宋曼一下子撞了进来。
他强忍着闷哼一声，瞬间淹没在女孩失控的哭泣中。
“傅叶白，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曼曼。”
傅叶白轻轻抚着她的背，“坚强一点。她让我告诉你，她也是真心把你当女儿的……即使曾经做错过一些事，但她也是，真的疼爱过你的……”
“我知道。”
宋曼一边抽泣，一边把脸埋得更深。
“对不起，我，你……你让我控制一下……我马上就好。”
傅叶白嗯了一声，微微偏了下头，看到左手袖口滑下的鲜血，马上就要滴落在地，他立刻攥紧手掌。
宋曼的眼睛太容易疲劳，哭了一会儿，就睡了。
傅叶白将她放在座椅上，看她像小猫一样蜷着。
他想把外套卸下来给她盖上，可是里面的衣衫早已被血染透了。
无奈只能跟护工要了一床枕背。
傅叶白想，今晚就不叫她回去了。
让她守在这儿，离她哥哥近一些。
那些已经付出的生命和代价，总要有些奇迹的发生，才能够对得起。
傅叶白拍了一张宋曼熟睡的模样。
然后用手机发出去——
发给了云楠。
南岛花园，云楠一个人坐在书房里。
换上了一件端庄典雅的碎花旗袍，对着镜子，化着精致的妆。
老实的留声机里，悠扬着充满着时代感的老歌。
她跟着哼着，然后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对方发过来的照片。
云楠舒了一口气，回过去两个字【谢谢】。
随后，她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药剂——
上面的化学式，是氰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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