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栖舰不能接近陆地,因为大地是她们的天敌。
如果踏上大地,以侵袭陆地为使命的她们会受到大地的报复,受到伤害。
这个说法说的很对——才怪!
这个说法其实是个谬论。
深海栖舰根本不畏惧踏上陆地,甚至于,她们生活的地方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也是一块陆地,只是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没有被她们的力量干扰,从而被海洋吞没罢了。
会被人们这么认为,只不过是因为深海栖舰很少接近陆地,更没有在有目击者的情况下踏上陆地罢了。
出海归来,将维内托抱回起居室让她好好休息,顺便让列克星敦留下照顾她,提督就离开了。
无视了一路打回来,直到现在还在打的赤城和忒伊思,提督把逸仙她们全部赶走,让她们都该干嘛干嘛去,就一个人在镇远府转悠起来了。
走出不远,提督突然看到了什么,顿时眼睛一亮。
四处看了看,没看到逸仙她们,提督赶紧叫住了不远处正哼着歌,一脸开心的宁海。
“喂喂,宁海,宁海。”
“嗯?提督!”
宁海回头一看是提督喊她,急忙跑了过来。
阻止了宁海想往自己怀里扑的举动,提督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起来。
又四处看了两眼,没发现值得注意的情况,他这才满意的点头。
脸上露出大灰狼……啊,不,是和蔼可亲的微笑,某提督就开始忽悠小姑娘了。
“小宁海啊,锡拉库扎那个死傲娇来了吗?”
“嗯嗯,来了。”
宁海点点头,可爱的用双手在空气中划了一个大圈。
“不仅人来了,还送来了一大堆的资源呢。”
听着宁海的述说,提督双眼睁大,真是大喜过望。
哈!看来忒伊思没耍他,还真有一大堆的资源啊!
心里美滋滋的想着待会看到资源该怎么做,是躺在上面打个滚,亦或干脆用可爱的资源当床,晚上睡在那,还是直接溜进去,把那些资源全部打包带走这些全都诱惑力十足的想法,提督脸上的笑容看起来越发和蔼可亲了。
因为无论是实行心里的哪个想法,首要条件都是先溜进仓库,所以某提督又开始忽悠宁海了。
“小宁海啊,你说身为提督,他最重要的使命是什么呢?”
宁海眨眨眼,好像读着宣传口号一样的大声道:
“抗击深海,保卫陆地!”
提督:“……”
他吓了一跳。
我去,这么高大上的口号不是只是用来说说的吗?
似乎感觉到了提督的惊愕,宁海忽然改了口号,她挥着小拳头,情绪十分激动。
“不过那是别的提督和舰娘的使命。
我们的使命是揍深海,抢资源!”
提督大感欣慰。
说的没错。
抗击深海,保卫陆地这么高大上的使命还是留给其他人好了。
至于他的镇远府,只需要好好的和那些大公无私的深海栖舰们偶尔进行一下亲切的交流,然后再向她们友好而亲切借点装备换资源就好了。
提督欣慰的摸摸宁海的头,又夸了她一句,让她嘻嘻笑了起来,这才不动声色的开始继续忽悠。
“虽然小宁海你说的很有道理,但其实还是没说到点子上。
因为揍深海,抢资源是你们的责任,不是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提督的,明白吗?”
宁海睁大眼睛。
“哎,那提督你的责任是什么啊?”
“当然是管理好镇远府啦!”
完全没有忽悠小姑娘的负罪感,提督摆出个面朝大海的姿势,慷慨激昂道:
“管理好镇远府,让镇远府的舰娘们没有后顾之忧的出海,这才是我这位提督身上最重大的责任啊!”
“哇哇,好厉害,好厉害!”
被提督的气势所感染,宁海忍不住鼓起掌来。
接着,在某提督拱着手,得意洋洋说着好说、好说时,她突然举起手。
“可是提督,管理镇远府的好像是逸仙啊,你不是只负责偷懒睡大觉,或者跟在大家后面等着捡战利品吗?”
提督:“……”
他勃然大怒,就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跳了起来。
“胡说八道!本提督平时偷懒睡大觉那是因为要锻炼逸仙,出海也只是为了监督你们!
如此良苦用心,你居然敢把本提督说的那么不堪,信不信本提督发起火来,让你变沉船!”
提督面色狰狞的恐吓小姑娘。
“怕不怕,分分钟让你变沉船怕不怕!?”
宁海眨眨眼,就忽然扑进了提督怀里。
脸蛋使劲在提督怀里蹭来蹭去,宁海笑嘻嘻道:
“才不怕呢。提督那么疼我,才不会因为这样把我变沉船呢。”
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提督脸上无光之余也不免火冒三丈。
“好哇,看来是太久没发飙,才会让你这个小不点这么嚣张是吧?”
面色不善的将还不知死活在他怀里蹭来蹭去的宁海拎出来让她站好,
“废话少说,快点告诉本提督仓库里现在有谁?要是敢说谎……”
提督嘿嘿一笑,终于暴露了他的狼子野心。
“要是敢说谎,本提督就让你秒变沉船!”
宁海噘着嘴,双手负在身后,委屈的不行。
不是因为提督吓唬她要把她变沉船,而是因为吓唬她把她变沉船的时候把她拎出来了。
“提督,变沉船也就算了,能不能让我抱着你啊。”
“不行!”
提督冷酷的拒绝了宁海的要求。
“快说,仓库里有谁,是不是只有小结巴和死傲娇!”
一个乖宝宝,和宁海一样好忽悠,一个死傲娇,天不管地不管,只要一张欠条就能糊弄过去。
要是仓库只有这两只,那还不是如入无人之境吗?
一想到自己可以大摇大摆闯进仓库,然后把可爱的资源全部打包带走的场景,某提督真是恨不得仰天大笑三声,借此宣泄一下心中的喜悦之情。
而正当提督准备这么干时,因为被拒绝而垂头丧气的宁海开口了。
“不是嘞。锡拉库扎不在仓库,一个人跑去海边了。”
提督先是一愣,激动的差点没跳起来。
那是开心的!
锡拉库扎不在,那不就是说明仓库只剩平海了吗?
哇哈!只有平海,那就说明连欠条都省了啊!
打定主意去仓库如果能把资源全部打包带走,一定要想办法赖掉这张欠条,提督就喜滋滋的丢下宁海,准备去仓库打劫了。
然而……
提督恨死这个然而了!
然而还没等提督走出去两步,他身后的宁海又道:
“不过锡拉库扎虽然不在,但逸仙和昆西在仓库呢。”
事实上,要不是逸仙和昆西一回来就去了仓库,宁海现在也不会跑出来四处晃悠了。
提督:“……”
犹如五雷轰顶,某位还抱着在资源堆里打滚,然后再把资源全部打包带走,顺带赖掉一张欠条的提督瞬间失意了。
他动作宛如死人般僵硬,回过头,面如死灰的看着宁海,言语中满是绝望。
“你、你说啥?”
宁海被提督的状态吓了一跳,但又不能不回答。
所以只好一边警惕的看着提督,好在他准备犯傻的时候第一时间冲出去,一边小心翼翼的回答。
“我说逸仙和昆西也在仓库呢。”
提督越发绝望,绝望的整个人都苍白化了。
他喃喃自语着。
“不、不可能,现在还没轮到逸仙看守仓库啊……”
“这个……”
看了眼一副生无可恋,好像快死快死的提督,宁海犹豫了下,才道:
“逸仙说了,锡拉库扎这次送了那么多资源来,如果仓库只有我和小结巴,提督你一定会乐疯的。”
逸仙太了解某提督了!早在听到忒伊思说锡拉库扎送了那么多资源到镇远府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回到镇远府时要是还不加强仓库的戒备,不用到第二天,仓库肯定又得变成白地!
虽然某提督现在总说要存资源,然后回去占那些有钱没地花的傻瓜的便宜,但她实在无法相信面对那么多的资源,某提督会忍得住不去仓库偷资源。
所以一回来,在提督让她们该干嘛干嘛去的第一时间,她就带着昆西去仓库加强戒备了。
得到了残酷的答案,某提督如丧考妣。
他跪在地上,痛苦的捶着地。
“不!!!本提督的资源啊!!!”
看某提督如此痛苦的反应,宁海心疼之余,也忍不住吐了吐舌头,拍着小胸脯暗自庆幸起来。
看来逸仙说的没错,要是仓库只有她和平海,提督还真的会乐疯的啊。
当然,提督乐疯的同时,仓库也会变回连片多余的铝也找不到的凄惨情况了。
庆幸过后,宁海就准备上前安慰某位因为阴谋被识破,而绝望的痛哭流涕的提督,然后看能不能顺便刷点好感了。
然而……
宁海也恨死这个然而了。
然而还没等宁海上前,原本还痛苦的就差满地打滚的提督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
他气势汹汹,眼睛里带着愤怒的火焰。
“居然、居然敢如此不信任本提督的人品,那还是身为秘书舰应该做的事吗!
解雇她!本提督要解雇她!”
焦躁的在原地转了几个圈,提督就愤怒的跑掉了。
看着提督远去的身影,宁海欲哭无泪。
提督,我还没安慰你呢!
……
抱着一定要把精明的不得了的逸仙解雇,换成整个镇远府最傻的舰娘——昆西,或者大咧咧,什么都听他的舰娘——维内托当秘书舰的想法。
提督丢下宁海,就一溜烟的跑到了海边。
抛了抛手里那颗半路捡来的石子,提督用力一扔,就把它扔海里去了。
看着石子在水面一点一点的飞出去老远,然后沉没的场景。
提督忽然笑了起来。
“哎呀呀,这么聪明的秘书舰,还真是越来越让人放心了呢。”
自言自语着,提督便从衣服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纸。
这是提督这次打给锡拉库扎的欠条。
虽说之前一直想着赖账,但事实上,这张欠条还在海上时就已经准备好了。
凝视着手中这写着还期某年某已逝死去之后的欠条,提督笑的越发开朗了。
“锡拉库扎,我还债的时间快到了哟。”
随手将欠条塞进上衣口袋,提督就双手负在身后,哼着愉快的小曲,沿着海岸前进了。
走了不多时,提督就看到了一个熟人。
正是之前宁海说的跑到海边的锡拉库扎。
此时她正双手抱着膝盖,安安静静的坐在沙滩上望着大海发呆。
难得,她现在身上穿的不是提督为了防止她走·光而送的衣服,而是当初第一次见面时的装扮。
上身是一条比最节省布料的比基尼还要节省,防护程度还不如两鬓落下的银发,由项圈向下延伸,只堪堪遮住胸前两点的窄窄布条。
下身布料稍微多一些,但也极度符合深海栖舰的清凉装扮。
一条小内·裤,外加一条黑蓝条纹的长袜就是全部了。
略带咸味的海风带着一层又一层的海浪从大海吹来,抚起了锡拉库扎那一头美丽的银色长发,露出那一张沉静的巧丽面颊。
“呀呀,锡拉库扎,大家都已经回来了,不去和她们一起玩,一个人在这干嘛?”
提督说着,就坐在了海边的少女身边。
他瞥了身边的少女一眼,咂了咂嘴。
“嘛,很久没见你这么穿了,忽然一见,还真有种莫名的感动啊。”
锡拉库扎哼了一声。
“当初可是你逼我穿那些东西的,现在后悔了可没用。”
“后悔啥啊,我又不是色狼。”
提督耸耸肩,便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替锡拉库扎套上。
“虽然知道说也没用,但女孩子果然还是要矜持一点呢。”
紧了紧身上的提督服,看着提督脸上笑眯眯的表情,锡拉库扎不由撇开了脸。
“矜持这个词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是让人觉得格外刺耳啊。”
“呵,一个月不见,你的嘴还是一如既往的毒啊。”
“你不也一样,一个月不见,看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蠢啊。”
锡拉库扎如此恶劣的态度让提督十分挠头。
“真是的,和你认识的时间越久,还真是越不敢相信长角和雪风说的是真的啊。”
锡拉库扎很温柔呢。
想起这句忒伊思和雪风都不止一次和他说的话,提督真是怀疑是不是她们对温柔这个词的理解和正常人不一样,要不然他怎么没从锡拉库扎身上看到任何一点温柔?
说起来,锡拉库扎对镇远府的舰娘们脾气好像也不错可为什么对他就始终都是那个毒舌、别扭的性格呢?
纳闷着是不是当初刚认识锡拉库扎时哪里做错了什么,提督摆摆手,也没和锡拉库扎争辩。
他扭头望向远方的大海,轻声道:
“锡拉库扎,最近过得还好吗?”
锡拉库扎一愣,回头看着提督,眼中满是诧异。
奇怪,居然会用这种温和的语气说这种正常的话,还真是少见啊。
对了,还有称呼,差点没注意到,那个讨厌的外号提督这次居然也没喊,真是稀奇啊。
看了提督好一会,锡拉库扎的态度莫名软化了不少。
不在针锋相对的毒舌,她的语气也少见的温和。
“虽然一直都在奔波,但还过得不错。”
“啊,这样啊。那还真是不错呢。”
“是不错啊。”
锡拉库扎曲起的左腿在沙滩放平,然后轻轻踢了一下旁边提督的腿。
“那你呢,最近还是那么为了资源不要命吗?”
“嘿,说什么傻话,本提督的命可比资源珍贵多了。”
双手后撑撑在沙滩上,锡拉库扎将另一只腿也放平了。
“这种话从谁嘴里说出来都可信,偏偏从你嘴里说出来谁都不信。
哼,一个提督。为了资源能自己一个人跑到战斗频发的海域捡资源,只是说你为了资源不要命还是算好的了。”
提督无奈的摊开手。
“我也不想啊,谁让我那时候没有舰娘啊。”
锡拉库扎斜瞥了眼提督。
“明明自己吞了资源,居然还好意思说没舰娘,还真是有你某的风格啊。”
提督微微一笑。
“真是多谢夸奖了。”
锡拉库扎撇撇嘴,也懒得再继续讽刺某提督。
她沉默了一下,又道:
“话说回来,资源真的比命重要吗?”
“谁知道,大概吧。”
提督扯扯嘴角,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就不说话了。
偷偷瞄了提督一眼,锡拉库扎也知道这个问题是得不到答案了。
偷偷嘟了下嘴,她换了个问题。
“那她们呢,她们和你自己比起来,哪个更重要?”
“她们?”
提督愣了愣,马上就明白锡拉库扎嘴里的她们是谁了。
逸仙、维内托、声望、宁海、平海、昆西、列克星敦、赤城,镇远府的可爱舰娘们!
提督斩钉截铁。
“她们!”
舰娘是廉价的,反正死了可以在捞和大建,只要资源够,要多少有多少。
狗屁!
先别说那些可爱的女孩们是用生命在为他战斗,就凭她们是因为他才从大海中来到这个世界这点,提督就有责任为她们负责!
她们的信赖,她们的笑容,她们的一切,那些都是他成为提督之后得到的最宝贵的礼物。
谁要是敢来打她们的坏主意,提督就敢和他拼命!
“还真是果断的回答呢。”
锡拉库扎情绪不明的感叹一声,忽然笑了。
“忽然想起那时你为了维内托一个人冲进战场,对应现在你的回答,还真是贴切啊。
话说,你当初冲进战场是怎么想的?不怕死了,或者冒险冲进去后却发现维内托已经回归大海吗?”
“反正我一条烂命,为了维内托死了也值啦,谁让她是我的舰娘呢?”
提督低头看着手腕上的那三条腕声,那锡拉库扎不可见的眼中满是哀伤。
“冒险?我曾和别人说过:我不会后悔冒险,哪怕冒险的结局是死亡。对于冒险,唯一能让我后悔的只有该冒险的时候不去冒险。
就像那一次,如果我不去冒险,失去的就不是我的左眼,而是我珍贵的家人维内托了。”
提督说话的语气十分轻松。
“用一只眼睛换回维内托,那可真是异常划算的一次冒险呢。”
锡拉库扎默语。柔软的沙子紧握,在手心摩擦着,带来一阵又一阵的刺痛。
她死咬着唇,低下了头,这么说:
“对不起!”
“嗯?”
提督一愣,抬起头来,眼中的哀伤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笑着敲敲锡拉库扎的头。
“居然会和我说对不起,这可不像我认识的锡拉库扎呢。
我认识的死傲娇应该是这样的……”
提督单手叉腰,斜眼看着锡拉库扎,语气夸张的道:
“哼,方便只是一只眼就让你这家伙待会维内托真是太失态了,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一定会让你这家伙变成真正的睁眼瞎!”
提督夸张的表现让锡拉库扎噗嗤一笑。
“胡说八道,我才没那么过分呢。”
“哎,这样吗?按你平时的态度,我还以为你会这么说呢。”
提督困扰的挠挠头,就无所谓的甩开了困扰。
“嘛,无所谓啦。反正事情早都过去了,现在说这个也没什么用。”
他莫名的惆怅起来。
“其实说真的,虽然没了一只眼,但我还真的感谢你和忒伊思。
要不是那次经历,我和镇远府的大家关系或许还会和以前一样冷淡吧。”
锡拉库扎抿着唇,并没有因为提督的感谢而有一丝的开心。
“你其实是知道的吧?”
“嗯?”
锡拉库扎死死盯着提督的眼睛。
“从一开始,你其实就明白你的舰娘们之所以看不起你的原因吧?”
无法直视锡拉库扎质问的眼神,提督撇开脸,沉默不语。
看提督如此反应,锡拉库扎就知道,她说对了!
她十分不解。
“既然知道原因,你一开始为什么还要那么做?
如果早像现在这样,你就不会被那些提督看不起,也不会在一开始和你的舰娘们关系那样差,之后更是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甚至逼迫你远离陆地,来到这个遥远的孤岛。”
提督始终沉默,就在锡拉库扎失望的认为这个问题不会得到回答时,提督终于开了口。
“很简单啊,因为船一旦有了牵挂,就再也不能在自由自在的离开港湾了啊。”
“哎!?”
似乎没看到锡拉库扎瞪大眼睛的模样,提督自顾自说着。
“和城市里的大家不一样。逸仙她们是舰娘,是因为我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舰娘。
我不能确定,如果我和她们的关系好,在我要离开的时候能不能做到义无反顾的头也不回。在她们出征的时候我又能不能下定决心让她们去战斗。
你知道那种痛苦吗?”
提督惨笑着。
“当你重要的人一个个当着你面死去,你却无能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化为黄土一捧,甚至连那捧黄土也不剩,只留下一个刻着名字的墓碑。
那种撕心裂肺,好像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一样的痛苦,你明白吗?”
提督用力抱着双膝,牙龈咬出血,话似乎是一个一个的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我不确定,我始终不能确定我究竟还能不能再承受那样的痛苦。”
提督颤抖着身体,说话的声音宛若**。
“舰娘,她们是舰娘啊!
除了我这个提督和镇远府的同伴,她们在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依靠。
所以我宁愿她们讨厌我,甚至恨我,也不愿意她们喜欢我。
因为我也始终不能确定,如果我和她们的关系真的很好,在我离开以后,她们又会变成怎样。
她们是……舰娘啊!”
无依无靠,无依无靠的舰娘啊!
锡拉库扎不明白提督为何会如此失态,可却明白了他当初之所以那么做的原因了。
“某……”
她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安慰提督,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口,只得失落的闭上嘴,同时搂紧了身上的衣服。
陷入莫名苦痛的提督并没有发现身边锡拉库扎的异样。
身体的颤抖幅度开始变小,提督继续述说着。
“虽然很想就像开始那样,然后一直维系到最后。到因为维内托的意外,那个想法最终还是被打破了。
不过无所谓啦,只要依旧保持开始那种状态,就算维内托她们对我的印象改观,也不会喜欢上我的。
我那是是这么想的。
只可惜,那个观念最后又被打破了呀……”
提督的心智坚强的令锡拉库扎动容,因为只是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他的痛苦就再也看不见,恢复了往常笑眯眯的样子。
“后来我也明白了。逃避并不是面对现实的最好方法,所以我选择了面对。
哪怕面前是刀山火海,油锅地狱,只要她们开心,我也就认了。”
他回头望了眼身后的陆地,一脸惆怅。
“不过似乎太激进了,害得她们不得不和我来到这个偏僻的地方避难,还真是对不起她们啊。”
锡拉库扎撇撇嘴。
“真要想让她们开心,和她们结婚不就好了。我保证,只要你那么做,她们会乐疯的。”
提督不以为然的摆摆手。
“开什么玩笑,现在这情况铁铁心还是能走,要是真和谁结婚了,真是想走都走不了咯。
我可是做梦都想回老家,才不会干那种傻事呢。”
说到回老家,提督忽然得意了起来。
“嘿嘿,经过本提督这段时间的努力,逸仙她们再也不用担心被人欺负了。
只要回了陆地,找个机会本提督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啊。”
“功成身退吗……”
锡拉库扎眼中满是复杂。
“呐,某。”
“嗯?”
恢复了乐天派的某提督又开始像往常一样欠揍了。
他嫌弃的看了眼欲言又止的锡拉库扎。
“干嘛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本提督,是不是爱上本提督啦。
如果是,本提督劝你最好打消这种心思。因为本提督的梦想可是找一群温柔漂亮又听话的女孩当妻子。像你这种一点温柔也没有的货色可不是本提督的菜哦。”
锡拉库扎没好气的瞪了大煞风景的某提督一眼。
“说什么傻话,我就是瞎了也不会看上你这种货色。”
当然,没瞎就另当别论。
心里默默补充了这句话,锡拉库扎就将之前想说的话选择性遗忘了。
她从沙滩站起身,也不怕走光被身边的某提督看到,就体态优雅的对着夕阳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好啦,在这坐的时间够久了,我也该回去了。
嘛,一个月没回去,还真是有点想念大家啊。”
随手将身上的外套还给提督,锡拉库扎就向着大海前进,然后走上了海面。
提督在沙滩上大叫。
“死傲娇,不留下一起吃个晚餐吗?”
锡拉库扎回头一笑。
“不啦。那么长时间没回去,我得回去看看大家才行。”
“那长角呢,不带她一起回去吗?”
锡拉库扎俏皮的摇摇手指。
“忒伊思和我可是同级,我可管不了她,你自己看着办吧。”
“喂,别说那么不负责的话啊!”
不爽的大叫一声,提督就把之前给锡拉库扎套上,却又被她换回来的外套用力扔向了锡拉库扎。
“死傲娇。这外套送你啦。口袋里是这次的欠条,记得留好,要是弄丢了,我可不给你补!”
“知道啦,知道啦。”
轻巧的在海面上一跃,锡拉库扎接住那件外套披在身上,对沙滩上的提督笑了笑,就利落转身,准备离开了。
提督原本也想走,可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双手做喇叭状合在嘴边,又大声喊了起来。
“对啦,这几天能和璃联系上,还真是谢谢你了!”
锡拉库扎头也没回,只是背朝提督摆摆手,就消失在了提督的视线中。
“哎呀呀,忽然有点相信长角和雪风说的话啦。
不过这样一来,以后得给死傲娇改改绰号啊。
改什么呢?真是苦恼啊。”
怀着莫名的苦恼,提督也离开了沙滩。
……
是什么时候知道他的呢?
是在那次结果直到现在还令她耿耿于怀的战斗之后吗?
不,不是啊,那是比那更之前,更之前的日子啊。
那究竟是什么时候呢?
想啊想,想啊想,忽然才想起来,那是在失去了联络近半年才忽然回来的雪风回来之后的日子呢。
因为好奇雪风失联的这半年究竟去了哪里,于是在大家追问之下,她从雪风比比划划的手势,还有写在地上的字中得到了一个名字。
一个非常奇怪的名字。
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刻某已逝。
奇怪,这真的是名字吗?
不得不说,她忽然对有着这种古怪名字的男人有了点好奇。
不是因为名字,而是因为在雪风描述着与那个男人生活的日子时,她从雪风身上感受到了以前从未在在雪风身上出现过的情绪。
虽然雪风依旧不言不语不笑。
但她依旧感受到了。
那是浓浓的依赖和幸福。
……
随着时间推移,开朗的雪风变得越来越孤僻,越来越孤僻直到后来,又恢复成了往常那般,总是一个人孤零零躲在一边的样子。
不过出乎意料,因为一个人躲起来的雪风并没有和过去一般是在发呆,而是拿着东西在画着什么。
她看过雪风的画,画的出乎意料的好。
而雪风画的,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人——一个微笑着,给人一看就很有好感的男人。
她问雪风:‘雪风画的是谁?是那个照顾她半年,最后还把她送回大海,有着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刻某已逝这个怪名字的男人吗?’
雪风很认真的点头,告诉她‘是的’,雪风还强调道:‘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刻某已逝这个名字太长,可以称呼他叫某。’
某吗?
她笑着问雪风:‘为什么要一个人躲起来画某,是想他了吗?’
记得雪风是这么回答的。
‘是的,雪风想他,很想他。’
……
是的,雪风想他,很想他。
这并不是妄言,因为在她和雪风说了那番话后的不久,雪风就有了实际行动。
雪风恢复了过去那种一有心情就往外跑……不,是跑的更加勤快了。
以前是一两个月出去一趟,而现在却是一两个月才回来一趟了。
趁雪风难得回来的时候,她从雪风口中得知了雪风这段时间究竟干什么去了。
雪风这段时间一直徘徊在大陆的海岸边,除了观察那些镇远府,也想要找到当初她因为暴雨而迷失方向的地方。
不过很显然,雪风没找到。
她曾试图劝雪风放弃。
大陆的海岸线太长,当初又是暴雨,所以雪风是不可能找到那个地方,更不可能因为找到那个地方,就可以顺着找到那个男人的。
雪风很坚定的拒绝了。
雪风告诉她:‘哪怕希望在渺茫她也一定要找到他,一定!’
雪风是个很乖巧,也很听话的孩子,她从没见过雪风拒绝过谁的要求。
而那次,是她所知道的雪风的第一次拒绝,也是她第一次看见雪风会有如此坚决的态度。
孩子长大了吗?
不,雪风是舰娘,虽然看着像个孩子,但实际上早就是大人,所以是不会长大的。
那又是因为什么,雪风才会变成这样呢?
‘船一旦有了牵挂,就无法再自由自在的出港了。’
不知为何,这句似乎是人类俗语的话在那刻窜入了她脑海。
她轻声念出了这句话的下半段:
‘而人有了牵挂,就会变得坚强呢。’
啊,是这样吗?雪风。
……
曾以为雪风不可能找到,或再遇到那个名为某的男人。
但世界上令人出乎意料的事情太多了。
缘分这种东西也真是玄之又玄。
只是过了不久,雪风居然真的找到他了。
找到了那个名为某的男人。
啊,错了。应该说是名为某的提督。
……
那位某提督还真是个神奇的提督呢。
据雪风回来经常的描述,那位某提督的镇远府里居然连一位舰娘也没有。
真是神奇啊。
因为据她了解,提督可是在她们深海栖舰出现后才出现的。
而提督存在的目的不就是建造舰娘,打捞舰娘,然后指挥手下的舰娘们和深海栖舰战斗吗?
可那位提督,果然真是无比神奇啊。
他竟然将提督最基本的职责视若无睹,拒绝大建,无法捞船,更没有带着舰娘和深海栖舰战斗。
如此也就罢了,身为一个人类,居然还敢胆大包天独自出海打捞资源。
要不是那种让所有人,包括她们这些深海都为之惊叹的运气,他大概已经死了不能再死了吧?
啧,该说他要资源不要命吗?
……
说真的,她对那位某提督越来越好奇了。
她从未见过……好吧,其实她还没见过某。
准确来说,应该是从未听过有那么矛盾表现的人。
他胆大包天,敢一个人开着艘几乎没有任何对抗深海栖舰能力的打捞船往被深海栖舰占据,远离海岸线的深海跑。
然而他又胆小如鼠,明明带着舰娘,看到哪怕只有一小撮深海栖舰,也恨不得拔腿就跑。
他吝啬无比,对于镇远府的资源,真是恨不得一份当成百份用。
待遇很好,却几乎不为自己买任何东西。就连身上最基本的服装,也几乎都是别人送的。
然而他又慷慨异常,对于手下舰娘该有的,该用的,他什么也没少。
所有苛待自己省下的钱一分不剩,全都送给了那些需要的人。
他和自己镇远府里的舰娘们,还有同为提督的提督们关系恶劣,却又和城市里的人们关系良好。
他……
很多,很多,很多这样互相矛盾的事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是提督,却放过了深海栖舰。
这真的可能吗?
当然可能,因为雪风和那些被那位某提督放走的孩子们都不会骗人。
于是,她对那个某提督越来越好奇了。
……
机会来了。
因为洗礼日的来临,为了防止那些无意识的傀儡们战死太多,需要有人前去前线作为指挥官调度。
原本这种事是轮不到她,她也没有兴趣的。
但因为对那位某提督的好奇,想看看能不能借此机会看看那位某提督的真容,她自告奋勇的选择了充当这次洗礼日的指挥官。
……
从迷雾海来到了战争的最前线有一段时间了,但她依旧没有机会看到那位令她好奇的某提督。
胆小的他没来参战
她很失望,曾认为这次或许见不到那位某提督了。
但世事难料,意外再一次发生了。
那位她相见的某提督没来,可他手下的舰娘却来了一位。
那位舰娘似乎是在寻死,一出现就一人冲出了大部队的阵线,然后一头扎进她们的阵营。
对舰娘出手,她是没什么兴趣的。加上那位舰娘或许和雪风认识,她就更没有出手的兴趣了。
哪怕只要召唤出舰装,给那位舰娘来一下就能解决,她也始终没有动手。
她只是用着添油战术,一点一点的派出傀儡上去和那位舰娘战斗。
不是因为怎样,只是想看看那位好运的被某提督从大海里捞出来的舰娘能做到什么地步。
……
哎呀呀,该说不愧是那位某提督的舰娘吗?战斗力还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只是一个人,居然在不间断的围攻下坚持了快一天一夜。
不过,纵然那位舰娘的战斗力让人叹为观止,可战斗了一天一夜,战斗也快要结束了。
呵,作为让人值得敬佩的舰娘,让她最后送她一程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终于出手了。
……
失败了,在那不应有人可以活下来的炮火中,那位舰娘活了下来。
不是因为什么奇迹,而是因为那位舰娘的提督,那位名为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刻某已逝的某提督出现,然后替那位舰娘挡住了所有炮火。
……
在弥漫的硝烟中,她终于真正见到了他。
那位能让雪风感到幸福,幸运值爆表,身上满是矛盾,让她充满好奇的男人了。
他长得很不赖,正如曾经雪风画的一般,让人一看就觉得十分有亲和感。
一身本应干净利落的雪白提督服被硝烟染成黑色,但这似乎并不影响他的形象,反而给人一种利落的英勇感。
乌黑双眸比大海还要清澈,比黑夜还要深邃,还有着一头和她银白色头发相反的黑色长发。
更让她觉得眼前一亮的是,他抱着那位舰娘安慰时脸上的那份微笑。
雪风说的没错,果然,好温暖。
……
在一开始,她原本是想放他和他的舰娘离开的。
但后来,她改主意了。
能在她的炮火中平安无事,并且保护了其她人,他越来越让她好奇了。
抱着想要更多的了解他一点,她指挥着周围的傀儡深海与他开始了战斗。
……
强大!
这是她在那场战斗中对他的形象。
在身边有需要保护的人的情况下,他竟然一个人干掉了连她也数不清的傀儡深海,甚至之后还和她战斗了一个晚上,并且没有落入下风。
她完全有理由相信,如果不是他身边还有舰娘需要保护,还有他经常莫名其妙的收手,她一定会输!
他,真的是人类吗?
……
战斗的僵局忽然被打破了。
一同与她前来指挥战争的同伴忒伊思似乎感受到了她正在进行战斗,赶来支援了。
在忒伊思一阵突突突突,突然发起的遮天盖地的弹幕中,那位舰娘突然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哀嚎。
而伴随着那声哀嚎,令她震惊的一幕呈现在了她面前。
那位战斗了一天一夜都没有受伤的某提督为了在那阵突如其来的子弹风暴中保护那位舰娘,受到了重创。
他的左眼中了一颗子弹,他——瞎了!
……
因为关键时刻焦急的雪风赶到,那场战斗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怀着莫名的情绪,她带着雪风、忒伊思和残余的傀儡深海离开了。
……
从未想过,只是因为想看看那位某提督,以此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到了最后会演变成那种结局。
而在那之后一段时间里,她心中一直回荡的情绪是什么呢?
自责?内疚?后悔?
不得而知,只是那一幕——那个血流满面的男人舍身挡在那位舰娘身前的情景始终无法从脑海中消失。
……
曾以为,因为她而失去了一只眼睛的他会和她变成不共戴天的仇人。
但他果然不愧是某,行事永远都出乎常人的意外。
在那天,忒伊思忽然找上门来。
忒伊思高兴的告诉她:‘她和某成为了朋友。’
哎?和让自己失去了一只眼的敌人成为朋友,这种事可能吗?
她很惊讶,也很怀疑。
但事实却是,这种事是可能的。
因为,她也和某成为了朋友。
……
虽然和他成为了朋友,但因为不安,因为自责,因为心虚,她始终无法以真实的自己面对他。
而从过去雪风对他的描述中,她知道他是个喜欢热闹的人。
于是,自觉无法真正面对他的她决定让自己在他面前变成另一个人,一个能能和他吵吵闹闹为大家带来热闹的人。
再于是,曾经温柔安静的她变成了他眼中毒舌别扭,爱和他吵嘴的死傲娇。
……
因为他的舰娘,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人,然后为了避难,他和他的舰娘们逃离了陆地。
她那时很高兴,因为那样她就可以经常和他见面,而不是像过去一样,只有在他深入到深海时,才有机会和他见上一面。
……
看着他和他的舰娘们在一座废弃的镇远府上扎根。
一开始,她很开心,但后来,她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这里不适合他。
看着为了让镇远府变得热闹,为了那些舰娘们开心而把自己变成傻瓜的他时,这个念头在她脑中出现了。
……
时间过去了多久?有半年了吧。
忽然,她得知了一个消息,他还是提督!
于是,一个无比强烈的念头出现在了她的脑海。
让他回到陆地!
……
她将想法付诸于了行动。
因为知道他的镇远府穷的能饿死耗子,所以为了让他能有足够的资源回到陆地,她带着忒伊思从迷雾海不远千里的来到了近海。
然后,她和忒伊思带着傀儡深海们对那些提督和一些运送物资的人们进行了亲切而友好的武力交流,最后还借走了一些资源。
当然,没还的那种。
嘛,和他待久了,似乎也学坏了啊。
那时候,她是这么想的。
……
因为想让他明白自己可以回去,在‘借’够资源返航的途中,她将特地留下的几台信号中转装置沿途留在了路上。
她知道,他一有空总是喜欢摆弄船上的机械,所以只要有了信号,他一定会知道那个消息的。
……
不出乎意料,他知道了。
他果然聪明,因为他猜到了他能和朋友联系上是因为她的原因。
好高兴。
因为他回去之后就再也不用当傻瓜了。
好难受。
因为他回去之后就再也不能随时随刻,想见就来见他了。
好痛苦。
因为他要走了吗?回到陆地,回到过去,然后像出港良久的船一样回航,回航到那除了他自己,再也没有人知道是哪的港湾吗?
……
遥远的海面上,锡拉库扎望着远方那在夜幕下闪烁着微光,看起来像只萤火虫,那个提督镇远府所在的岛屿。
恍惚中,她似乎在那闪烁的光芒中看到了那位总是笑嘻嘻,玩世不恭的某提督。
紧紧搭着身上那件提督服,锡拉库扎迷离的目光中满是哀伤。
轻轻的,那句之前没有说出的话在此时随着夜晚的海风飘荡。
“有了牵挂的船不能再自由自在的离开港湾。
某,我,锡拉库扎,想成为你的港湾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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