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安丰县的夜晚宁静而祥和!
第二日天刚亮,沈金川就前来提押牢房里的卓冯凯!宇自然是欣然陪同,只是当沈金川来到牢房里时,卓冯凯已经死在了狱。
在检查现场之时,发现卓冯凯的尸身之下,有一枚像似莲花的红。沈金川一见这枚,顿时吃惊自语道:“火莲教!?”
“哦?沈兄,这火莲教是什么?”宇佯作不知,凝声询问道。
沈金川看了宇一眼,见宇一副全然不知的样,这才打消疑虑:“兄刚到任不久,全然不知也实属正常!
沈某就任签判一年多来,看了不少案情卷宗。这火莲教一直甚是猖獗,尤其是这安丰县,在你未到任前,就有几任知县被刺杀!”
“什么,竟有此事?这火莲教将我大宋律法置于何地?”
宇怒不可遏,愤恨不已:“可是这卓冯凯已是退仕之人,为何这火莲教还要潜入大牢行刺!”
沈金川神情凝重的解释道:“兄有所不知,这火莲教说起来也不算什么邪教,所杀之官员大多是贪赃枉法之徒!不过这目无法纪的行为,实乃朝廷之患!”
随即一指卓冯凯的尸体,微微叹道:“想这卓冯凯恶贯满盈,死于火莲教之手也并无稀奇之处,只可惜未能押送府衙……”
“某身为知县,看管不善罪莫大焉!此事罪责由某一力承担!”
“诶,兄此话差矣,这火莲教在各地都有案例在身,这些年朝廷却是一筹莫展,可见其手段高明隐藏之深,又岂是你我所能预料的?”
沈金川强作轻松地拍了拍宇的肩膀,安慰道:“再说你我乃是故友,岂能如此见外?即便是知州大人怪罪下来,沈某岂能坐视旁观?”
“那此事该如何是好?”
“既然是火莲教所为,你我也只能如实禀报!兄放心便是!”
宇面色一松,感激道:“那就有劳沈兄了……”
“兄太见外了,此事耽误不得,沈某这就回去复命!改日闲暇之时,沈某必会登门前来向你讨酒吃!”
“那我就备上酒宴,随时恭候沈兄!”
随后二人出了大牢,宇向沈金川交接了案情的证供以及卷宗,连同卓冯凯的尸体也一并押往寿州府衙。
宇目送沈金川领着一众府兵离开安丰县,方才还哭丧郁闷的神情,突然变得轻松畅快了许多。孙巨阳神情古怪的看了宇一眼,蠕动着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孙书吏,有话但说无妨!”
“老爷,那卓冯凯……”
孙巨阳的话刚说到一半,却被宇凌厉的目光给瞪得不敢再说下去。
宇浓眉紧缩,声音如铁般的冰冷道:“当初孙书吏教过本官,上司的事事非非,还是不要过问的好!你只要记住,他该死就行了!”
“老爷训示的是,卑职记下了!”
孙巨阳被宇这一句呵斥,吓得腿脚都有些哆嗦,赶忙顺从地应声道。
“对了,既然这卓冯凯一案将要结案,你与杜捕头前去封了卓府!”宇说到这里,笑着问孙巨阳:“孙书吏,会抄家吗?”
“额,老爷,这卓冯凯虽然罪大恶极,但还未有到抄家的地步!况且未有府衙特令……”
宇却摆了摆手笑道:“所以本官才问你,会不会抄家!”
“老爷请明示,卑职愚钝!”
孙巨阳被宇的话,弄得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道这抄家还有讲究不成?
“这里有卓冯凯亲自签署的字据,上面清楚地记述着,将卓家全部产业充公,用于改善本县的民生!你拿着这份字据,前往卓府索要全部财物!”
“这……”
孙巨阳看着宇手里的字据,顿时愕然不已,心道这知县老爷真是难以琢磨。以卓冯凯那种铁公鸡,竟然甘愿捐出所有家产,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宇将字据交予孙巨阳,但不忘提醒一句:“对了,卓府上下众人遣散之时,记得酌情给予足够的盘缠资费!其余财物全部登记入册,留作本县秋冬百姓耕种,购买种粮之用!”
“卑职遵命!”
……
自从卓冯凯死于牢狱之后,一场跃跃泛起的波涛终于又沉寂了下去。但是经过这件事情,朝廷以虞允与张说各自为首的两派,对宇的重视更加深了一层。
此案虽然不了了之,但是这些久经世故的官场油条,没有一人是省油的灯。都能看得出这是宇的折之计,既不想得罪任何一方,又将该死之人予以惩处。
这一手移花接木的手段,玩得可真是出神入化毫无痕迹。即便虞允以及张说明白这一点,但也都拿宇没有办法。
因为卓冯凯本就是罪恶累累,况且宇既遵照命令交了差事,又将影响双方格局的卓冯凯灭口。
若是虞允一方追究起来,也根本找不到合理的理由,毕竟火莲教的肆意妄为已经是屡见不鲜。州府衙门都可以随意行刺,何况一个小小的县衙大牢。
况且若非要追究起来,难保不会引起张说等人的维护与反弹。毕竟宇灭了卓冯凯的口,等于间接地帮助了张说一党。
而张说虽然明知宇暗做了手脚,将自己心腹灭了口,对此心颇为不悦。但是他既要顾忌虞允紧咬不放,又担心宇是否从卓冯凯的口得知了什么!
所谓投鼠忌器,能混迹官场多年自然懂得进退,如今局势他也只得见好就收。
宇如同走钢丝的一般的手法,一夜之间,将这个不可调和的矛盾,魔术般的让两者暂时形成了一个平衡。
当初听秋兰说及茶回收利用之时,让宇陡然想起了那一枚红,思忖何不利用那枚红做点章?
不是说火莲教惩奸除恶吗?那就来一个移花接木,将卓冯凯整死在牢狱之,并将那枚红放于尸体身旁。
为的就是营造火莲教惩奸除恶的假象,况且如今这火莲教的影响力,也完全有理由、有能力潜入牢杀人。
试想连县衙都可以来去自如,一个牢房定然也不是难事。
至于宇手里的那份字据,倒是来的有些强人所难,也不够光明正大!
自从卓冯凯进入牢房之后,宇履行了当日丁家老宅的承诺,根据卓冯凯的日常习惯,由原来的每日三饮无根白银汤,改成了源源不断地无根黄金茶。
不到三日的时间,年过旬的卓冯凯已经受不了这种折磨,最后只得向宇祈求饶恕!但宇给出的条件,就是卓家的万贯家财!
早已被无根黄金茶噎得反胃的卓冯凯,哪里还有反对的理由。在他的心,只要不再喝那无根黄金茶,就是天赐的恩德……
只是卓冯凯没有想到的是,写了字据之后,也就是他的死期!
一枚红化解了一场凶险,这是宇此前也未曾想到的。至于这其做的诸多不合礼法的手段,宇并不觉得自己错了。
非常时刻,当用非常手段!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同样,宇只想卓冯凯死的纯粹一些!
只是宇心却有隐忧,他担心此次假借火莲教的名义,将来会不会受到这些人的报复。
随着卓冯凯案情的告一段落,安丰县的水渠修建也渐渐进入了尾声。原本预计等到明年才能修建完成,没想到全县百姓热情高涨总动员,竟在年关之前就修建完成。
水渠的修建完成,将预示着来年万亩良田得以灌溉,再也不是颗粒无收的贫瘠之地。为此宇将卓家充公的财产,购进了大量的粮种、以及棉籽!
棉花的传入直到南宋,才由海陆两路传入土。南方棉花种植的推广渠道,主要是由泉州的海路传入的。
对于棉花的种植,当下并没有得到了大量的推广,大部分地区都是以种植粮食为主。但自从宇献策得以认可并实施之后,已经有不少地方开始种植。
安丰的地理优势正适合种植棉花,所以宇就鼓励当地百姓种植棉花,并给与这些百姓诸多优惠与照拂。
加上宇如今在安丰的名声,倒是有不少百姓选择信任这位县老爷。
而宇没有辜负众人的信任,无论是选种,还是种的处理,以及播种等等细节,都亲自予以指导。这一些列繁琐的教授经验与技术,都是为下种棉籽之后的养护做准备!
人都是在体会慢慢成长,宇由商人转型成为一方父母官,已经渐渐的褪去青涩生疏,俨然融入了这个角色!
深秋已过,渐渐地进入了寒冬!
宇在安丰做知县已经半年有余,在这半年里处理案情一百余件!平息民事纠纷二十余起!修桥铺路也多是自身掏钱资助!
仅仅半年的光景,昔日荒凉贫穷的安丰县,渐渐有了生机。不仅如此,每日里孙巨阳都会向宇统计回拢的百姓人数。
曾经出外逃荒的百姓,渐渐地回到了安丰县,这既是宇为他们营造的一份希望,也是古代人的那种故乡情结。
后世很多人都希望远离故乡,觉得远离故乡才是自我肯定的体现。但是古代却对故乡的情结很深,若非实在活不下去,是不会轻易离开生养的故土。
从经商有道,到治理有方,宇经过了一个华丽的转变!
随着冬雪笼罩长江以北,似乎是命注定,亦或是厚积薄发,这一年的冬天,注定是宇人生的华丽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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