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这下杨家小子真完了!”
周威、周强看着杨骁近乎疯狂的举动,吓得双腿直哆嗦。
军妇和其他营房的辅兵们,也都交头接耳,对着杨骁的背影指指点点。
“这小子吃错药了吧?”
“居然还敢招惹王伍长!”
“十天前挨那顿打,还不长记性!”
“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日上中天,却感受不到温暖。
海风拂过,官厅前的军旗猎猎作响。
靖海堡校场上,聚集着十多名辅兵和军妇。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校场中央对峙的二人身上。
王雄三十多岁,正值壮年,身形粗猛如熊,身着暗红棉甲,脸上一道疤痕,颇具凶悍之气。
相比之下,杨骁身形精瘦得多,年仅十七岁,满脸少年气,个头略矮于王雄,身上穿着破旧兵服,怎么看也不可能是王雄的对手。
但没人注意到,这个十七岁少年的眼底,暗藏着一抹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老辣和残忍。
二人四目相对,眼神在空气中对撞的刹那,战意迅速攀升到极致。
短暂对峙片刻后,王雄眼中凶光乍迸,率先发难。
“嗨!”
一声洪喝,王雄掠步举刀劈来。
杨骁双目微眯,后撤闪避。
王雄一刀落空,猛然向上挥刀抢攻,锋锐战刀径直朝着杨骁面门削去。
锵!
却不料杨骁后发制人,以刀背格开王雄刀势,顺势一刀划过王雄脸颊。
王雄脸上一道血线渗出。
他略微一顿,伸手抹了一把脸上溢出的热流,看着手上沾染的鲜红,顿时红了眼。
本以为收拾一个杨骁,完全是手拿把掐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却没想到这小子几天不见,竟是长本事了。
围观人群骚动起来。
显然都没想到一番交锋之下,杨骁非但不落下风,反而让王雄挂了彩。
“嘶!邓姐,我没看错吧?你男人居然被那杨大草包给伤了!”
“看这架势,杨家小子不比王伍长弱啊!”
“这小子几天不见,长本事了?”
“堂堂战兵营伍长,要是输给了一个辅兵,这可就要闹笑话了!”
听着耳边嘈杂的声音,王雄腮帮子咬得鼓鼓的,恶狠狠地瞪着杨骁。
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若是不拿下这小子。
以后自己还怎么在靖海堡立足?
“啊!看刀!”
羞怒交加之下,王雄眼中杀意凛然,刀势愈发横猛霸道,企图速战速决。
“嗨!”
一声轻喝,杨骁目光冷锐,拧腕转刀,踏步迎敌而上。
锵!
二人错身之间,双刃交击,火星四溅。
迸发出的金属爆鸣声,震得人头皮发麻,心惊胆战。
“啊……”
王雄瞳孔骤缩,顿觉一股沛然莫之能御的力道从对方刀上传来,震得他虎口撕裂,战刀险些脱手。
反观杨骁,却是气定神闲,眼中锐气丝毫未减。
王雄面色大变,眼中再也没了先前的傲气。
眼前的杨骁,让他感到无比陌生。
这还是十天前那个被自己打得满地爬的杨大草包吗?
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厉害?
围观人群看见场中的一幕,也是全都呆住了。
……
而与此同时,距离靖海堡不远处的山道上,扬起阵阵沙尘,八名骑士策马而来,勒马立于海崖之上,俯瞰崖下辽阔海面。
人人身着铁甲红袄,人强马壮。
为首一名女子更是身披武将墨色官袍,胸前绣着象征正六品百户官衔的银色獬豸图案,胯下骑着一匹雄壮枣红战马。
马脖子上挂十三个银铃,跑动之间哗楞楞直响。
得胜钩上挂着一杆柳叶尖的丈六长枪,走兽壶中箭簇森然。
弓刀齐备,气宇非凡。
“秦大人,真是辛苦您了,还专程到咱们靖海堡这种穷乡僻壤来视察!”
靖海堡把总韩九爷骑着一匹杂毛瘦马,带着四名靖海堡战兵,紧赶慢赶追上前方八人,控马上前,对女子低头拱手说道。
说话之时,有意无意透出几分谄媚之态。
秦如冰头也不回,望着前方大海,云鬓随风飘逸:“本官刚刚接任吉水围管队官一职,巡视下辖屯堡本是分内之事,谈不上辛苦。”
韩九爷道:“秦大人,军田的情况你也看过了,不是我们刻意荒废,实在是被海水泡过后的土地,种不活庄稼!”
“这里风大,还请大人和诸位力士移步普宁乡,小人已命人在听雨楼备好薄酒,为大人接风洗尘。”
“哈哈!喝酒好哇!要是有几个小娘们儿陪着就、就更好了!”
一听有酒喝,秦如冰身侧,一个面膛黝黑的彪形大汉顿时来了精神。
“嗯?”
秦如冰横了他一眼,黑脸大汉干咳一声,顿时缩着脖子不敢再吭声。
“韩把总,喝酒就不必了!”
“我还想看看你们堡内军务如何,带路吧!”
“啊?这……那好吧!秦大人这边请!”
韩九爷脸上谄媚笑容瞬间僵住了。
他本想蒙混过关,没想到这新任管队官,居然如此严格,不仅亲自下来巡视军田荒废的情况,连堡内的军务也要管。
一想到靖海堡里乌烟瘴气的样子,韩九爷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但愿王雄那帮孙子别在家里给我搞事!
片刻后。
领着秦如冰一行八人,来到靖海堡寨门前,韩九爷心里突地一跳,莫名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
“呃啊!”
校场之上,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王雄被杨骁一脚踹翻,手中战刀“咣当”落地,刀口早已崩口卷刃。
他浑身上下体无完肤,就像刚打完花刀马上要上锅的清蒸鱼。
而杨骁却是毫发无伤,提着刀,一步步朝着王雄逼近。
看着杨骁朝自己走了过来,王雄脸色惨白,如同见了鬼:“你别过来……你不要过来鸭!!”
一番交锋下来,杨骁一刀一刀劈碎了他的狂妄自大。
王雄早已升不起半分斗志,只想逃离这里。
至于面子?
哪有活命重要!
王雄匍匐在地,拖着血淋淋的残躯在地上拼命蠕动,在地上拖出一道很长、很长的血痕。
可爬着爬着,他发现眼前出现了一双穿着木屐的脚。
顺着那双脚抬头看去,只见杨骁手里垂着刀,俯瞰着他,目光冰冷,没有一丝怜悯。
鲜血沿着杨骁的刀刃淌流汇于刀锋,随后滴沥而下,“啪嗒”落地的瞬间,晕开点点暗红。
王雄嘴唇颤抖,心如死灰。
脑海中瞬间闪过以往欺负杨骁的种种画面,他知道,以自己以往的所作所为,杨骁绝不可能饶恕自己!
“……”
围观人群瞪大双眼,如同哑巴了一般,鸦雀无声,场中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周强、周威两兄弟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根本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是真实发生的。
曾经不可一世的战兵王雄,竟然像一只蛆虫一样在地上卑微蠕动。
而在大家眼中视作草包的杨骁,却成为了可以随时取其性命的虎狼。
“往日之耻,今日洗雪!”
“王雄,纳命来!”
杨骁朗声高喝,战刀高扬。
杀身之仇,即将得报!
胸中块垒,尽数扫除!
所谓快意恩仇,概莫如是!
尿骚味瞬间弥漫开来,王雄已经吓到失禁,心中百般后悔当初万不该欺压杨骁,但这世上最于事无补的就是后悔。
“杨家兄弟!且慢动手!”
悲泣声中,扑通,王雄妻子邓氏跪在了杨骁面前。
这个往日下巴高扬从不把他们这些杂役辅兵放在眼里的军妇,此时却抱住了杨骁大腿,拖着哭腔卑微哀求起来:
“都是一个堡里的弟兄,何必闹成这样!看在嫂子的面子上,你就饶你王哥一命吧!”
“只要你饶了他,嫂子什么都答应你!你看看,他都伤成这样了,就算治好也是个废人,你就可怜可怜他,饶他这次吧!”
“我可怜他?”
杨骁冷哼一声,一脚踹开邓氏。
咔嚓,反手一刀捅在了王雄大腿上,刀锋扭转,狠狠往里绞去,硬生生将王雄的脚筋绞断。
“呃啊啊啊啊!!”
惨叫之声听得人毛骨悚然,围观人群吓得直哆嗦,全都被杨骁残暴的手段镇住了。
“当日王雄把我打个半死,有谁踏马的可怜我啊?”
“那时节,怎么没人想过一堡弟兄的情谊?”
杨骁环视周围众人,怒声喝问。
众人默然。
邓氏张了张嘴,却也是哑口无言。
“杨骁,你……你可得想清楚了!”
王雄强忍心中恐惧,搬出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我哥可是吉水围管队官,你若是杀了我,你也别想好过!”
“死到临头,还敢威胁我!”
杨骁眼中锐气凝聚。
“去死!”
刀锋高举的刹那,天上日光仿佛都为之黯然。
“住手!”
就在这时,一声厉喝突然传来,紧跟着是一阵如雷的马蹄声。
铛!
疾风呼啸间,一支利箭横空而至,击中杨骁刀身,擦出一串火星。
杨骁刀锋一斜,举目望去。
只见五十步外,一名身骑枣红战马,身着百户官袍,俏脸如冰的女子,正举着弓。
“杨骁,你在干什么?!”
女子身旁,韩九爷翻身下马,带着四名战兵气势汹汹赶了过来。
围观人群纷纷自觉闪开。
看着满地的血和奄奄一息的王雄,韩九爷心里咯噔一下,自己不过才走了一天,这群活爹,在家里干啥呢?
“韩九爷,你可算回来了,你可得给民妇做主啊!”
见了韩九爷,邓氏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连忙上前哭哭啼啼,将事情经过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韩九爷先是难以置信,随即勃然大怒:
“好你个杨骁!往日只道你憨厚本分,没曾想竟敢如此胆大包天!”
“教唆辅兵,聚众造反,还敢当众行凶,格杀战兵!”
“来人,给我将这反贼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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