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芬格尔改名汉尼拔,路明非直接强行把那盘散发着异香的红烧肉从芬格尔的手里抢了下来。
紧接着,路明非就发现周围同学的目光像聚光灯一样死死盯着他手里的盘子,让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动物园里拿着鲜肉的饲养员,而周围全是饿狼。
不行,这玩意儿留不得!
但这东西显然不能直接倒进垃圾桶,万一被哪只流浪狗捡去吃了就麻烦大了。
路明非心生一计,他在桌子底下再次发动了能力。
噗嗤——
伴随着一声轻响,一股几乎肉眼可见的黄绿色气体瞬间从桌子底下升腾而起。
那是堪称生化武器一般的味道,是鱼肉在密封罐头里发酵了不知多长时间后释放出的灵魂冲击。
出来吧,鲱鱼罐头!
路明非屏住呼吸,在心里默念:
“多有得罪,但是大师你也不想自己被狗吃了吧!“
然后他动作麻利地把那一整罐鲱鱼连汤带肉全部倒进了红烧肉的盘子里。
“呕——!”
旁边的芬格尔首当其冲,脸色瞬间从贪婪变成了铁青,捂着嘴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师弟,你在干什么?!你是魔鬼吗?!”
周围那些原本对他虎视眈眈的新生们也纷纷掩鼻退散。
“这是我老家的独特吃法,‘鱼羊鲜’没听过吗?不过看样子是失败了,用红烧肉和鲱鱼罐头做果然还是不行啊。”
路明非面不改色地胡扯,趁着没人愿意多看一眼这盘黑暗料理,他迅速招手叫来一位憋着气的侍者,
“麻烦帮我把这盘……呃,不明物质,立即销毁掉,谢谢!”
侍者露出了痛苦面具般神色的同时点了点头,不用路明非说,他也不会再让这道恐怖的黑暗料理再在这个世界上多存在一分钟。
他一只手捂着口鼻,一只手端着盘子,飞也似地跑了。
侍者的目的地并不是厨房的垃圾桶,而是研究部的生化武器焚化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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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这个突如其来的汉尼拔危机,路明非这才松了一口气。
由于鲱鱼罐头的味道过于恐怖,于是路明非那桌整个桌的人、连带着附近五六桌的人全部集体挪了位置。
好在卡塞尔学院的主餐厅真的很大,桌子有的是。
只不过,所有人都很明智的没有再谈论刚才那个恐怖的黑暗料理,就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
“为什么总吃德式菜?”
路明非用叉子拨弄着盘子里那块看起来就很有分量的猪肘子,犹豫着不知该从何下嘴。
“因为卡塞尔是一个德国家族的姓氏,历史上最著名的屠龙家族……”
没了红烧肉,芬格尔又恢复了那副没食欲的样子,他无精打采的话刚说了一半,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就从旁边传了过来。
“让一下,学弟。”
路明非一回头,只见诺诺正端着自己的那份午餐站在他身边——虽然那份午餐也是德式猪肘配酸菜土豆泥。
路明非正好坐在长条凳的最边缘,于是他向里面挪了挪,给诺诺让出了一个位置。
诺诺毫不客气地挤了进来,紧挨着他坐下。
距离瞬间被拉近,一股清冷而复杂的香气,若有若无地钻入了路明非的鼻腔。
那种味道并非普通女孩身上常见的那种甜腻的花果香,而是充满了层次感与个性的味道,混合着玫瑰、广藿香和一丝皮革气息,
是Frédéric Malle的香水。
芬格尔看着紧挨着坐在一起的两人,眼中八卦的火焰熊熊燃烧。
他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三个人能听到的音量,悄悄地问:“诺诺,你就这么跑过来跟我们挤一张桌子,凯撒他不会生气吗?”
他刻意没有点明凯撒和诺诺的关系,像一个高明的钓鱼者抛出了打窝的鱼饵。
“他生什么气?”诺诺叉起一小块切好的猪肘,不以为意地说道,“他现在估计正在Sistine餐厅,享受着他的私人主厨空运来的澳洲龙虾呢。”
“你觉得他会屑于来参加这种只能和别人挤在一张长桌上、吃着传统德式猪肘的全体活动吗?”
而且他估计巴不得我来呢。诺诺在心里补了一句。
“也对,皇帝陛下怎么能和我们这群农奴一起啃猪肘呢。”芬格尔嘿嘿一笑,立刻心领神会。
诺诺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才是农奴!”
她说完,不再理会芬格尔,而是用手肘轻轻地碰了碰身边的路明非,下巴朝着他那盘几乎没动过的猪肘子扬了扬。
“怎么不吃?”她问道,“虽然比不上Sistine的牛排,但学校传统的猪肘子烤得也很地道,外酥里嫩,毕竟做了几十年了。”
“哦哦,”路明非回过神来,他刚才正因为诺诺的靠近而有点走神。
他拿起刀叉,对着那块巨大的猪肘子比划了一下,一边吃一边问出了之前被打断的问题:“我就是有点好奇,为什么我们学校总吃德式菜?”
这个问题,成功地将芬格尔的注意力也拉了回来。
“哦,对,说到哪儿了?”芬格尔勉强咽下了一块猪肘子,重新打开了话匣子,“说到卡塞尔是一个德国家族的姓氏,历史上最著名的屠龙家族,代代都有几个屠龙的好手。”
“卡塞尔家族是学院的首席校董,所以这里的一切都是德意志风格。”
“昂热校长也姓卡塞尔?”
“不,卡塞尔家族的人上个世纪就死光了。”
“怎么就死光了?”路明非眨了眨眼。
“想想他们家这么多年从事的是什么高危行业你就明白了。”芬格尔含糊不清地说道,“能坚持到20世纪,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
他咽下嘴里的食物,又灌了一大口啤酒。
“考完了3E考试,明天就该正式开课了。你选的那门‘魔动机械设计学一级’,老师是曼斯·龙德施泰特,可是个有名的考试狂人,每堂课必然点名,千万不要逃课。”
就在这时,餐厅里响起了诺玛那沉静的电子音。
“一年级新生请注意。原定于明天上午八点的‘魔动机械设计学一级’课程取消。龙德施泰特教授将会把第一章的讲义,用邮件形式发送至各位的电子信箱。”
“哇,太贴心了!”路明非瞬间眉开眼笑。
“曼斯教授一定是出任务了。”芬格尔头也不抬,继续啃着他的猪肘子。
“学院经常会因为教授有重要的任务外派而临时停课几周,因为很多教授都兼任着执行部的职务。”芬格尔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执行部的秘密任务。”
“难道是……”
“没错。”芬格尔用餐刀沾着啤酒,在桌子上,轻轻地划出了一个“龙”的汉字。
“和龙有关。”
“临时取消课程,说明……”芬格尔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们应该已经发现了什么线索,短时间内赶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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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长江三峡。
美国时间的中午,恰好是中国时间午夜。
“螭吻”号伪装拖船,在狭窄的江道中如同被困在牢笼里的野兽,于狂暴的风雨中剧烈地颤抖。
这是秋季罕见的特大暴雨。豆大的雨点不再是落下,而是如同被无形的炮管发射出来一般砸在江面上,以惊人的力道激起一片片白色的水雾。风速早已超过五级,正在向着更恐怖的级别攀升。
江面上所有的船只都早已靠岸避风。此刻这片动荡不安而又漆黑如墨的水域里,只有螭吻号那几盏孤独的氙气探照灯,在狂乱的雨幕中徒劳地闪烁着。
曼斯·龙德施泰特教授正站在驾驶室的副手席旁,默默地抽着雪茄。猩红的火光,映照出他凝重的脸。
他是卡塞尔学院委派的此次“夔门”行动的负责人,除此之外,他还是这艘船的临时大副。
而真正掌控着这艘钢铁巨兽的,是此刻站在舵轮前的那个男人——周令。
他是中国混血种家族派出的代表,也是这艘“螭吻”号原本的船长。
这是一次罕见的联合行动。面对龙王苏醒这样足以灭世的危机,一向神秘而低调的中国混血种家族选择了临时与卡塞尔学院联手。
“这就是你们中国神话里的瑞兽吗?”曼斯看着窗外狂暴的雨幕,吐出一口烟圈,打破了沉默,“螭吻的寓意是镇邪避火、激浪降雨、防火消灾。周家选这艘船来参与针对青铜与火之王的行动,倒是有心了。”
“看来秘党对中国文化很有研究啊。”周令手稳稳地把控着舵轮,即便船身剧烈摇晃,他的身体却纹丝不动。“只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名字起得有点太灵验了。”
一泼泼雨水狠狠地砸在前窗的防弹玻璃上,而后爆开。狂风在船身周围发出厉鬼般的嘶吼,整艘船都在剧烈地摇晃倾斜。
后舱的准备室里,气氛同样凝重。
船员们正在帮助叶胜和酒德亚纪穿戴着他们的深潜装备。那是一套由纳米材料制成的特制潜水服,通体漆黑,表面布满了复杂的管线和数据接口。
“氧气循环系统,检查完毕。”叶胜的声音,通过内置的通讯器传来,带着一丝无线电特有的沙沙的质感。他帮酒德亚纪检查背后的维生装置。
“行动时间校对完成。”酒德亚纪的声音回应道,她正在调试手腕上的多功能终端,“叶胜,你的面罩,再检查一遍。”
“放心,检查好几遍了。”叶胜为她扣上最后一个卡扣,然后开始穿戴自己的装备。
“说实话,亚纪,”他一边调试着自己的供氧面罩,一边透过面罩,看着酒德亚纪的眼睛,“这次的任务,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酒德亚纪没有回避这个话题,她看着终端上显示的来自江底深处的微弱信号,轻声说:“我也是。”
叶胜苦笑一声,“我们就像两个要去巨龙巢穴里偷金币的小偷,还被反复叮嘱,千万别弄出一点声音。”
“那就当个好小偷吧。”酒德亚纪的语气,重新恢复了执行部精英应有的冷静与决绝,“完成任务,然后,活着回来。”
她对着叶胜,伸出了带着黑色手套的拳头。
叶胜看着她,也伸出拳头,与她轻轻地碰了一下。
“活着回来。”他重复道。
就在这时,驾驶室的通讯信号,切入了他们的频道。
“叶胜,亚纪。”是曼斯教授沉稳的声音,“准备得怎么样了?”
“一切准备就绪,随时可以下潜。”叶胜立刻回答。
“很好。”曼斯的声音停顿了一下。
驾驶室里,负责通讯的三副猛地摘下耳机,脸色苍白。他是周令的老部下,一口中文带着湖北口音。
“船长!大副!”他有些急促地汇报道,“收到长江航道海事局的紧急信号。他们预测后半夜暴风雨会继续加强,风力可能增大到十级,并伴有强雷暴!他们正在调集救援直升机来救援我们,建议我们弃船!”
曼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头看向身边的周令。
“船长,你的意思?”
“回复他们,我们的船吃水很深,船身结构坚固,可以坚持。”周令的声音沉稳得如同磐石,“告诉他们船上有重要的科研设备和病人,不宜弃船。”
螭吻号是中国的混血种家族为了这次行动而派出的特种船只,它并不是真的拖船,而是一艘经过改装的伪装军舰,足以抵挡12级的风暴。
面对龙族的战争,没有人可以真正置身事外。中国的混血种家族尽管一向低调,但面对这种情况他们也做好了准备。
曼斯抬起头,看了看外面那黑沉沉的、如同怪物巨口般的天空,沉默了片刻,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自语。
“但是这场暴雨,让我想起了十年前……格陵兰的冰海。”
“每一次接近这些东西,都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他重新按下了通讯按钮,声音恢复了威严。
“叶胜,亚纪,开始下潜。记住,你们的任务只是探查情况。你们只是眼睛,不是战士。我等你们平安回来。”
“明白!”两人齐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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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离螭吻号数公里之外的江边北岸的峭壁之巅。
这里是人类足迹罕至的绝境。狂风裹挟着暴雨,如同无数条冰冷的鞭子,狠狠地抽打着嶙峋的岩石。
就在这片狂暴的自然伟力之中,一个身影却纹丝不动,如同一块与山岩融为一体的沉默礁石。
他穿着一身能完美融入黑暗的深灰色冲锋雨衣,宽大的兜帽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坚毅的下巴轮廓和紧抿的嘴唇。
在他面前,一架大口径狙击步枪,被稳稳地架设在岩石的缝隙之间。
那支狙击步枪经过了极限的改装,看起来就充满了恐怖杀伤力的,枪身被迷彩防水布包裹着,只露出黑洞洞的枪口和冰冷的瞄准镜。
男人正俯身在瞄准镜后,聚精会神地观察着远处江面上那艘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拖船。
雨水顺着他的兜帽边缘不断滴落,狂风试图将他掀翻,但男人却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连一根手指都没有动摇过。
他的呼吸和心跳,都与这片狂暴的风雨诡异地融为了一体。
透过经过特殊镀膜处理的光学瞄准镜,经过十几倍的放大之后,螭吻号上的一切都清晰可见。
男人看到两个穿着黑色深潜装备的人影走出了船舱。他们在几个船员的帮助下,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连接着船身的生命保障缆绳和通信线路。然后在互相碰了一下拳头之后,便一前一后地,跳入了那片漆黑如墨的、翻涌着波涛的江水之中。
“监视目标,叶胜、酒德亚纪,已开始第二十七次协同下潜行动。”
男人对着喉部的微型麦克风,用一种如同机器般不带任何感情的平直语调,轻声记录到。
记录完毕,他缓缓地抬起头,看向了站在他身后待命的同伴。
“水下的监视,就交给你了。”
狙击手的同伴,是一个同样高大的男人。
但与狙击手那全副武装的专业姿态截然相反,他的同伴,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他没有穿任何雨具,只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和深色长裤。暴雨早已将他的衣衫彻底浸透,紧紧地贴着他那如同古典雕塑般充满了力量感的身体。
银白色的披肩长发早已被打湿,几缕发丝湿漉漉地垂下,贴在他英俊而坚毅的脸颊上。
对于那足以将人冻僵的狂风暴雨,他浑然不觉,仿佛只是在享受一场温和的春日细雨。
听到命令,狙击手的同伴沉默地对着狙击手点了点头。
然后,他便转身,毫不犹豫地从这数十米高的峭壁之巅向前迈出一步,纵身一跃。
对于任何一个人类来说,哪怕下面就是江面,这样的举动无疑也是自杀——几十米的高度,水面和水泥地没有任何区别。
但对狙击手的同伴而言,这却仿佛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他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如同一柄投出的标枪般悄无声息地扎入了下方那片翻涌的黑暗江水之中,只溅起一朵微不足道的小小浪花。
他和叶胜、酒德亚纪那全副武装的姿态截然不同——他甚至连最基本的维生氧气瓶都没有携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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