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携带流星系统,火力上的些许不足增加了破坏弥赛亚的难度,然而再无UACE防守的弥赛亚,被圣约破坏也就是个时间问题。常规MS小队对于圣约构不成任何威胁,但我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困扰。生者的怒火,死者的不甘;生者的恐惧,死者的悲哀;生者的坚持,死者的难舍;尽管我仍无法确定刚才灵魂出窍经历的真实性,不过此时此刻我可以肯定,我确实“听”到了所有人的心声。通讯音量的关闭无法阻止这些“声音”源源不断地涌入我的脑海,可我一点也不想知道到这些对手在想什么。最终,满功率发射的核融炮带着我所有的情绪,轰折了弥赛亚外部的星环阳电子盾发生器,失去了最重要防御手段的要塞沦落为一个巨型靶子。
无需导航,跟随直觉从一处港口突入。趁着守备战力来不及作出反应的空档,圣约高速穿过轴道,接近中枢区域。稍稍平复一下途中因要塞中战士慌张无措的心声而再度被扰动的心情,我锁定主动力部位,瞄准、射击。不一会儿,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和震动摇晃了整座要塞,轴道的照明瞬间消失,随即切换出备用电源,显然动力部分受到了不轻的打击。
弥赛亚拆的差不多了,接下来我自然得继续代他去见见那个人。坦率地说我倒一点不介意和要塞中的亡灵一起长眠于此,对现在的我来说,死了绝对比活着要轻松许多。当然,虽说不是很想活,不过我远没有到一心求死的地步。暂且不论体内正在孕育着的那个未成形的小生命,老爹还在后方等我回去。既然当时选择了涉世这条道路,我并不打算半途而废。
将机体停在主通道一耦,我从座舱内走了出来。这片区域已是真正意义上的悄无声息,不知原本值守在这里的人们是顺利逃脱还是被刚才的连环爆炸卷入,化作一缕亡魂。在紧急照明的绿色灯光下,我在空无一人的通道上疾步前行,远处偶尔传来爆炸声和震波,令脚下的地面不断摇动。
通过升降梯来到主控制室楼面,门扉开启,深吸一口气,我迈步像控制室的正中走去。
墙上的萤幕墙全都暗了,被震倒的控制台和椅子之间,叠着好几具士兵的尸体,“老实说,我真没有想到最后会是我们两在这里见面,妮可儿·阿玛菲,”泰然自若的口吻完全不似穷途末路的失败者。坐在房间尽头的椅子上,迪兰达尔地转向我,不急不慢地站起身来。
“我也没想到,本来应该站在这里的人现在已经不在了,”动画里、资料中、屏幕上,对于眼前这个男人我一点不陌生,可换个角度,这又是我们的第一次相遇。大概是潜意识在暗示自己,不要将心事展露在这个男人面前,从神态到语调,此时的我完全看不出进入升降梯前还处于行尸走肉的状态。
直面黑洞洞的枪口,“是么,”迪兰达尔没有一丝慌乱,“可以先请教个问题吗?关于我对你的基因异常提出的假说,不知是否正确呢?”他边说边举起右手,握在手中的同样是冰冷的枪械。
“你很在意这个问题吗?”被枪口指着的我并不紧张。且不说他的杀意不算强烈,就算他铁了心和我动手,我还怕他不成?退一万步来说,即使我阴沟里翻船被他作了又如何?大局已定,我的位置并非无可取代。
“这毕竟是我的专业领域,”耸了耸肩,迪兰达尔一脸轻松的说道,“我确实对此很感兴趣。”
“是又如何?”
“那还真是个奇迹,”纯粹的感慨里洋溢着一名虔诚的研究者在取得里程碑式研究成果时的那份欣喜与满足,“感谢你的回答。不过你觉得你现在的所作所为真的好吗?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你要是这么继续下去,这世界又会掉回混乱的黑暗中。”话锋一转,迪兰达尔的神色瞬间阴暗冰冷起来。
“也许吧,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有资格代表所有人选择道路。”
“所有人都拥有选择权的后果你也看到了。人会遗忘,会重蹈覆辙,谁能保证这一切不会再重演?下一个世界不会是这样呢?”
不得不说,迪兰达尔的气场还是非常强大的,无愧于掌控全局的幕后黑手的设定,“没人能保证,可人们会努力去了解,也会试图改变,”包办全人类什么的就省省吧,我不加犹豫地反驳道,“就算曾经煎熬,至少明天值得期待,人类不需要待在一成不变的世界。”
“不愧是被最完美的调整者深深爱恋上的异次元来客啊,真是傲慢,”冷冷一笑,迪兰达尔看向我的眼神中蕴含的不知是怜悯还是讽刺,“别的不说,你所想展现给世人的世界里,你和他的生离死别可是会一次又一次的上演啊。”
心弦被恶意挑拨的同时,我感受到了另一个气息的接近,待这个气息站定在房间的一处阴影中,我才缓缓开了口,“不知可否换我问你一个问题?”
“当然,”迪兰达尔胸有成竹地应道。
“你会后悔和古拉迪斯舰长的相遇相识吗?”
“……”
按照他人写定的剧本走,可能不会再遇到苦恼烦心的事情,可与此同时人们将失去所有获得规定之外美好的机会,“生离死别固然痛苦,可它否定不了过往的快乐,”凄然地微微勾了勾嘴角,“虽然他不在了,但我会连同他的那份一起努力,与志同道合的人一起,为了明天而奋斗!不知您怎么认为,古拉迪斯舰长。”
回应我的是一声枪响。
男子瘦高的身影摇了摇,朝身后的椅子倒去,胸前多了一团红黑的血迹,随着血渍迅速晕开,身子一倾,又滑到地上。
“大概想任性一次吧,可以给我们留点时间吗?”
“请便,”收起枪,不再看这对憾然错过的情侣,我准备转身离去。
“抱歉,妮可儿小姐,”这时,已然来到迪兰达尔身旁的塔利亚又叫住了我,“请转告拉米亚斯舰长,我有个儿子,他年纪还很小,希望她可以找一天去看看他。”平和的语调里终究还是夹杂着几分不舍与怜爱,她的笑容里流露着悲切。
“好。”
返回停放圣约区域的途中,我不出意外地遇到了阿斯兰。想来他在来之前,已经被告知了这场死斗的结果,“妮可儿…,”泫然欲泣地望着我,他轻唤了一声我的名字。
“走吧,这里的事情我都处理好了,”别过头不愿触及他的目光,我漠然应道。事情至此算告一段落,接下来我该考虑的是如何适应没有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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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74年底。
虽然那天返回母舰后,没有了战斗压力,最初的几个小时里,将自己锁在屋子里,我多少是有种想寻死觅活的感觉,不过如今回头再看,也就那么回事了。预产期在10天以后,轻抚着隆起的小腹,也许是作为弥补,这几个月除了有一点点嗜睡外,我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温暖的和风吹拂着我的脸庞,“艾伦凯莱恩 C.E55.05.18-C.E74.03.01”,基拉·大和是以奥布准将的身份为国捐躯,并不适合在PLANT为其公开立碑。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官方为他举行正式葬礼时,我独自驾驶圣约来到了他消失的地方,默默观看了奥布悼念仪式的直播实况。事后,征求了雁田阿姨他们及我的意见,他的衣冠冢设在了奥布本土,至于PLANT这边,利用假名占用一块墓地,给我留了个能方便吊唁的地方。
“马上要生产了多少还是有点紧张呢,”这几个月只要时间,我便会来到这里,倾诉所有我想告诉他的事情,“小家伙一直很乖,希望它能乖到最后,安安分分地顺利出来。”
自那场玄幻的相逢后,我甚至在梦中都没有再见过他一次。“总有一天我们会再见面”,这一天真的会到来吗?从理性上来说我是完全不信的。然而感性和潜意识里,我想我还是被这句话说动了,无论如何留一个念想给自己,有什么不好呢?
一周后。
分娩进行得很是顺利,我亦没感到杀猪般的疼痛。小家伙是个发色肤色随我,瞳色五官轮廓随他的男孩子,望着臂弯里这个柔弱的新生命,干涸许久的眼眶中竟情不自禁地泛起晶莹的泪光。
之后,兼顾家族产业的同时,我开始供职于PLANT技术情报部门,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忙碌而平淡地流逝着。我曾有几次非常地认真考虑起某只兔子那日丧心病狂的言论“春天我种下一个妮可儿,秋天就能收获好多好多个妮可儿了呢~”,尤其通过某次任务,奉命彻查了所有情报后,我更加觉得是不是该将其付诸实践一下。当然,最终我还是没有那么做,毕竟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即使成功制造出一个容貌、记忆、性格都和他一模一样的复制品,也并非他的重生。
战后,各国免不了修建纪念碑、博物馆之类,铭记历史、缅怀英烈的建筑。在PLANT首都的中央广场,在签订停战协定一周年之际,树立起一块铭刻有所有在两次大战中确认死亡或下落不明的PLANT国民姓名的纪念碑。对门奥布准将的名字自然不适合出现在这块纪念碑上,不过我们还是稍稍动用了一下私权,先是将罗米娜、米歇尔、爱莎、拉斯提、迪亚哥等的名字放在了一起,随后在这些名字中空出了书写“Kira Yamato”的位置,在密密麻麻写满名字的纪念碑上留下一片突兀的空白。
接下来的日子,大家过的都算不错,这个世界也是。虽说各处还是经常会有些小纠纷,可总体的基调是携手共进。原本因战争而飞速发展的各项技术,在战后化为了人类社会发展的推动力。特别是空间探测航行技术的发展,及相应太空种植等原本因限制而停滞不前的研究领域不断有突破性成果,使得全世界意识到深空探索的时代即将到来。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协作发展自然成为主流,为本国或是个人利益的勾心斗角或许短期内无法避免,但规模战争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不再有生存空间。
C.E80年。
近来不知何故,我时常会莫名感到一丝没有由来的疲倦。PLANT的生活节奏飞快,情报技术部门的工作更是吃人不吐骨头,这点劳累我自然没放在心上,至于结果便是,这天例行月度报告会上,我华丽丽地晕倒。
常规检测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尤利的坚持下,我心不甘情不愿地找到了某个欠扁之人,“真是有意思的脑电波,拥有这种脑电波却能活到现在也是人才,不如留下来当我的实验对象吧。”路过的萨尔君拿到我的检测数据后,一脸兴奋地说道。
“也就是说我随时可能没命?”听到这样的结论,我反倒有些释然。倘若如萨尔所言,我有理由相信那天我是真的和基拉在意识的空间里相见了,也有立场相信“总有一天”的承诺,只是这么想有些对不起凯文。
“没错,”萨尔胸有成竹地给出了肯定答案。
我显然不会给萨尔当实验材料。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突然失去意识的频率越来越高,失去意识的时间越来越长,一天,我记得失去意识前是黎明,而此时再度睁开眼睛,周围已是一片黑暗。
不过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突然间,我惊愕地发现,这不是我宿舍么?!窄小的床铺,坚硬的床板,下意识地抬手去拿放在枕边的手机,一下子便摸到了。打开屏幕,时间显示201X年4月15日,AM 3:01。噫,难道我刚才是做了一个长到一定境界的梦?可要是梦的话,似乎细节太丰富了吧。正当我回想着这个怎么看都太过真实的梦境,翻来覆去睡不着时,手机阵了一下,拿起来一看,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
做了一个不太像梦的梦后,深更半夜收到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这展开真心有点厉害。点开短信一看,屏幕上的内容看起来是一堆乱码,却让我瞬间睡意全无。当年某人无聊之际曾创建出一套纯粹为了炫技而炫技的代码体系,全世界除了他自己,也就我有这个雅致了解了这套体系。
“明早七点,樱花林听雨亭见。”
浑浑噩噩地等到天明,怀着难以言喻的心情起床、洗漱、离开宿舍,向短信中注明的地方走去。初春三月,校园里的樱花正是盛开时,明媚的晨光铺洒在蜿蜒的林荫道上,清风吹过,樱花瓣随风飞舞的场景倒是似曾相识。
像樱林深处走去,转过最后一个弯,我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亭子里面向我站着的是个从未见过的陌生男子,但眼神交汇的刹那间,一切便已无需多言。
“妮可儿,好久不见。”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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