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龚尔东挎着三个大包,颈子上套一个在身后,左右胳膊各夹一个,就如他十五岁出外打工一样,这一次也是三大包。
背后的是棉被,左边的铁锅灶具,右边的是折叠桌椅及一些rì用品;此次有点不同的是,他也是去打工,不过是为国家打工,为人民打工。
临走时,他将‘自己’的安葬费及安家费一共1999元都交给了母亲;工头老板太抠门,说这数字吉利,好送别亲人上路。当他拿到这笔款时,他酸酸地自问,弟弟十五年寒窗苦读却只值1999元,是自己对不起他,自己一定会还他一个公道。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骂了自己一句:“呸,我嘴贱,我弟弟是无价的,他永远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拜别父母,他告诉母亲会将真相带回来,让他们好好生活,等着他。
昔rì的农民工龚尔东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向车站,那一刻他不知道的是,父亲抬头向他招手并且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龚老汉是退伍老红军,只是参军时年龄不过十五岁罢了,这已经是老黄历了。
还有一件事让他挂心的是,弟弟还没有入土为安,因为jǐng队里说了,这一件案子算的上是悬案,这‘尸体’也算是一件证物,先由公安局保管五年,五年还未破案要么销案要么入土为安。
他也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他觉得也许是对的,俗话说官字两个口,他也说不过他们索xìng依了他们。
五年,都是五年,这个数字对龚尔东来说,已经是一个梦魇了,他现在是谈五sè变。不过他更怕的是,自己只是一位草根农民工,如果身份被拆穿的话,那有可能是杀头的大罪啊;不过他又用‘有诺必践’来瓦解自己心中的恐惧。
不管怎么说,他的心其实还是有点虚的,他是名副其实的草根子弟,高中毕业的学历,20岁,从15岁辍学时就一直在外打工。顶替弟弟的名字做官恐怕要比平常人还要曲折。
他知道自己不是在走官场,而是闯官场,就如闯江湖一样并不知道江湖的深浅。
他站在人cháo涌动的火车站,左右看了看,发现广场上的人大都是出外打工的农民工,这种局面立刻抹掉了他的心虚。他觉得自己虽然肩负使命,但也称得上是农民工中的王者。
王者君临,莫敢不从;可是他却为火车票犯了愁,挠腮想了想,农民工王者还是决定亲自cāo刀去买张黄牛票。
拉住一位贼眉鼠眼的年轻后生,龚尔东心里骂了一句:“狗rì的票贩子。”此刻他倒忘了自己曾经也做过这行当。
“小后生,怎么称呼?”
小后生贼眼一转,他知道有客上门,顾客是上帝,头儿是这么说的,那么就有问必答,自然,答案可以胡乱瞎掰。
“叫我牛宝宝。”
龚尔东嘴角一抽,差点笑出了声,这‘牛宝宝’其实是这一带的暗语前半句,后半句是虎大爷,扯紧。
“来张去往乌水的票,什么价?”
“您是我今天第一位贵客,我给您来个实惠价,120元。”
龚尔东在心里暗叫这宰人太毒,活生生多砍了半斤肉,60元的票没长尺寸,票价倒是肥了一圈。
“妈的,你也不怕撑死。”龚尔东心里暗骂了一句。
龚尔东左右看了一眼,然后偷偷摸摸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臂章,让这位小后生扫了一眼。
“自己人?”小后生心里泛着嘀咕。
他考虑了一下,最后咬咬牙以60元成交,龚尔东暗道幸亏以前在这里讨饭时将这臂章给留了下来,没想到三年过去了,他们的高科技手段还没增长。
拿了票进了候车大厅,刚好赶上出站口检票;规规矩矩地排队检票,他的鼻子里窜进了一股好闻的香味,不像他以前闻过的女人香水味,他左右看了一下才发现一位皮肤嫩嫩的长腿美女正站在自己前面。
因为是在她后背,所以也看不清样子,不过看身姿与气质,应该不错;对于这种高贵的女人,他有自知之明,这不是他这等草根屁民可以企及的。
尝不到但可以饱饱眼福吗,他就难免多看了她几眼,临近检票口的时候,他身后的肥婆因为挤不进窄小的检票道,身子前倾,龚尔东无法承受重量,头一低就顶了美女的后背一下。
美女转身,长长的秀发狠狠地扫在了他红肿的脸颊上,他立刻如抽风一般,好在强忍着剧痛才没有丢下三个包袱。
美女明亮的大眼转了过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这脸肿如猪头的sè狼一眼,然后鼻息一喷就扬长而去。
龚尔东自知理亏,但也怨不了别人,身后这肥婆也不好对付,在一片你挤我磨的奋战中,他满身冒着汗气,终于踏上了绿皮车。
在踏上的那一刻,他摸了一下裤裆,这不是为了缓解压力,而是内裤里面封着他辛苦三年的血汗钱,这火车上扒手横行无忌,直把这里当成了他们的行窃天堂,未免要防着一手。常年累月的打工生涯早已塑造了他的防人之心。
“75号,75号…啊,这里。”顺着比检票道还窄小的巷道,龚尔东也没有看座位边上的朋友是谁,直接将拖鞋一脱,大脚丫子就踩在了位子上,挪了挪上面的行李,将不整齐的摆整齐,将塌向外面的往里面塞塞。
然后将自己的三大包袱的棉被放上去,剩下的两个要么太大要么放上去危险,就塞到了椅子底下。
拍了拍手,龚尔东自信满满道:“搞定,收工。”
周围的人看着他干完的一切,一位老人家笑着赞扬道:“年轻人,你这摆放活比乘务员干的还利索,将来必会持家啊,呵呵。”
龚尔东难得脸腮一红,摆摆手让他不要笑话自己了。
这时,身边响起了一声清脆悦耳的黄莺歌鸣:“恩哼…麻烦你的脚移个儿位置。”
龚尔东一瞧,他胸口一睹,肿若猪头的脸庞红的更甚以往,因为他竟然遇到了那个扫了他一巴子的长腿美女。
“哦,对不起。”龚尔东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然后正襟危坐,脸sè平静,只是那双眼睛却是歪着的。
对面两嘴角无须的小子眼睛大都挤在美女饱满的凶器上,不过看着龚尔东的神sè,也暗道同道中人。
长腿美女自说了那一句话之后,就再也没管龚尔东了,自顾自掏出一本‘职场面试宝典’津津有味地瞅了起来。
龚尔东歪着脑门在看着长腿美女,大眼大都在三点位置徘徊。下身是紧身牛仔,上身是一件低领淡粉sè透明衬衣,里面的内衣几乎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小脚丫子上套着一个rǔ白sè的凉鞋,五指葱葱的如珠玉一般露在外面。
吸引他的不止外貌丽人,更是有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质;这气息既让他亲切,因为他弟弟身上有,也让他自卑,因为他自己只有高中学历,又是泥腿农民。
龚尔东也是血xìng汉子,虽然心里面没有龌龊想法,但是脑袋里的想法就多了。
美女将面试宝典丢到了那个只容得下一人的桌子上,横眉冷目地瞪了对面两小子,然后歪眼斜视着龚尔东冷笑道:“你眼往哪里瞅?”
美女生气就是妩媚迷人,龚尔东猪头脸一红,立刻将眼睛摆正,嘴里尴尬道:“呃…,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美女瞪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龚尔东皱着眉头又说道:“你好,我叫龚尔东,哦,龚尔兵。”
“咯咯…”美女掩着嘴笑了起来,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珠一转,笑道:“你到底是龚尔东还是龚尔兵。”
龚尔东脸sè一白,他突然发现了一个可怕事实,就是自己要学会转换身份,如果一旦被拆穿,自己项上人头将不保。
见到他不说话,美女奇问道:“怎么了?不会你有两个名字吧?”
一滴泛着油渍的汗水流到了嘴角,他嘴里一咸,jīng神一抖,立刻咬牙肯定道:“我叫龚尔兵,龚尔兵…”
“呵呵,你不用重复两遍,我耳朵没问题。”
美女嘴里是笑呵呵的,但是龚尔东却感觉到她的眼睛特别冷,里面的jǐng惕防卫特别浓厚。他深思一下也了然了,这都是出门在外的陌生人,谁都得提防着别人,更何况她还是处于弱势的女人。
龚尔东也学过一些文墨,以前在学校成绩其实很棒的,只是家里穷。高考之时,两兄弟都考上了大学,父母拿了根瓢把子在两兄弟面前转了起来,瓢把指向谁谁就去读书深造。
最后瓢把很幸运地指向自己,但是他将机会让给了弟弟。不过打工生涯里,他的学习一直没有停止过,他知道知识也许无法改变命运,但绝对可以改变眼睛,升华自己对世界对人生的看法。
“你好,我们这也算有缘邂逅。”
美女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望着窗外滑动的景sè笑道:“你说话别文邹邹的,这顶破天也只是概率问题,是机缘,算不得缘分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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