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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追根刨底

    ()    幽默城的老头喋喋不休的对张一心说了半天,很快就让张一心烦了,他阻止老头,说:“我完全清楚了,你不用再唧唧歪歪。”

    老头连连称是,不敢再多嘴多舌。

    张一心略微分析了一下,料定这次事情如此奇怪,失踪的全是小孩,多半是有什么隐秘的事情。他问老头:“你们这附近有没有听说过妖怪?”

    老头说:“我小的时候曾听老人说过,我们幽默城下面就是冥界入口。其它和妖怪有关的事倒没有听过?”

    张一心说:“说不定小孩就是这伙人偷抢去的。”

    老头笑道:“不可能!那是我小时候听的故事了,但是我几十年没遇到过什么鬼怪。虽然大家都说这次小孩子失踪是妖怪做的,但是我自己认为多半是那些人贩子团伙在搞鬼。”

    张一心不以为然,自言自语说:“而今天下动荡,可能冥府受到牵连也说不一定,我还是探查一下为好。”

    老头看他这样怪异,说:“大仙,你之前是不是在我们幽默城住过啊?我看你和我们品xìng很接近呢。”看来老头认为张一心和普通人不一样。

    一句话说得张一心不高兴了,沉下脸道:“我才没有你们这么神经。说说看,这冥府怎么去?”

    老头有些无能为力,说:“这,这我还没去过,爱莫能助啊。”

    张一心说:“算了,当我没问,问了也白问。”不顾众人,自己寻找冥府的通道去了。

    幽默城虽然很小,不过方圆三十里,主城里却极为繁华,四处都是高楼、店面。与众不同的是,这些店面大多是书坊、剧院之类的文娱场所,看来文化相当繁荣。张一心颇为好奇,世间竟然还有专门卖书的店家,决定去瞧一瞧。他随便走进一家“有家书坊”,正巧客人不多,老板迎了上来,笑呵呵的说:“这位道长,我们有新到的《开颜录》、《谐噱录》数十种笑话书,您看需要哪一本?”

    张一心第一次见到民间书坊,正四处打量,压根没听见老板说什么。书坊老板看他没说话,以为是推荐的书不合口味,说:“我们新到的还有《太平广记本启颜录》,这本书目前虽然只有一卷,却是幽默非凡!”

    张一心反应过来,对老板说:“我先随便看看。”

    他随手拿起一本叫做《拊掌录》的书,翻开起来:“苏东坡早年曾到一家做客,主人热情好客,一遍遍地劝茶,东坡不胜受窘,笑对主人说:‘正所谓老婆子涂面。’主人不理解此意――搽(茶)了又搽(茶)。”看完,捧腹大笑,赞不绝口。

    突然发现这本书是手抄的,他一连翻看了好几本,也都是手抄的。这让他有些困惑,以前他在岳麓书院用的可都是印刷的。

    书坊老板在一旁看得他笑,过来推销:“这本书很好啊,而且价钱便宜,才三十文!道长真是慧眼识珠!”

    张一心说:“这本书我买了。只是,老板你这书坊的书怎么全是手抄的?”

    老板听他这样问,认真回答说:“道长呀,我们民间可比不得道观、书院还有佛寺那些富裕地方,能花得起大价钱请人雕版印书。手抄本人工费很低,大家也买得起。”

    张一心恍然大悟,自己从小读惯了装饰jīng美的书,对这种书还不大习惯。但手抄书有手抄书的风味,他赞叹道:“这种书虽然是戏谑的作品,然而每一本都倾注了作者的心血,为读者们带来了欢乐,也不是印刷可以比的。”

    书坊老板听了大为感动,激动的说:“道长真是难得一见的好书友,这样吧,小店今天给你赔本打折,你付十文就行了。”

    “哎,既是书友,又怎么会吝啬那几十文钱?何况你们最近也困难,是不?对了,老板你再给我挑几本包起来,我好带回去看”,张一心颇喜欢幽默城的氛围。

    书坊老板忙给他去挑书、算帐,这时,从屋后跑出来一个妇人,哭哭啼啼、大吼大叫。老板一看自己老婆披头散发,心一慌,书全掉地上了,呼喊:“老婆,你怎么了?”

    妇人嚷道:“咱家孩子不见了!呜……该死的妖孽啊!我们的阿毛!”

    张一心忙问:“孩子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妇人说:“一炷香的时间不到。我在里面做饭,阿毛在院子里剥豆豆。等我饭做好一出来,他就不在了,呜呜……我的阿毛啊!”

    张一心安慰说:“大嫂不急,也许阿毛跑那间屋子里去了。”

    妇人哭道:“不可能,一定是被妖怪抓去了,所有的屋子我都找过了。”

    书坊老板这时也承受不住打击,陪着老婆哭起来。

    张一心见两人如此脆弱,说:“大哥大嫂不必担心,我是三清观这次专门派来降妖的道士,这下马上就去帮你们把孩子找回来。”

    夫妇俩听了这话,一齐跪下向张一心磕头。张一心忙说:“我们不兴这样的。快,不要耽误了,赶快去看看里面的情况。”

    书坊老板当下把店给关了,三个人来到内院里。才进院子,张一心就看到一口水井。他走到水井边,往下一看,黑漆漆的看不到底。妇人说:“小道长,难道这口井有什么问题吗?”

    书坊老板也说:“道长兄弟,我看这口井没问题吧,它已经有四五百年的历史了,从没闹过妖魔鬼怪。”

    张一心说:“这个年头不比当年,什么都说不定。”

    夫妇俩连连称是。

    张一心扔了一块石子进去,测出这口井深度其实一般,于是纵身一跃,跳入其中,留下目瞪口呆的夫妇俩。

    很快沉到井底,张一心黑暗中摸索,发现井底有一个侧门,推开门走了进去。刚开始是上坡路,四五步就走出水底,然后是很长的一段下坡路,走了足足一个时辰,整个通道中隐隐约约可以见到微弱的红sè光芒。

    他走了许久,走出通道,展现在眼前的正是冥府。果然是“书中自有黄金屋,井中自有冥府路”!和传说中的冥府不大一样,这里的城墙只有三四寸高,显然远远没有完工。黑暗中,他很轻松的就溜了过去,城墙一角一个老妖怪正在墙边加泥。这时走过来一个提着泥桶的小妖怪,和老妖怪一起砌墙。

    小妖怪抱怨说:“这阎王爷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弄这种又黏又臭的东西给我们砌墙!”

    老妖怪说:“你个小屁妖懂什么?这土是远在千里之外的黄土高坡运来的最纯净的黄土,用我们地府最纯净的地下水和匀之后,放到笼屉里面蒸软,再掺上小孩子屙的屎……”

    小妖怪插嘴说:“为什么一定要用小孩子屙的屎?”

    老妖怪横了他一眼,说:“你个没文化的妖怪,叫你平时不好好念书,什么都不懂!据王小波老师的书说,这些小孩除了豆面什么都不吃,除了屙屎什么都不干,所以能够屙出最纯净的屎。把蒸软的黄土和屎和在一起,铸成城墙。过上一百年,我们这城就会变成豆青sè,可以历千年而不倒。过上一千年,城墙就会呈古铜sè,可以历万年而不倒。过上一万年,城墙就会变成黑sè,哪怕是刀砍斧劈、雷打电闪也永远不倒!这就是陈年老屎的作用!”

    小妖怪恍然大悟,说:“原来如此,这个王先生看来是建筑界的行家,我多想瞻仰他一面。”

    老妖说:“别废话了,先把墙修好再说,速度慢了,等佛教的人打来,我看咱们都得玩完。”

    张一心探听到消息,知道果然是冥府的人搞的鬼。当下把小妖怪打晕过去,把老妖抓了,顺原路带到地面上。

    一路上老妖不服气,说:“我们抓的是你们的小孩,你们怎么抓我们的老头?”

    张一心觉得这妖怪和幽默城的人一样神经,说:“抓你去生小孩。”老妖怪被他吓得不敢说话。

    到了地面,幽默城的百姓闻风而来,先前的老头抢在最前面,准备和这个老妖来一个老头大赛。他对张一心提议说:“仙人,事由我们起,可否先让我问他话?”、

    张一心不知道他又有什么鬼主意,说:“好,你问吧,我去换一身衣服。”

    老头开始质问老妖:“我们人妖不两立,快快交待罪情?”

    妖怪虽然是冥府的妖,也久经幽默城的幽默气氛熏陶,唱起歌来:“咱当妖怪的人,有啥不一样?”

    老头看他不服输,对唱:“哦……我看见,一次次来,一回回抢小孩,一回回抢小孩,不断!呀啦索,这就是你们妖怪!”

    两老头对起歌来!

    妖怪唱:“你是人嘞我是妖,缠缠绵绵绕天涯!”

    老头唱:“想抢就抢,抢得疯狂,就算你这样爱得夸张,至少也不应该,狠心让我没了口粮。”

    妖怪又唱:“郎君啊!你是不是饿得慌,如果你饿得慌,对我妖怪讲,妖怪我给你做面汤!”

    老头接着唱:“有没有人曾告诉你这种感觉,当读者把他放弃掉的那一刻,孩子负担了一家人吃饭的一切。我捧着那沉重的一把铁锄头,忽然感到无比的沉重。挖不到稿费的小小幽默农场,我看到作家们都在静静哭泣,大家本来想拿稿费大吃一顿,现在大家如此的沮丧。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收成很少,只有可怜的三斤草根不到。有没有人曾告诉你草根很少,少得我们大家都哭了。”

    妖怪还唱:“我说饥饿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作品依然红。我说失业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老头没想到自己唱功了得,却说不动这些妖怪归还孩子,只好作罢,悻悻的去屋里请张一心出来:“仙人,我看还是你亲自收拾这些妖怪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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