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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四章(上)

未央宫所处的天雪山离洛安很远,却古榆国很近。当初若非意外坠落其间,洛千微也不会与未央宫结缘,更不会在离开未央宫欲去往大郅寻找拓释而误入了古榆。

    “小砚,我所交代你的事情你可清楚了?”离开洛安的前夜,洛千微将小砚叫了过去。

    “放心吧姐姐。”关乎到殿下与姐姐的安危,她自然会格外认真。

    按照洛千微的设想,小砚将与他们共行一段路程,而后在半途离开,并将伪装成他们的一男一女带走,这样……就算是有心跟踪,怕是也会中计。

    “这次约莫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但愿一切顺利。”颠簸的马车内,洛千微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与对面的安陵垣说这话,说不懊恼是假的,她自始至终都有些后悔不该让安陵垣跟着。

    “既来之,则安之。”安陵垣倒比洛千微显得更加淡然,仿若根本没他什么事似的,只是闭眸靠着车身养神。刚说完这句,安陵垣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竟若有若无的漾起一丝微笑。

    “你笑什么?”他素来笑得极少,看在洛千微眼里更显奇怪。

    “你觉得……”安陵垣睁开眼看着对面的人,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些。

    “有什么话,直说好了。”见安陵垣这般奇奇怪怪又欲说还休的,洛千微反倒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你觉得,我们这一趟可像回娘家探亲?”说罢,安陵垣竟然笑容更甚,一反常态。而洛千微,则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仿若是见了鬼一般。

    平日……他可不是这样……

    看得出,他很享受这一次的未央宫之行。

    依着洛千微的安排,中转撤换马匹车辆的时候他们故意滞留了一晚,次日一早,由两个替身上了马车,待他们走后,洛千微与安陵垣二人才向着另外一个方向离去。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安陵垣与洛千微几乎都在赶路,直至到了天雪山脚下,才安稳的歇了一晚。她有预感,夜鸳的失踪定然与未央宫的人脱不了关系,红尘长老虽心向与她,不代表其他人亦然。这一次……怕是要狠下心给那些人一个下马威了。

    冬日进山,显然不是很好的选择。大片大片的雪花在空中飞舞,像是天女撒花般晶莹美丽,却也处处透露着危险。望着蜿蜒起伏的山脉,白雪皑皑,巍峨圣洁,没人不会不赞叹大自然造物的神奇。

    所幸,洛千微在这里待过整整四年,对于路线清楚无比。很快他们就到达了那个让当年的洛千微不幸跌落的悬崖。

    “从这里下去?”陡峭的悬崖之上覆着常年不化的冰霜,大雪未见停歇,山崖自然光滑无栈道无落脚之处。欲从此处下至半山腰实在是……困难。

    “只有这一条路。”如果有其他的捷径她也不愿意从这里下去。“未央宫的人都是从这里与外界来往,大部分人……则是选择在宫内生老病死一生,从未再出世。”

    说着,洛千微递了样东西给安陵垣:“带上。”

    那是一双以动物皮毛制成的手套。

    “这是?”安陵垣满脸的疑惑。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洛千微神神秘秘的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而是……直接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你——”见此,安陵垣不禁心中一惊,可身体却像是不受控制似的随着洛千微一跃而下,那动作,像是欲抓住洛千微救她上来。

    见安陵垣毫无顾忌的随后便跳了下来,洛千微转过脸冲他笑着,嘴唇一闭一合间,无声无息的说了两个字:傻瓜……

    见洛千微表情如此放松,安陵垣才意识到她必是有万全的把握能够直入未央宫,自己是瞎担心了。果然,就在安陵垣触及到洛千微的手与之拉在一起后,洛千微另外一只手陡然冲着崖壁吸力,只听得“哗啦啦”的声响,一条粗如孩童手臂的铁链被她抓到了手中。

    顺着铁链到底,两人双双落在一大块人工雕凿的石台之上,擦去眼眉间的雪絮仰视山崖壁,安陵垣这才发现在高耸入云的上方,竟有人特意的悬了两根铁链。而手套,则是为了顺着铁链下来不被伤到皮肉。

    “铁链是尘寰插入崖壁间的。”洛千微边脱下手套边解释道。

    “闻人尘寰?”若说不吃惊,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毕竟……他有眼疾不可视物。

    “不错。”确实是尘寰所做,可当时却是她的主意:“当年除了这连接着山体的石台外,还有大片天然形成的冰台。”

    洛千微的话,安陵垣当即便听懂了。

    闻人尘寰固然功力深不可测,到底是没有十分的把握。但这石台周遭是坚固的冰台……可着力的地方更大,情况就不一样了。

    “什么人?!”

    说话间,已有未央宫的人自崖洞之内走了出来。

    “洛……洛宫主?”很显然,年纪稍大的那个还记得洛千微这张脸。

    洛千微重回未央宫的事情很快就在宫内传开,几乎是在同时,宫内稍有权利的人都聚集在了星宿殿。彼时,洛千微正在细细的观摩着星宿殿里墙壁之上的各个星宿……满满的都是回忆。

    “丫头,你真的回来了?”见到洛千微又第一个开口的自然是红尘长老,双眼中尽是激动。

    “红姨。”洛千微转过身来看向红尘,她似乎比上一次见更显老了。

    “洛千微!”忽然,一个严厉如雷的声音自正前方响起:“你竟敢违誓回来!”

    音落,不仅红尘长老一脸不满,就连一直未开口的安陵垣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倒是洛千微,仿佛是预料到了似的不疾不徐的笑着回答:

    “是啊独孤长老,我洛千微确是背了誓言回来了。”那又如何?

    “你——”被称作独孤长老的老者很显然还想再说什么,岂料红尘长老竟一步上前大声斥责道:

    “独孤!你明知宫主将大权交予了千微,怎敢不敬?”

    什么誓言不誓言,不过都是当年的气话。

    若非众人极力反对洛千微离开未央宫,唯恐她将未央宫的秘密带出去,又怎会逼得她做了那誓?

    “哼!宫主年轻不知深浅,难道你老太婆也跟着分不清轻重?”按照未央宫的宫规,除非外出办事否则,入便禁止再离开。

    “够了,你们这样吵吵闹闹像什么话?”无归长老是最后一个出现的,正巧遇上红尘与独孤在争吵。“所有人,给我退下!”

    随着无归长老的一句话,赶过来凑热闹的宫人还真都纷纷退了出去。星宿殿里,只剩下三位长老,洛千微以及安陵垣。

    “陌上长老呢?”未央宫的长老有四位,可如今唯独不见了陌上。

    “陌上外出寻找夜鸯护法的下落了。”回答洛千微的人,仍然是红尘。四位长老里,与洛千微最亲近的也就是红尘长老了。“千微……你这次来?”

    “自然也是为了夜鸯的事情。”不露声色的环顾了在场的三位长老,洛千微并没有隐瞒的意思。

    “那么,他又是谁?!”独孤知道此刻不好追究洛千微的事情,便将矛头指向了安陵垣。

    “安陵垣。”淡淡的看了一眼面前这位头发花白却脾气暴躁的独孤长老,安陵垣如实报上了自己的名讳。

    “安陵……”独孤的双眸蓦然放大,而后与身旁的无归对视了一下。

    随后,立刻屈膝下跪。

    身为未央宫的长老,自然知道安陵乃是周朝国姓,自然更知道安陵垣,乃是周朝的二皇子。

    洛千微如今嫁入了安陵垣,他们……早该想到来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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