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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故人

    棺材里的火烧得更旺了,火焰腾空起来有近一米高。

    我甚至听到了尸油噼啪炸裂的声音。

    这时候,我听到了外面那个女鬼惨烈的呼叫声:“我的脸我的脸”接着听见有人在地上滚动的声音,树枝被压断噼啪响。

    接着石门被打开了,那个男人狂奔进来,跑向了棺材,脱下自己的外套手脚忙乱的要扑灭那火。

    门还开着,我内心一阵狂喜,拔腿奔了出去。外面是一片荒坡。此刻已经是晚上,我首先看见的是那个女鬼在地上还滚来滚去,双手抱着脸痛苦的喊叫着。

    夏婆正在搀扶着姐姐从地上爬起来。谢天谢地,姐姐没有大碍。虽然看起来她好像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的样子,双手还捂着自己的脖子,但是看见我跑出来,她立刻向我招手道:“弟弟,快过这边来。”

    我跑到了他们身边。夏婆身上牵住了我一只手,她同时牵住了姐姐另一只手。

    “我们走!”夏婆说。她牵着我们两个人快速的跑下坡,穿过一片树林,来到了山下的路上。

    我们身后还传来女鬼凄厉的叫声。

    夏婆牵着姐姐和我的手紧赶慢赶往回走。我心里有很多的疑问要问,但是看见夏婆和姐姐都铁青着脸,我又都把话咽到肚子里了。

    我发现我们在走回之前帮助驱鬼的那户人家。说实在话,我不想再回那里了,我忍不住说:“我们回家吧,不去那里了。”

    “你的身体还在那里呢。”姐姐说。

    姐姐的话让我如梦方醒,我才意识到我现在以我的魂魄在游走。这一感觉让我莫名兴奋起来。我发现我的身体极其轻盈,夏婆和姐姐几乎是提着我离地而行。那些路边伸出来的枝蔓对我一点作用都没有,我几乎是毫无磕绊就穿过了它们。

    我跃跃试试尝试要跳起来。“放开我,让我自己来。”我朝夏婆和姐姐喊道。

    “不要乱喊乱动!”夏婆严厉地对我说:“小心你的魂魄散了,回不到元身。”

    夏婆的话让我不寒而栗,赶紧收紧了身心。

    夏婆和姐姐加快了脚步。很快我们回到了刚才那户人家门口。我正在想夏婆如何将我魂魄送回我元身的时候,突然夏婆喊了一声:“走!”然后她在我身后推了一掌,我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向了屋内,接着什么就不知道了。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夏婆的屋子里。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几缕金色的阳光照进屋子里来。如果没有这么多突然降临的灾祸,这实在是一个睡懒觉的时候。但是我明白,我和姐姐正在面临着不可知的命运。我听见夏婆和姐姐在屋外面说话,她们好像在围着屋子忙碌着什么。

    “现在是白天,它们不敢来,你就放心吧。”这是夏婆的声音。

    “那么晚上呢,这些东西能阻挡它们吗?”姐姐问道。

    “有总比没有好。”夏婆的声音明显的底气不足。

    我翻身从床上下来,跑到外面来。我看见夏婆和姐姐正在提着一个提桶,里面是一桶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她们两人手上都拿着一把长柄刷子,把桶里面的液体沿着屋子画了一个圈,还涂在了墙上和窗口上。

    “你们再做什么?”我跑了过去,伸手从姐姐那里接过刷子帮忙起来。

    那些浓烈的液体滴下来,落在攀附在院墙上的藤条上,竟然嘶嘶作响,整棵茂密的藤条竟然迅速地枯萎了。

    “小心,不要让液体碰到你。”姐姐对我说。

    “涂这些干什么?我问。

    “晚上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姐姐没有回答我的话,却严肃地对我说。

    我内心感到了不安,我想肯定要有严重的时期发生了。我想起昨天晚上我在坟洞里烧了那个女鬼的尸身,她会不会寻仇而来。此外,好像姐姐的魂魄可以让那个女鬼复活的,但这一点他们肯定就不会放过姐姐。想明白这一点,我内心的恐惧更重了。

    整个上午,夏婆和姐姐都在屋前屋后忙碌着。她们在严阵以待,做好了应对晚上随时发生战斗的准备。

    正在她们忙碌的时候,有一个老者出现在了通向小屋的道路上,他慢慢地走近了屋外的夏婆和姐姐。这个时候有人来访让夏婆和姐姐充满了警惕,她们紧紧盯着老者,看他有什么来意。老者走到红液体画就的红圈外站住了。

    “这是夏巫婆的家吧?”老者问。

    这个老者不敢跨进红圈之内,证明他也许是一只鬼。夏婆和姐姐更加提高了警惕。

    “是的。”夏婆答到,然后故意说:“你进来吧,有什么事情到里面说。”

    老者擦了一下额上的汗,说:“太好了,可找到你了。”说完一脚就跨进了红圈里,坐在了屋檐下的木凳上。

    他没有任何异常就跨过了红圈,证明他不是鬼。夏婆和姐姐松了一口气。

    看见他一脸汗水,夏婆让我从里面倒一杯水出来给他喝,然后问他。“你有什么事情吗?”

    “家里小孩闹鬼了,请你帮去看看。”老者说。

    我端了一杯水出来递给老者。他伸手接的时候我看见他的手有些异样,好像刚被火烤了一样,几根手指都红肿了。但是他强忍着手上的痛接走了水杯。我想他身上流了那么多汗,多半是因为太痛所致。

    “这两天走不开。”夏婆推辞道。

    老者放下水杯,一脸焦急,说:“你发发慈悲吧,要不小孩就没有救了。”

    “我们做巫婆的,每个月总有三天是不能施法的,你来得不是时候。”夏婆只能用这样的借口打发他。“三天后,如果你们家的困难还没有解决,再来找我吧。”

    老者听了,只能叹了口气说:“那好吧,我再去别的地方找找了。”

    老者说了站了起来,拱了拱手告辞走了。

    老者离去的背影总让我觉得有点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日路西山,白天很快过去,夜晚说来就来。

    半夜的时候,外面果然想起了古怪的声音,那些声音远远传来,像有千军万马正从林梢掠过,又像有百鬼穿行。不久,那些声音来到了屋子的外面,它们一阵阵呼啸着盘旋在屋子的周围。

    夏婆和姐姐早就候在了屋外。夏婆这次拿着一个比她人头还高的乌黑的拐杖,拐杖头是盘旋的虬枝,像一个龙头。她的样子是那样的威风凛凛,这多少让我安心了一些,觉得有她在什么鬼都犯不了我们。姐姐也一样,她今天穿了一套白色的法衣,腰里还插着一把红色的桃木剑,样子变得不可侵犯了。

    这时候一阵阵尖利的声音越过林稍,那个白色的女鬼出现在林间。她绕着屋子盘旋飞舞着,我看见她半边的脸已经被烧焦了,样子变得更加恐怖了。

    我趴在窗下紧张得不得了,我知道这个女鬼今天是来寻仇的,同时她也想夺走姐姐的魂魄。看来她达不到目的是不会罢休的。

    “还我的脸,拿你的魂魄来!”果然,那个女鬼发出了凄厉的叫声。

    随着她的叫声,那些跟随她来的鬼影向我们的屋子飘荡而来,但是它们只要接近了红圈的范围,都痛苦的尖叫着倒退了回去。

    白色女鬼不甘示若,也向我们扑来,但是要飞越红圈的时候也如魂飞魄散般退了回去。

    “你那是什么东西,要把我魂魄都逼散了。”女鬼缠在一棵树上喊道。

    “这是狗血和几百种驱鬼药熬制而成,再加上我的独门符咒,你再大的修为也没法穿越。”夏婆哈哈大笑得意地说。

    突然,一个人从对面的树后走了出来。那人正是那天我在坟洞里见到的男子。只见他快步跑过来,点燃了一个火把抛到了屋顶上。夏婆和姐姐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眼睁睁看着屋顶燃起了熊熊大火。

    我明白过来,这个男子其实是中午来的老者。他被烤过的手肯定是那天扑灭棺材里的火而受的伤。他故意化妆成一个老者前来侦察,看到了夏婆的防备,因此准备了火烧房子,帮助女鬼攻克防线。

    眼看屋顶的火烧得越来越大,夏婆知道大势已去,朝里面把我喊出来,抓住我的手,又牵着姐姐的手往后山跑去。

    那个女鬼拖着长长的尖叫声,一路朝我们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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