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禁天（一）
扛着凌晨剑的鹤子冰靠上俯山石，嘴里叼了一片银杏叶，唇瓣在上面一磨，发出一声笛子的脆响，从山下走上来五个人，整齐排列着，游魂一样经过他的身边。叶面又挑一下，转成箫声，领头的人面朝黄土栽了下去，后面的人跟着，往他身上坠落，垒起一米高的人山。
鹤子冰笑道：“说了不要行礼，原来我这么不算话。”
闻言，左排第一位壮年站了起来，跟着后面的人陆续起身。壮年名为陆起，他代表众人问道：“少主，这五个人是？”
“你们猜猜看呢？”
右排中间有一位额头上竖着四撮白短毛的青年品无涯举起一只手，脱口而出：“我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所以。”鹤子冰用凌晨剑抵在唇上表达着闭嘴，“不要说哦。”
青年身后的一位年纪稍大的男子金樽猜道：“古道庄的护卫？”
“不是不是。”左边队伍中的另一名青年李颖浩反驳道，“要是护卫，五位一起失踪，古道庄不要翻了天了，我看，是……”
盘腿前一分米处爆出一个银色的闪电，李颖浩吓了一跳，只听鹤子冰挥着剑，跟耍花腔一样随意转着，等地上被劈焦的洞里冒干黑灰的烟，再停下，看似无心地说：“万荒，你知道吗？”
万荒赶忙回答，如履薄冰：“万荒真的不知！”
鹤子冰的语气沉降，不怒自威：“你都不知道，还有谁知道？”万荒跪倒：“少主，万荒知罪！”说罢拔剑便要自刎，却被凌晨剑划开的闪电打开了剑锋，宝剑插到旁边的树干里。鹤子冰跳下俯山石，向万荒走来，万荒不敢动，保持低头认罪的姿势。
“少主……”陆起仰着鹤子冰的鼻息，硬生生把话吞回肚子里。
鹤子冰伫立在万荒面前，无心地拔剑出鞘，轻松一挥，好像切菜一样，万荒的头就滚了下来，血液封在血管里，身体还保持着跪着的姿势。
剩下的十七人吓得魂飞魄散，失了气力，全跪了下来，虽然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有一件是肯定的，万荒办坏了什么。昨夜他和少主一同出去，回来时就变得沉默寡言。
鹤子冰叹息道：“说好要把人引到规定的地方再杀，你却不听话。哎，你知道吗？距离的计算，是半毫米都马虎不得的……害得我得亲自去收拾接下来的两个，有多麻烦啊！”接着走回俯山石，跳到上面，仰着脖颈吹风。
十七人还跪着，似乎是活人在接受死人的惩罚。
“你们说……”
魔鬼的声音已经响起，鼓膜里就电闪雷鸣。
“这庄里，有哪个狠角色？”
陆起是这个十八人小分队之首，自然必须承担起在万籁俱寂时第一个回答的重任，他颤抖着说：“小人以为……少主才是这里唯一的王者。”
鹤子冰伸手挡了挡阳光：“此言差矣。但说无妨，不要害怕。”
陆起落下一排冷汗：“小人愚见，翎弦的一水研寒，曜城诀的延回，都是当世的英雄。”
鹤子冰不屑地摆摆手：“残渣而已。”
“少林寺的悦元方丈？”
“反光镜也能当人看？”
陆起尴尬地说：“虚纵的龟寿和凤火大师？”
鹤子冰严肃道：“虚纵确实有个人物，但不是这两幅白骨。苟延残喘，早晚要被我收了。”
暗室里的人一直僵着的脸上有了点愤怒的表情。
“那个人物是？”
“你们猜呀，踊跃一点！”鹤子冰调笑道。
陆起拜入鹤子冰门下八年，还是摸不透这位少主的心思，可见其变化无常。轻松得起来，翻脸也异常快，稍有不慎，肯定是别人倒霉的份儿。
品无涯第一个响应号召：“霑叶？霭天？解青……”鹤子冰插道：“一个一个报的不算。这样，抢答，一个说一个，答对有赏！”话音刚落，品无涯大喊道：“我第一个！嗯……霑叶？”
“一介匹夫。”
品无涯惊讶地说了一个“啊？”，身后的葱头少年布燔探出头来：“是募雪……吗？”
“傻不拉几，这算得了？”
气氛炒了起来，后面又有人叫：“霭天！”
鹤子冰快没耐性了：“这都猜不出，你们是吃哪个槽里的猪食长大的？”
陆起问：“仄木？”
仄木本尊心里一亮，凑上耳朵，等着评价。
“小妮子一个。”
仄木的心碎了。
鹤子冰的心也碎了：“看来槽里的猪没用了，一点脑子都不长。”剑指苍天，“天底下有资格跟我鹤子冰一战的，只有一个——引川！”
众人一惊，才回过神来。他们都没有见过引川，纷纷猜测着这是何方神圣。
其实鹤子冰也没有见过引川，只听长辈们说过，引川当年杀夜小的情形。就如地狱里的神鬼战士，释放着绝对领域，可怕到不知不觉整个人都陷入他的梦魇，即使白天，也时常可以听到他撕磨獠牙的哂笑……
鹤子冰当时听得入了迷，竟然崇拜起从没见过的人。
不过，这位神圣……好像正在理他唾手可得的地方遭受摧残，憋着笑把“小妮子”张牙舞爪的动作制止住。
“等我统一武林，就让他当我的擦鞋童，这样出门就更自信了！”
方才还骄傲无比的引川的一下子脸绿了。
鹤子冰自夸完，站在俯山石上往下看，第二天的擂台赛应该开始了，古道庄里空无一人，因为山体中的秘密竞技场里人声鼎沸。
“金樽品无涯听命。”
“在！”
“去第一区中心洞口接应老师。”
“是！”
“陆起。”
“在！”
“带一分队，去阴面迎接相堂主。”
“遵命！”
等十人离开，鹤子冰走到五个叠在地上的人面前，让剩下的七人抱了准备好的干草散在旁边，一扫凌晨剑，剑锋烧起火来：“为了仪式而牺牲的木蜓的各位，天上再会！”
木蜓！
昨夜在深林里看到的寒丙等人，也是遭到此人的毒手吗？
一声巨响，碎石罩日，把那七人吹出老远，鹤子冰寻思着奇怪，睁开眼，寒彻肌骨，引川单手握着他的剑端，从中蔓延出五厘米厚的冰棱，直接欺上他的手腕。鹤子冰要拔，而剑在引川手上，岿然不动。
“英雄来自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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