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流动的彩虹,一种美好的憧憬伴随着剑鞘直入叶尘的身旁。
那速度不快,真的不快。
相反,还很慢,慢到叶尘肉眼都能望见那剑痕,剑的痕迹。
他是可以躲避的,只要他侧个身子便能躲之而去,他有一种奇怪的错觉,那就是自己的双手都能握住这剑鞘。
对,那仅仅是剑鞘,镶着黄金,带着一丝血痕的剑鞘。
而剑却在鞘中未出来。
叶尘瞳孔放大,双手紧紧地握住了木剑,身体却绷紧了。
那是一种感觉,一种奇怪却可怕的感觉。
他竟不想抵抗,他竟想让这剑直插自己的胸膛,然后自己安静地死去。
死去,一切便完结了。
那更是一种彩虹,一种温暖。
一种暴风雨过后的彩虹,平静而安详,甚至于带着一种思念,淡淡的感伤。
剑意么?便是剑鞘中的剑意?
他奇怪地望着秦炎,此刻的秦炎面色淡淡,双目微闭,一种已经和万物融为一体奇怪感觉涌入叶尘的思想中……
他便是这天,他便是这地,甚至,他便是彩虹,剑里的彩虹。
这难道便是先天之境?
叶尘心里出现了这般念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他果然躲避不了,而且,只要一想到对方便是秦幽儿的父亲,他便百般受挫,甚至连平时熟练的动作都不利落了起来。
那仅仅是一把没锋的剑鞘而已,可是,那却比有锋的狂刀更可怕。
只因为它无锋,也无杀气,所以他没有忌惮的感觉。
更因为它美妙,美妙的东西往往会使人失去抵抗,而多了那么几分欣赏。
欣赏过后,便是血液,如花一般的血液。自然,那也是死亡,无边黑暗的死亡。
于是叶尘没有接得住这一下。
他的肩膀被剑鞘抵着,衣服已然被那美好的彩虹给撕成了碎片,而裸露的皮肤旁,却沾了血液。
谁的血液?
难道是我的么?可是,为什么我完全没有感觉?
叶尘疑惑地望了望自己的肩膀,然后疑惑地望了望依旧闭目淡然的秦炎。
他竟没感觉,这把剑鞘破开衣服还感觉不到疼痛……
“这是第二剑的一小部分,你却接不住,可惜了……”秦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并没有出全力,对付叶尘这般少年郎他也不需要出全力。
“我的心脏还在跳动……”叶尘感觉到少许的疼痛。
他的肩膀被一种奇怪的利器给划破了,虽然只是一层皮肤,那等下便是什么,是骨头么?
他缓缓地移了下木剑。
“我自然知道……”
秦炎微微一笑,面色微红,随之双手轻轻一挥,剑鞘便搁在叶尘脖子三寸处。
可惜,终归是没有再进一寸。
叶尘的脖子处出现了一把木剑,刚好抵挡了剑鞘。
“你看……我还能动,我还站着,至少你这一剑如小孩子过家家一般,没什么用处!”
叶尘面色微红,皱着眉头,然后小心地捏着指决。
他肩膀处有了奇怪的疼感,很麻,很痒,如一只小蚂蚁在撕咬皮肤,让人不自觉地想让手去挠下……
可是,他却忍住了这种感觉。
“真的么?你真的这般认为?难道华丽剑气才不算小孩子过家家……?”
秦炎摇了摇头,放下剑鞘。
依然是剑鞘。
他的剑依然未出鞘,但是叶尘却已经受伤了,而且那一击很慢很慢。
“可惜,我却还未死……还有一口气接下你剩下的部分!”叶尘挥了挥手。
他的手已经有些麻木了,甚至有种不是自己手的感觉。
他的脖子也微微发红,一丝血痕出在他脖子中出现。
那是把怎样的剑?那是个怎样的人?
一把剑鞘居然能用到如此精深,看似未接触皮肤,实则已经把皮肤给割开一条缝隙。
而且,让人无所察觉。
便这一会功夫,叶尘便已经受伤两处了……
难道,难道这剑鞘上抹了毒药?叶尘摇了摇头,把这奇怪的想法赶出了头脑。
对付自己,他需要抹毒药么?
“我的剑却还未出鞘,你的身体便已然伤了,若是出鞘了,我怕我的眼前便是一具尸体了!”
秦炎身体动了动,收回那把剑鞘,笔直地站在叶尘一米处,仿佛是一座巍峨的大山,让人不得不仰望……
叶尘呆呆地望着秦炎,一种呼吸很困难的感觉浮现在他的心头,而且,他渐渐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很模糊,都很黑暗。
他在堕落,堕落在无边黑暗之中,而他的躯壳却未动,依然呆呆地……
那似乎是死亡,那似乎是死亡的感觉。
那是一把剑,一把镶着黄金,巨大的剑,甚至带着淡淡的光芒……
他的剑下究竟藏着多少亡魂?
应该有很多,而且,若是不出意外,自己也会成为亡魂之一。
他甘心么?甘心就这般堕落下去,然后沉沉地睡去?
他不甘心,所以他渐渐开始抵抗。
他终归还是停下了堕落。
他能仰仗的,只有一把剑,一把寻常却不寻常的木剑。
他轻轻抚摩那把带着自己血液,伤痕满满的剑身,便如摸着自己最喜爱的物体一样。
微风渐渐地吹起沙尘,在这条古道上飘荡了起来,偏西的阳光缓缓地照着他的人,拉长了他的影子。
战吧,难道要在这里等死,如蝼蚁一般死亡么?
忘了?记得?
忘了什么,记得什么?
胸膛处理升起了一条暖流。
战?他再次重复着这个字……
那么,
老伙计,我们又要开始并肩作战了,怎样?
是不是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是不是感觉整个身体都在渴望这一战?
躲,有意义么?
一味得躲避只能让的速度变得更慢,让你的身体更加迟钝!
他这般对自己说着。
“那么,便出鞘吧!”
他依然盯着秦炎,但眼神却不呆了,他的眼神带着奇异的光芒,仿佛碰到了一种新奇的东西一般。
他竟有些收不住手,而他的心脏同时在收缩,他的剑几乎要飞出去一般。
那是一种冲动,一种兴奋的冲动。
“哦?”秦炎盯着叶尘。
黑衣飘飘,面色淡淡,眼神却抑制不住那种好战的高歌。
是的,是高歌,更是亢奋。
“来吧……!”叶尘闭上了眼睛,手已开始捏指决,白色的火焰伴随着淡淡波纹从掌间直升而起,伴随着小声的霹雳声,渐渐附上了木剑……
春天,树上却凋落下一片绿色的树叶,而天空中的太阳却渐渐湮没在云朵之中,大地开始昏暗,昏暗中,大地渐生冷然的感觉……
古道旁的小草在微风的吹拂下而望向远处,伴随着沙沙的声音,缓缓弯下腰……
那是影子,几道看不清的影子,霹向闭着眼睛的叶尘。
一把剑鞘,一把血红的剑鞘直射这个握着木剑的少年,一种淡淡的威压直点着一切。
瞬间,叶尘的散乱长发被风吹舞了起来,但他依然闭着眼睛。
“彩虹……”
他渐渐感觉到一种七色的彩虹破空而至,带着少许的美艳,美妙的瞬间,却仿佛杀人的七彩……
叶尘退退后一步,摆开白鹤亮翅而迎下。
那一刻,好似大地在颤抖,风云都在变色,甚至连天空都布满惊天雷霆,仿佛画布一般。
那一击,叶尘胸口心脏疯狂地跳动着,血液便涌之而出。
但他终归是用木剑挡住了那道彩虹,人自然随之而飞。
他若白鹤,彩虹中飞舞的白鹤,他竟踏虹而飞。
那把木剑,化成了道道羽翼,拖着彩虹,让彩虹怎么都前进不了。
他胜了?他成功了?一切仅仅在瞬间而已。
可惜,他还没有成功!
那七虹,自然有七道彩虹,他抵挡的,也仅仅是一道彩虹而已,还有六道却追摔向远处的身体而去……
于是,叶尘败了,但同时,他成功了。
木剑依然被他握在手中,冒着白色的火焰,而木剑的前端,是一把剑,一把红色的剑。
那把剑终归还是出鞘了,而那只鞘却点着叶尘的身体。
叶尘又受伤了,他的脖子,胸口,肩膀几乎全是剑伤,甚至他的脸上也有伤痕。
那是一道距离眼睛一寸处的痕迹。
他的眼睛依然明亮!
他依然能战,他缓缓地摸着木剑。
“你很不错,接住了我第二剑,可惜,你还能接得住我第三剑么?以你现在伤残的身体,还能接?”秦炎收回了剑,微微一笑。
方才那番争斗,他并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
“自然……咳……咳……可惜……我还未死,只要我未死,我便依然能坚持下去!”
他再次摸了摸剑,他的双手却在颤抖。
那是战斗的号角,只要这号角一起,他便会战下去。
不死,不休!
“我忽然不想出第三剑了,你真的很不错!我可以给你和幽儿一个机会,只要你入赘我秦家,把姓氏改成秦!”
秦炎望着叶尘,他的眼睛稍微柔和了点,不时地闪过一点意味深长……
“这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咳……咳……”
叶尘咳出了血,他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好了,甚至他随时都可能晕过去。
一个讽刺的声音,不是么?
“那么,我该叫你秦尘了?”秦炎转过头去,然后微微一笑。
终归是年少了点!
“自然不是,你可知道叶尘这个两个字的意义?”叶尘擦了擦口中的血液,缓缓地望着秦炎。
“不知道……”
秦炎有些好奇地回答道。
“那是一个生命,若是成了秦尘,那他便不是人,他甚至猪狗不如……而他的生命,也到此而终了!出剑吧,我的心脏依然在跳动!”叶尘自嘲而笑,但面淡如水,坚定无比。
这辈子,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动摇的?天么?
这一剑,他必须抵挡,抵挡不住也要抵挡!
他终归是个人,而不是猪狗。
他可以被人如垃圾一样看着,可以如乞丐一般贫穷,他甚至可以没人爱。但是,但是他却不能迷失了尊严。
那是他的性命,也是他的剑。
“那么,第三剑,归尘!”
秦炎眼睛中带着惊讶,随之却成了淡淡的微笑。
微风抚过,古道边的小草竟被直直削了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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