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鬼不自觉闭上了眼睛,面色苍白无比,双手也快速抖动起来。
那是恐惧,死亡的恐惧么?
自然是恐惧,没有人能直视死亡而面不变色的。
他仅仅是一个酒鬼而已……
这是一把很快的刀,甚至能在眨眼之间就能杀死一个人。
他很庆幸,庆幸自己还有闭上眼睛的力气,闭上眼睛,也就感受不到那死亡前的那种压抑了。
过了许久,他的手依然在颤抖,但想象中的死亡的感觉似乎并没有发生在他身上。
他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却渐渐带上了少许疑惑。
因为他并没有死,至少死的人是睁不开眼睛的。
这般快的寒刀之下竟然可以不死,难道不值得他疑惑么?
那是什么?
微微的一线晨光下,闪闪的的光芒,刺得眼睛有些睁不开。
他呆住了。
他的瞳孔忽然放地很大,双手已停止了颤抖。
这一刻,似乎连时间都停止了。
眼前,是一把开锋的寒刀,带着少许血腥味,刀锋便在自己脖子几寸处,呼吸可弹。
盯着在眼前不住颤抖的寒刀,酒鬼整个身体都仿佛抽空了力气一般瘫在地上。
额头上已满是冷汗。
他的酒,早已吓醒,但人却如醉了一般迷迷糊糊的。
他仿佛在梦中,一个很长很悲惨的梦。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可是他却没死。
他还活着,如野狗一般活着……
“不错的刀……”
黑衣人缓缓地弯下身体,弹了下刀背赞叹道。
“那,那真是一把剑,一把木剑?”
二麻子盯着挡住自己刀的木剑,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荒唐。
若是木剑,为何能挡住自己的寒刀?
若不是木剑,又是什么呢?
要知道木头和铁器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他的刀虽然不能称得上是神兵利器,却也算是市面上不错的好刀了,可奈何这好刀竟连木剑都削不断?
这个世界疯了?
不然就是自己疯了。
真疯了么?
“好刀又如何?只是丈着先天优势而已,木剑又如何?只要用得其当,便是神兵……咳,咳……”
黑衣人忽然不住地咳嗽了起来,而且越咳越严重,仿佛一个重病症人。
面具的嘴角处出现了一丝红色液体,缓缓地流了下来。
他腰弯得更厉害了。
手捂住胸口。
他的胸口,也渐渐泛起了红色,有不少红色血丝顺着黑衣从指缝间流之而出。
这个情景很诡异,甚至有些诡异到令人发寒的地步!
黑衣人似乎中了一种奇怪的诅咒一般,不能动武。
伴随着黑暗处不住飘荡的灰尘,让这间酒楼都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二麻子不自觉后退一步,伸手想抽出寒刀,却惊讶地发现手上的寒刀纹丝不动。
“你已经眨眼了……”
王三霸坐在凳子上望着二麻子淡淡地说道。
“三爷……你……”
二麻子双手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握住了刀柄,紧紧的。
“我说过,让你杀他不眨眼的,可是,你却眨眼了,而且你弄得很不干净,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很不喜欢血腥的!”
王三霸缓缓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他面色依然淡淡,但是谁都无法忽视这份淡淡。
二麻子很了解他,正如了解自己一般。
他可能在微笑的时候手中便出现一把刀……
“三爷……我……我马上就杀了他!”
二麻子面色一变。
颤抖地抓紧了寒刀,用力一抽,寒刀总算是抽了出来。
可是,那把刀的刀尖,却已弯了,插在不知名的杂物里被压弯了。
“你认为你能杀死他么?你刚才看清了一切?你难道真的认为一把木剑就能挡住你的刀?!”
王三霸望向了黑衣人,摇了摇头。
王三霸虽然名字很霸道,但是人却不笨,相反,他很聪明。
笨人是永远进不了西门家,更当不上西门家家丁长老的。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活到了现在。
一个聪明,冷血无情的人,往往是最恐怖的人。
“我……”
二麻子确实没有看清楚黑衣人的木剑,他仅仅知道那木剑顶着自己的刀锋。
那仅仅是轻轻一颤。
木剑缓缓地划过刀一瞬间而已。
自己的刀便顺带着一股大力拐弯了刀身,直直地插在杂物上。
“一个人竟能用木剑用到如此出神入画的地步!”
王三霸盯着弯腰不住咳嗽的黑衣人赞叹道。
黑衣人没有回望他,依然弯腰不停咳嗽,看情势,似要把肺都咳出来一般。
他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轻。
“三爷……再给我一次机会……”
二麻子手紧紧地抓着王三霸的衣袖,身体仍在不住颤抖。
“那么,如果这次再失败了呢?谁给我机会?”
王三霸缓缓地低下头,盯着二麻子。
他的嘴角缓缓地露出一个微笑。
他很少对人笑的,就如二麻子一般,笑着笑着便会突然出刀。
最没人防备的,就是笑容,同时最阴毒的暗器也是笑容。
“我……不会的!这次肯定不会!”
二麻子的心脏都抽紧了,这一刻,他似乎看到了死神的微笑。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听说别人叫你二爷?”
王三霸依旧笑容,丝毫不介意地盯着二麻子。
“啊……怎么……怎,没有……没……”
二麻子说话断断续续地,握着寒刀后退了一步。
他怕得要命!
他已经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王三霸要杀他,尽管他跟了王三霸有好些年头。
王三霸是个冷血的人,这些他都懂,却没想到竟无情到这般地步了。
“你为什么后退?”
王三霸一步向前,压迫着二麻子,笑意更浓了。
他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我……我怕……三爷,我对你忠心得很……”
二麻子已经退到了墙角,已经退无可退了。
他握住了寒刀的刀柄,咽了下口水,手却迟迟未抬起来。
他不敢抬,更不敢多说一句话。
王三霸那渐渐冷下来的笑容仿佛刀一般刺向他的身体。
笑容,眼神,语言仿佛都能杀人!
“三爷……我错了……!”
二麻子忽然楞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看到了一把剑,一把雕刻着蛇的剑出现在王三霸的手中。
他竟不知道王三霸手中何时多了一把剑。
那是多可怕的速度?
王三霸忽然停止了笑容,一只手握住了二麻子的肩膀,顺着一拉。
窗外,朝阳渐渐亮了起来,照得人有些难受。
瞬间!
寒光一现!
似带着破空的声音。
二麻子闭上了眼睛,他认为他需要闭上眼睛。
黑衣人依旧弯着腰剧烈咳嗽着,声音越来越大,胸口处的鲜血也更浓了。
他似乎随时会咳死,但他的手中的木剑却缓缓地横在胸前,沾着胸口处的血液。
死是一种什么感觉?那是一种没有痛苦,没有紧张,更没有疼痛的感觉么?
死后心脏还能跳动么?
二麻子睁开了眼睛,浑身上下却没有一丝伤口,而自己的手,依旧握着寒刀。
只是,王三霸不见,二麻子眼前的王三霸不见了。
那么他去哪了?
他忽然感觉到一种庆幸,非常兴奋。
他竟没杀自己。
二麻子转头四周望了望,然后眼睛盯在一个角落,那个满是黑暗,堆满货物的角落。
王三霸便站在那里,他的蛇剑指着黑衣人的胸口,胸口处正横着一把发光的木剑。
“想不到,竟被你看穿了,看来,你确实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王三霸摇了摇,狠狠地盯着黑衣人。
他自然不会杀死二麻子,方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戏,一场弄给黑衣人看的戏。
然后黑衣人防御松懈,很轻松就被他解决掉。
可惜,这场戏似乎失败了,看戏的人根本没有入迷进去。
“哇……!”
黑衣人吐了一口鲜血,面具顿时染得红红的。
“你为什么不揭了面具?要知道,戴着面具可是让你反应速度变慢哦……”
王三霸眼神更狠了,用蛇剑再次朝着木剑上一戳。
木剑未破,依然散着白光。
但黑衣人胸口却受到了影响,血液更浓更多了。
王三霸并不喜欢血腥味。
他更喜欢一剑刺穿人的咽喉,因为那样死人才不会散发出血腥味。
“我这次可能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呵呵……”
黑衣人抬起头,缓缓地盯着王三霸的眼睛。
眼神平淡无比,毫无恐惧,甚至连一丝该有跳动的波澜都没有。
他太平静了。
王三霸很佩服他,他的确有资格做自己的对手。
于是王三霸朝他点了点头,剑有前进了一分。
“麻子,拿着刀砍他的喉咙,记住!依然不许眨眼!”
王三霸嘴角又露出一个笑容。
对于敌人,他信奉的只有一条,那就是赶尽杀绝,抓住一切能杀死敌人的机会。
“好咯,三爷!”
二麻子欣喜异常,从角落处提着刀快步小跑过来。
方才的压抑让这个混混吓破了胆,现在正是需要压压惊的时候。
“恩……记得,朝脑门砍下去,干净点!”
王三霸依旧微微笑着,身体却一动不动。
他不能动,因为他对这个黑衣人很忌惮。
高手相争,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会影响到以后结局的。
这些他懂。
因为他看不清黑衣人的木剑……
“好的三爷!”
二麻子狠狠地盯着黑衣人,余光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缩成一团的酒鬼,抬起了寒刀。
黑衣人已经不再咳嗽了,要咳的已经咳完了,他还能咳什么?
难道真把肺给咳出来?
黑衣人微微一叹,面色平静地望着王三霸,摇了摇头。
他渐渐为这个不择手段的三爷感觉很可怜。
一个人若是活到不择手段的地步,那还有什么意思?
“记得以后到下面说杀你的人叫王三霸!”
王三霸对着黑衣人说道。
那种似乎掌控一切的感觉又出现了。
“恩,死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但是人能活着,为什么要去死呢?每个人都要珍惜生命!”黑衣人望着二麻子感慨道理。
“动手!”王三霸忽然感到一种不安。
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是夜长梦多?
刀光一现。
光芒直直地划过黑暗,朝黑衣人角落划了过去。
这一刀,二麻子很有信心。
二麻子渐渐露出一个兴奋的笑容。
“咯嚓!”刀贴进了骨骼,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
王三霸听得很清楚,清楚到那把刀仿佛砍到了自己的脖子。
他笑意更浓了,不过这一瞬间便笑容便永远凝住了。
那把刀,正砍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一生狠辣无比,却落得个死不瞑目的下场。
可悲么?
他若是不多疑,直直地把蛇剑再前进一分的话,黑衣人必定会伤得更重,乃至流血过多而亡。
可惜,他却想不到背后被人桶了刀子。
黑衣人转过身体擦了擦沾染上木剑的血,脸色苍白如纸,然后叹了口气。
“你的刀,很快,但你为什么要杀他?生命,永远都是很珍贵的,不管是自己的生命,还是别人的生命!”
“你想知道为什么?”
“很想……”
“因为别人可以光明正大叫他三爷,叫我二爷的时候却是偷偷摸摸的,你可明白?”
“我明白了,我还明白你等下会和他们说这三爷不是你杀的,而是我杀的,是么?”
黑衣人缓缓点点头,仿佛有些无力地靠在杂货上,望着双手正不住眼神晃动的二麻子。
“是的,不得不说,你很聪明!”
二麻子也朝着叶尘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他似乎已经听到门外那些王三霸手下的吆喝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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