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绝望
“当！”晨钟敲响，传出千里远。此时天气彻底变冷，寒风呼哨，一场雪已经降下，山上银装素裹。少林一处禅房内，炭火缓缓，隔绝了屋外的寒冷，使得屋内温暖如春。封智勇躺在床上，呼吸平稳但微弱，全身上下缠满了绷带，隐约可见绷带下面涂着一层黑黑的药膏。
突然间，封智勇的眼皮动了一下，随后睁开双眼。
浑身上下都是疼痛，但更让他难受的是虚弱感和麻木感，就连时刻运转的天魔功，都无法运转了，甚至都无法感觉到体内有一丝一毫的内力。
“绝望……”在他心底，涌现的只有这个词。经脉尽断，天魔功无法运转，修复已经不可能。他终于知道这次的心魔是什么，是断送了他所有希望，绝望。体内刺骨的疼痛令他的思维更清晰，但是左想右想，却没能想到任何希望。
他看到了墙壁上挂着的巨大“佛”字，却没有任何惊讶。他在汉阳城陷入心魔困境，失去意识，但恢复意识却是在智光等人把他运送回来的过程中。即便是重伤在身，但意识还是时而能够清醒，只是身体不能清醒而已。偶尔一次，他听到了少林等人的谈话内容，知道他们是误会了他是伤于金刚门的裂天神功之下。
“啊！施主你醒了！”一个小沙弥走进来，这是被分配来照顾封智勇的小沙弥，毕竟封智勇现在是少林的“客人”。这个小沙弥见封智勇醒来，连忙又跑了出去，就连门也忘记了关上。
寒风闯进了温暖的房间，封智勇感到一阵风吹过，却丝毫没有寒冷的感觉，心底的寒冷盖过了身体。
“我佛慈悲！”一声佛号从门口处传来。封智勇想转过头去看，却感觉一阵刺骨的疼痛。
两个光头凑到了眼前，是两个年轻的佛门弟子。虽然年少，却隐隐从他们身上感到一阵空灵感，这是佛门高僧才能有的感觉。
内力尽失，眼光却在，封智勇内心震撼。
“施主你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佛子笑道，让人感觉亲切。
“你都昏迷十天了，我都以为你不会醒了呢。”一旁更年少一点的弥子道。
封智勇想说话，一吸气却又是一阵疼痛袭来，令他满头冷汗，但最终还是轻声说出了几句话。
“多谢大师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声若蚊蝇，但他相信这两个和尚能听得清楚。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出家人不应贪图回报。施主言重了。”佛子话语间隐隐透漏出佛门大气，讲话不紧不慢。
“在下为何会在此地？”他这是明知故问，但又不得不问。
佛子正要讲话，弥子却挤到他眼前：“那天，我们跟随师叔外出，正好到达汉阳城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但意思却是表达清楚了。
封智勇“恍然大悟”，他再次感激道：“原来如此，两位大师心善如菩萨，在下真是三世阴德才能得遇几位大师。”
佛子摆了摆手：“此话休提，施主且安心居住在此地。对了，我门中几位长者非常关心施主的伤势，施主若是身体还行，我便把他们叫来，让他们帮助施主进行疗伤。”
封智勇心知这是少林几个老和尚想要对他盘查一番的借口，心中忐忑不已，却只能硬着头皮应道：“有劳大师，在下既得大师救命之恩，怎么也要亲自感谢另外几位大师一番。”
佛子点点头，便与弥子双双出门去了，留下那个平日照顾他的小沙弥。那个小沙弥对他笑笑，却不知该说什么，刚才封智勇讲话，他站在门外却是一点都听不到。随即他像是想起什么，到房内桌上拿起一个碗就向封智勇走来。这是他刚才拿进来想要给封智勇喂的药，见到封智勇醒来，他急急忙忙放在桌上就跑了出去，到现在才想起。
封智勇醒来，喂药自然不用向之前那样用跟竹管子一点点地度到他口中，只要把封智勇的头抬起一点，管子放进他的口中，封智勇就能自行吸允碗中的汤药。
苦药入口，却是一阵清凉，疼痛似乎也减少了一分。封智勇细细感受着体内的伤势，其中除了心脉被护住，其他地方却是伤的伤，断的断。但至少，骨头还是没坏。
这股护住封智勇心脉的就是还魂丹的药力了，这种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的灵丹妙药，自然有它价值所在。封智勇当日陷入心魔，无法挣脱，虽然挣脱了是绝望，但是不挣脱却只能死亡，而一颗还魂丹却救回了他的命，甚至护住他的心脉，直到现在，这股力量依旧保护着他的心脉，就算是心魔的破坏力量已经散去。
“易筋经吗？”封智勇心底一阵苦笑，都说易筋经乃是武林上最珍贵的功法，洗经伐髓，改变人的本质，可谓逆天。也就是说，一个筋骨奇差的人，修炼易筋经有成，他也可以随心所欲，想练什么武功都是事半功倍。既然这样逆天的功法，少林派又怎么会轻易拿出来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少林的人肯定会对他做一番调查，也许现在就已经知道了他身怀天魔功，那现在还真是羊入虎口了。若是没有知道他身怀天魔功，那他能够得到易筋经的可能性又有多少？难道真的要斩断过去，遁入空门？
终究是未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他有乱，斩不断，这是红尘乱，这是俗世乱，这是他的内心乱。
种种想法在他脑海中转念，在想到最差结果时，他还甚至看到了自己被各种严刑逼问天魔功的情景。一切希望皆渺茫，绝望不愧是绝望。但他不后悔，选择天魔功的是他自己，能怪得谁？不怪人，不怪己。
半柱香时间，外面再次迎来脚步声，封智勇眼光一闪，他已经做好了最差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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