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的学生三三两两走在村街上,或男或女说说笑笑。其中,辛老四和刘慧丽背着书包单独走在一起。刘慧丽:明天是礼拜天,咱们一块去大地剜菜呗。
辛老四不解地问:你是说剜野菜去呀?你们家也爱吃这个?
刘慧丽解释说:不是人吃。是这么回事,别人给我们家两只小鹅,我妈让我剜点菜喂它。我也不知道鹅竟吃啥菜,所以想让你领着我去。
辛老四为难地说:明天我恐怕没有时间。我二嫂说垛俺们家后园墙,让我在家跟着垛墙。
刘慧丽吃惊地问:垛大墙啊?多累呀。你会垛墙吗?
辛老四不服气地说:人家我二嫂都会垛墙,我一个大老爷们更得啥都会了,要不以后兴许叫人瞧不起。
刘慧丽笑着说:哟哟,说你能耐你就吹,说你胖你就喘。刘慧丽把自己的书包摘下来挂在辛老四的肩上:你能耐把我的书包也背着。我还轻巧一会儿呐。
辛老四背着两个书包,一脸苦瓜相:你太欺负人了吧?
刘慧丽背着手,轻手利脚走在前面,对辛老四的话置若罔闻。辛老四紧跑几步追上刘慧丽,小声嘟哝着:我咋这么倒霉呀。
前面道旁,许多人围观着什么,有人指指点点。刘慧丽拉了辛老四一把:快点。我们去看看咋回事。二人一路小跑。刘慧丽跑在了前面,辛老四背着两个大书包子笨笨磕磕跟着。
人围当中,地上铺着一块破布,一个上年纪妇女蓬头垢面坐在行李旁边,身上的衣服补丁摞补丁,一个六七岁的孩子穿着瘦小的衣服枕着老妇人的大腿睡着了。老妇人旁边放着一个大茶缸子,里面多数都是硬币。
辛老四动了恻隐之心,对刘慧丽说:看这个孩子怪可怜的。我兜里就一毛钱,你呐?
刘慧丽同情地说:这个孩子是挺可怜。说着从兜里掏出五毛钱,递给辛老四:你都给他们吧。
辛老四把六毛钱轻轻放进大茶缸子里,拉着刘慧丽转身就走。
围观的人们对二人刮目相看,又一次解囊相助,纷纷把硬币毛票放进大茶缸子。老妇人连连点头作揖,千恩万谢:谢谢大伙。谢谢大伙。
辛老四和刘慧丽并肩而行。辛老四:不知道为什么,一看那个老妇人可怜的样子,我就想起了我妈。
刘慧丽:你二嫂对你们不都挺好吗。
辛老四真挚地说;我二嫂对我们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尽己所能*持着这个家。可是,我还是想念我的妈妈。从去林东开始到现在就往家里来过一封信,有时候做梦都能梦见我妈:白发苍苍,老态龙钟。
刘慧丽:那老五他们呐?
辛老四把两个书包换了一个肩:我二哥一直在怨恨我妈,我三哥整天就知道挣钱,老五一天老想着干活。也就我时常想起我妈,剩下没听他们叨咕过。
刘慧丽安慰着说:你也别老想着这事了。人各有志啊,我们不能勉为其难。
辛老四点点头。
郝桂茹在菜板子上“哐哐”切着土豆片,不时往灶坑凑把火,回头继续切。饭锅冒着热气,显然已经开锅。辛老四放学回家,进屋就笑着说:二嫂,我闻到了高粱米饭味。辛老四忍不住把鼻子凑近锅盖旁边又仔细嗅了嗅:嗯,这味真香,我都恨不得马上吃上两口。
郝桂茹把切好想土豆片放进盆里,又开始切葱花:老三的鼻子挺好使啊。
老五夹着一捆青草从房后走过来:二嫂还专门为你糊了咸鹅蛋。
辛老四高兴地举着双拳:啊,我今天一定敞开肚皮大吃一顿。辛老四把书包放进东屋,脱去外罩,重新回到外屋,拿柴禾把西屋灶坑点着,然后掀开锅盖:二嫂,明天咱们家是不垛墙?
郝桂茹端着土豆片过来,把盆放在锅台,开始刷锅:啊。你有事啊?
辛老四烧着火:明天刘慧丽让我去帮她剜菜。别人给了他们家两只小鹅,她不知道鹅爱吃啥菜。另外,她也不认识啥是啥菜。
郝桂茹往锅里放着荤油:那你就去帮她剜一趟菜吧,回来再帮我们垛墙。我和老五先垛着。
辛老三骑着自行车回来,刚把自行车支好。老五把青草丢给枣红马,从园子里出来:嗯哪。看你的模样你今天指定剩冰棍了。
辛老三掀开棉垫:就剩三根五分钱的,有点化了,没人买。咱们哥们少挣点吧,老五,一毛钱合给你。五分钱的冰棍老甜了。
老五坐在旁边,叉着手:那我得看看化到什么程度。
辛老三把手放在箱子里不拿出来:这人都挑剔,刚有点化就不买了。你先掏钱,我拿出来该化了。
老五实惠呀,从兜里摸出一毛钱递给辛老三:嗯哪。给你钱。
辛老三连忙接过钱,顺手从箱子里拿出三根残缺不全的冰棍,麻利地放在老五手里,然后拿着钱就跑屋里去了。
啊?老五看着三根都化了一半的冰棍,吃惊非小,知道自己上了辛老三的当。连忙拿着冰棍进屋:二嫂,你看看,这是老三便宜卖我的三根冰棍。嗯哪,管我要一毛钱吶。
郝桂茹翻炒着土豆片:老三你也是,冰棍都化这样了,就给老五吃喽得了呗。
东屋炕上,辛老三归拢着硬币毛票:二嫂,老五是个敞亮人,不白吃别人东西,非往我手里塞一毛钱。
老五整得哑口无言,一口一根冰棍,三口全部拿下,把竹棍猛掷于地。
叮铃铃。叮铃铃。
老五探头一看,见辛老二骑车拐进院子里。老五连忙出来:二哥,今儿个咋回来的这么晚?每天这时候早到家了。
辛老二支好自行车:啊,中午在市里下饭馆了,下午又收一趟。不寻思多挣点吗。
老五好奇地问:二哥,咋下饭馆啊?是不往屋里下小管,人在一头张嘴等着,水饭都溜嘴里。
辛老二搂着老五进屋,边笑着说:不是往屋里下小管。就是人往屋里一坐,点好饭菜有后厨给做,有服务员给端上来,你就干擎着吃喝,吃完饭一付帐,你就走人拉倒。
老五这才听明白:嗯哪。
清晨。朝霞染红了东方天际,蒿草挂着斑驳的露珠。村路上,銮铃清脆悦耳,老五执鞭赶着马车,车上装着绳套、犁杖。一枝花春风满面坐在外辕:老五啊,你天天都这么起早吗?
老五赶着车,目不斜视:嗯哪。
一枝花看了老五一眼:你二嫂对你好吗?
老五依然目不斜视:嗯哪。
一枝花觉得老五这人挺憨厚,又不善言谈,自己本想和他唠唠嗑,可和他说了两句话,偏偏他回答自己就是两个字“嗯哪”。心里有点来气,这老五明显是瞧不起我:老五,你不会说别的啊?
老五看也不看她,仍然聚精会神地赶着车:嗯哪。
一枝花无可奈何地叹口气,撩撩被风吹乱的头发。王邪乎多日不回家,两岁的儿子又常驻他奶奶家,从春起到现在,家里活、地里活基本都是一枝花一个人忙乎,王邪乎根本指望不上。作为一个女人,一枝花常常独守空房倍感寂寞。而且,对于老五他们家,一枝花有时就觉得愧疚。从辛老大、辛老二到老五,每次见到他们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别看王邪乎鬼尖鬼灵,不如像老五这么憨厚点好。
玉米地头。一枝花想帮着往下抬犁杖,被老五抬手拦住,自己把犁杖拎下来,往土里一插,稳住犁杖,然后又去车上拿绳套。一枝花还想去帮忙,又被老五拦住。老五也不吱声,把绳套挂在犁杖上,捋顺夹板,这才去车上卸枣红马。一枝花连忙过去帮擎车辕子。
老五卸下枣红马,牵着就走,留下一枝花独自干擎着车辕子。沉重的车辕子压得一枝花苦苦擎着,眼看就要擎不住了:哎哎。老五,快过来帮忙,要不我扔了。
老五一声不语来到车辕子旁边,摘下车梯子挂钩,放下车梯子,用脚踢过两块硬土疙瘩把车轱辘掩好,牵着枣红马就去套犁杖。
还有车梯子呐。一枝花笑了笑松开车辕子,一看老五套犁杖,赶忙又去帮忙,一着急还把老五稳好的犁杖碰到了,连忙又扶起来,双手抱着犁杖把扶着,看着老五套犁杖。
老五挂好夹板套,又理顺了一下上搭悠,从车上拿过鞭子来到犁杖把前,用鞭杆扒拉开一枝花的手,左手扶着犁杖把,执鞭一摇:驾!枣红马顺着垄台一直走去-
一枝花坐在地头笑望着老五趟地~
http://www.xvipxs.net/43_43349/22496609.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xvipxs.net。VIP中文手机版阅读网址:m.xvipxs.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