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占锋皱眉道:“有这等事?嘿嘿,看来他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淡淡地笑了笑,看了一眼侧身后yù言又止的李大道:“有什么事李兄敬请直说,在下时时洗耳恭听。”
李大尴尬地一笑,红脸讪讪地道:“先生抬举了。先生适才部及那王掌柜的家中可有什么事发生,李大突然想起一件事,不过,不过……”
李占锋叱道:“要说就说,先生面前你还吱唔些什么?”
李大忙不迭地道:“听说他家的女儿偶得恶疾,而且病情相当严重,金陵大小郎中都对此疾束手无策,不过那掌柜的虽然心急,但却似并不怎么心慌,每天都照常出来经营他这茶馆,颇有点令人不解。”
张自忠道:“恶疾吗?这样也好……李兄请将王掌柜的住处告与在下。”
李占锋眼大了眼睛,讶然道:“先生有何事?”
掏出那盛有不死圣丹的锦盒,张自忠淡淡地道:“这是王掌柜刚刚送与在下的礼貌――不死圣丹。既然他爱女有恶疾有身,在下也正好回赠与他。”
饶是以出手向来大方的李占锋也忍不住瞪圆了眼睛,世家出身的他当然不会不知道这不死圣丹的珍贵之处,那掌柜的意能拿出这等珍药送与张自忠,其来历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行了。沉吟片刻,他断然道:“李大你代替先生将这价值连城的圣丹送回府中,严加看管。除了先生外任何人也不得拿出――包括老爷和我,还有小姐。快去。”
李占锋不是笨人,所以他不会问那王掌柜为什么要送这不死圣丹与张自忠,传下此命令后他温和地笑了笑,道:“先生或许不太清楚这不死圣丹若就此服用效果虽亦相当可观,但却有负其不死之驿名。若能以冰山雪莲之寒为引,圣丹中的药力便能百分之百的释放。我会以最快的速度为先生寻得这冰山雪莲。之后,我当为先生举行最盛大的宴会以欢送。”
这是李家少主吗?张自忠笑了笑,道:“公子待在下之心在下早已感激涕零,只是公子大概不知,对在下来说,此时的不死圣丹远远不及那晚的一勺热姜汤。公子请先行回府吧,在下送去这不死圣丹后自会来看公子的。”
李占锋眼圈一红,低低地道:“先生,你大可不必……”
枯手轻摇,张自忠笑容懒散:“公子勿须再劝,在下心意已决。rì值正午,暑气最浓,公子还是早些回府吧。”
李占锋抬头对身后的李大喝道:“还不快给先生把药送去,难道真的要先生亲自去跑一趟吗?”
“是,少爷。李大现在就去。”
看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张自忠叹道:“没想到千里之外的洛阳上官一门竟然已在金陵落足二十余年,看来他们业已在这烟花之在扎根三尺了。”
李占锋苦笑道:“恕我愚笨,不知先生是怎么看出那掌柜的是出自千里之外的上官世家的。”
张自忠摇头解释道:“这并非公子愚笨什么的,而是公子当时未能亲自在场。十年前,百岁高龄的不死神仙发最后的jīng气神炼制了八粒不死圣丹。十年江湖,八粒已去其五,另外三粒的去处也极为辛秘。不过前几年在下游浪江湖的时候有幸偶尔得知一个可称为俗事的秘密,其中说到不死神仙本名上官元引,乃上官世家这一代家主上官儒勇的曾祖辈。当然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公子有所不知,当那王掌柜为在下涮茶之时,在下不巧看到了他宽大袖口内的那两粒隐藏的不怎么好的红sè暗扣。有心人想必知道,上官世家自百年前就定下一条家规――家族中所有嫡系族亲均按一、二、三粒暗扣,红黄蓝三sè分为一至九等。两粒红sè,当属上官一门次高极的核心人物了。看来这王掌柜在上官世家中的地位非常小可啊。”
从没听说过上官世家有着这么一条家规的李占锋并没有蠢到去问张自忠为何会知道上官世家的这条家规以及它的准确系数有多高,眨了眨眼睛后,他道:“洛阳上官一门进驻金陵二十余年而我们四大本地世家竟一无所知,嘿嘿,趄是丢脸丢到没话可说了。”
张自忠不以为然地道:“这要何丢脸之说?金陵虽不大,却也是人cháo如海,且其商业发达不做江南第二城之想,南北来往之客犹多于过江之鲫,他上官一门若有心深潜,谁又能知晓?如果说他们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他也就不是成为北国百年一霸了。不过他们竟能隐忍二十余年而不发,倒也着实难得而可畏。”
李占锋深以为然地道:“那请问先生我们现在怎么办?”
张自忠不假思索地道:“暂时还是不要惹他们为好,不过公子回府后应暗中加紧府内人手的训练,以备他rì之用。在下有预感,不久以后――也许就是最近,金陵将成是非之地。唉,金陵这晏平歌舞的风liu恐怕得暂停一下了,金陵之大不幸啊。”
李占锋皱眉道:“先生说的是,我回府后立即让他们狠狠地cāo练。”
张自忠沉吟不语,半响后突然打了一个哈哈道:“不说这个了,公子之前满面chūn风,可是曾与那传言中绝代风华的惜惜公主把酒言欢?”
李占锋爆笑道:“这个当然……不可能了!我是很想,可是她却不给我机会。我高兴的是惜惜公主留下一句话:yù见奴家一面,只须过字画一关。不过她规定了所画之内容,即必得为坐莲观音。嘿,这不是明摆着给李占锋机会吗?有了先生的字画,她惜惜公主想见我一面当亲至我李府不可。否则坚决不见!”
张自忠摇头失笑道:“是这样吗?恐怕只须她一个不算暗示的眼神,公方就会脚踏风火双轮蹑空而去了吧?”
李占锋虎下脸沉声道:“竟敢把本少说得那么不堪,先生你未免也太过分了吧!岂有此理!”
语气稍歇,李占锋忽又垮下脸道:“先生你可以不给我任何面子,但那字画却不可以不给啊,我就指望先生了。”
张自忠淡漠的心神也被他搞笑的表情旨得露齿一笑,道:“公子吩咐之事在下岂敢不遵,这次还是在下画个轮廓再由公子添墨吗?”
李占锋想了想,摇头道:“不。为了确保那能见惜惜公主一面的幸运儿只能是我李某人,这次丹青一事就全交给先生提笔吧。至于画中的诗词……那就仍由先生口壕而由我来泼墨落印。”
傍晚的金陵虽暮sè渐浓,但秦淮河两岸的通宵灯火却用它们的无畏生命给风雅的金陵带来了一个又一个一如既往的朦胧风liu之夜。
------------------------------
小铁胡同。
一间不大不小的宅子。宅子下一密不透风的暗室。暗室内一男一女。
“大伯,他怎么说?”女子芳龄双十,明眸皓齿,语音清脆有嘉。
“他当然说深知滴水涌泉之理,不肯离开李家。”五十又六七的男人赫然便是白rì那茶楼的王掌柜。
女子露出皓齿轻笑道:“果然如此,还真被雪儿妹妹猜了个正着。他收了不死圣丹没有?”
王掌柜苦笑道:“大伯当时曾硬塞与他,可是他出了茶楼后却让李家之人将不死圣死送还与雪儿,说用于疗治雪儿之疾。”
女子微微一征。叹道:“看来他已经定将此事告知于那李家的*了。大伯你认为他有没有可能从中看出我们的来历?”
王掌柜断然道:“这个不可能。他虽聪明绝顶,智计过人,但毕竟阅历尚浅,再说我们上官世家自己向来谨慎小心,谅他也不会从这一粒不死圣丹中看出什么来――冰儿你放心,大伯也是想好之后才做的,绝对不会令我们的计划稍有闪失的。”
上官冰儿吁出了一口气道:“大伯您别多心,侄女也是心忧家族大计。唉,真没想到,这世上竟还有对这不死圣丹和自己的一身超卓功力不放在心上的人,搞不懂他。”
王掌柜沉吟道:“此人之才情世间少有,而其人又极重恩义。李家得他只有一月便成功地将水上运输拓展至岸上。而在他的秘法训练下,李家的子弟兵公用半年的时间全脱胎换骨,目前的实力已明显高出赵、权两家,与一直深藏不露的嫣家亦有得一比。若再由他这样经营下去,对我们将来的大计大为不利。所以,冰儿你立即通知你爹,说我们的计划必须提前,一个月后立即发动。”
看着神情坚定、目光灼灼的王掌柜,上官冰儿轻皱其远山般的黛眉道:“这样是不是太仓促了些?再怎么说我们也至少需要两个半月才能将一切完全准备妥当啊。在离家族千里之外的金陵打一场准备并不充分的仗,大伯您有多少把握?”
王掌柜叹息道:“现在至少有七三,但若多等一个半月,我们上官世家就只剩下六成甚至五成把握了。”
上官冰儿看着微有些不甘的王掌柜,突然道:“那个什么张自忠真有那么那么可怕吗,雪锻造妹妹如此说,大伯您也这么紧张。冰儿不懂的是,若他真有您和雪儿妹妹所说的那么恐怖,那为何到现在他自己仍还只是一个窝居金陵之李家的小小食客?”
王掌柜不再答话,只是在案头抽出一张布帛递与上官冰儿,道:“冰儿你先看看这个。”
上官冰儿依言看字。
姓名:张自忠。(真实度未知)]
父母:示知。
xìng别:男。(确认)
来历:未知。
籍贯:未知。
功力:曾经超卓,现已失去。(真实度未知,曾有人行刺,但无不有去无回,没有尸体可验所有无法判断是谁出的手)
事迹:来金陵之前的一切一无所知。
婚史:示知。
……:未知。
……:未知。
……:未知。
…………
“全都是未知,好一个神秘般的人物。不过大伯,这与他的能力有什么关系?”喃喃自语中,上官冰儿疑惑地问道。
王掌柜叹气道:“能让一口气将另外两粒不死圣丹均查了个水落石出的雪儿除了对他的xìng别一事略加肯定外几乎一无所知的人,冰儿你认为这本身就是一种非常非常强的能力吗?”
上官冰儿轻轻一征后笑道:“冰儿倒是忘了雪儿妹妹之前曾号称鬼魅也现行的超级情报官。对了,她的病怎么样了?”
王掌柜闻言立即黯然伤神,低低地道:“母遗故疾,除了死不了外她什么若都得逐一吃个遍。”
上官冰儿的神情也低落下来,轻轻地道:“这真是天妒其才啊……咦,大伯,那个姓张的不是将不死圣丹疳送还给了雪儿妹妹了的吗,不如,您就让雪儿妹妹服用了算了,想来爹爹和叔叔们是不会说什么话的。”
王掌柜摇头苦笑道:“若不死圣丹能对雪儿的故疾稍有半分益处,不用冰儿你说大伯拼了老命也要先斩后奏的。”
上官冰儿奇道:“那大伯您为什么还不给雪儿妹妹服用?难道说有起死回生之效的不死圣丹对雪儿妹妹的病毫无益处,不可能吧?”
王掌柜神伤大叹:“大伯年近不惑才独得你雪儿妹妹一女,视做掌上明珠,其母故去后更是宠爱备加,不忍她受半分的委曲痛楚,但这病……不死圣丹是有起死回生之效,但它毕竟也只是一种针对生机研制的药物,不可能包治百病。至少,这世上还有一种体质它的人服用它不但治不了她身上的病,反而还是进一步地加速其病的恶化……”
话头到此,王掌柜突然怔在当场。因为他忽然想起了一个可能xìng,那才气纵横的张自忠视这价值连城的不死圣丹于无物莫非是因为他恰好与雪儿同具同一种十万中罕有其一的体质……?
如果真是如此,那雪儿不就有救了吗……?
看着怔了半响后忽然露出狂喜之sè的王掌柜,上官冰儿奇道:“大伯有什么喜事高兴成这样?”
喜形于sè的王掌柜慌忙收起自他发妻故去后的这十八年来最甜蜜的笑容,轻咳了一声道:“大伯突然想起了一个能将那持才傲物的张自忠收于我们上官世家名下的办法,嘿嘿,如能成功,我们的计划将至少减轻一半以上的阻力,到时候,就算那嫣玉敏与赵、权两家联手也无碍于我们一统金陵。”
闻此信心满满的一言,上官冰儿也兴奋起来,扬眉道:“大伯可否先透露一二?”
王掌柜嘿嘿一笑,压低了声音。
-----------------------------
又是暮sè黄昏。
一艘令整个金陵无数才俊为之如痴如狂的画舫内,淡黄的暖暖sè调在晕红的烛光下更加醉人。画舫名曰:惜惜绣楼。以楼字命名画舫乃是绝代风华的惜惜公主之首创,但却无人论其是非,当然,即使你说了也绝不会有人正眼睬你。
绣楼内,斜靠在软椅上尽显其娇慵之风姿的惜惜公主凤眸微抬,纤纤玉指牛着一幅又一幅金陵才俊们今早争相交上来的字画。画中的坐莲观音姿态万千,其中也确有不少画笔功力相当深厚之佳作,但每每都只能在凤目略略扫过一眼后就被无情地丢弃于一旁,绝不多看一眼。
贴身随行小婢阿雨则直直地看着绣楼内悬于东墙壁上的那一幅观音坐莲图。那莲上观音不断工笔深厚,栩栩如生、纤毫毕现,而且不知为什么其满是圣洁的仙子之态中竟隐隐透出淡淡的人xìng化的味道。那画轴的右下角注着龙飞凤舞的两行行书,其曰:
慕莲座,嫦娥奔月慕广寒!
妒汝心,观音坐莲妒红尘!
娇俏的阿雨深为不解,大慈大悲、要雨有雨、要风得风、几近万能的观世音菩萨怎么可能还会妒嫉别人的心呢?一个能让万能的观世音也为之妒嫉的心又该会是怎样的一颗心呢?至少,她应该衣食无忧、穿金戴玉,这样就是一个很很幸福的女人了,阿雨认为。
阿雨记得小姐初次看到此诗时说的是:“红尘又有什么好,诸多烦恼哪能值得无忧的观世音嫉妒?狂妄!不过,这字还不错。字体天马行空,但句意却轻狂飘忽,矛盾却又偏偏相当和谐的一体。”
阿雨跟着忽乱点头,虽然实际上她根本就什么也不懂。
“此画明明是年过六旬的老夫子的工笔……”
“这人必年过不惑……”
“此子rǔ臭未干却胆敢随俗装风雅……”
婉转动听的黄鹂脆音中,字画已丢了一桌一地。
阿雨轻叹了一声,再轻轻地摇了摇头,她不明白小姐这三个多月是怎么回事。马不停蹄地赶路,每到一座大城便放言yù与之把酒言欢须得交一幅观音坐莲图。每次都会收来上万卷,每次又都会像现在般丢得满桌满地的都是。
诧异摇头的弯腰俯身抽出一包装的极为jīng美的字轴,随手展开,漫不经心地一眼之后立即呆楞当场。
“小……小姐……”颤音中,阿雨的眼神开始在东墙与手中飞速地做来回运动。
顺手又抛落一幅卷轴的惜惜公主慵容的脆音道:“怎么了阿雨?”
“您……您看……”阿雨颤抖着递出了手中那jīng美的画轴。
凤目深注那工笔深厚的坐莲观音上,惜惜公主当即楞于画中,一动不动。
已恢复过来的阿雨怯生生地道:“小姐,这幅跟您从闾丘小姐那里‘要’的简直……一模一样……”
深深地吸了口气,凤目仔细地盯着那栩栩如生、纤毫毕现的画中观音的惜惜公主红润的樱蜃动了动似是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的确,这一幅与墙壁高悬的那幅同样的纤毫毕现、栩栩如生,一个三岁的瞎子都能看出它们绝对出自同一手之手笔。但是,这几乎一模一样的两尊画中观音给人的感觉却是完完全全的不一样!
东墙壁处高悬的那幅是圣洁中透出深深的温情,而手中的这幅却是……却是什么哀情都有却单单没有那脉脉温情。是的,手中之观音有悲、有哀、有苦、有痛、有心酸、有无奈、有死心般的明悟、有超脱般的淡漠,有……浓浓的忧伤中,什么都有,却单单缺了那脉脉的温情!那能令圣洁的观音人xìng化的脉脉温情,那能令无忧的观世音也会忍不住‘妒汝心’的脉脉温情!
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惜惜公主愤愤地喃喃道:“原来你竟然躲到了这风花雪月的舞榭烟花之金陵秦淮河畔风liu潇洒,哼……”
凤眸下移,同样是龙飞凤舞的两行行书,这一次上曰:
悔广寒,广寒嫦娥悔当初!
笑红尘,红尘观音笑如今!
玉面罩冰,惜惜公主冷冷地怒哼道:“你既已悔当初又为何还敢笑如今,你这混蛋如今还笑得出来吗?哼,自古痴心女子负心汉,柔颖姐姐,就让小妹代你惩戒惩戒这负心薄情的陈世美吧。”
冷哼后再细观字画,身为个中行家的她毫无困难的纠查出那字的风雅俊秀形体不仅与其画中观音的圣洁悲凄极不协调,更与其诗意的苍凉无奈格格不入。轻皱那淡淡的柳眉,漫注墨迹的李占锋四悄然入帘。
“李占锋?金陵四个妄自尊大的世家之一的李家独根公子吗?你竟然躲入了小小的金陵的一个破烂世家,莫不是为了李家那传闻颇有些知书达礼的娇艳女儿?好,好,很好……!阿雨,有请李占锋。”惜惜公主的声音怎么听也怎么听不出那个请字的喜悦与诚意。
“是的,小姐。”阿雨盈盈而去。
心中愤慨的惜惜公主再次对照了这两幅画,含恨的声音念出了四句:
慕莲座,嫦娥奔月慕广寒!
妒汝心,观音坐莲妒红尘!
悔广寒,广寒嫦娥悔当初!
笑红尘,红尘观音笑如今!
----------------------------
惜惜绣楼泊处百米之外的大酒馆内,挥汗如雨。
与拥挤不堪的底楼洞重两别天,三楼豪华雅座中俊秀的李占锋、豪放的赵新宇、不羁的权靖国三人美酒一杯的同时享受着习习凉风,分屏而座。
“权少,能请出久不动笔墨的小小右军为你提笔,看来这次权少你是志在必得了。”金陵三少之赵新宇含笑遥遥举杯道。
不羁的眼睛眨了眨,权靖国轻然努力一叹道:“小小右军早已年迈,又怎能比不得声名正隆的画鬼之大作?唉,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看来只有赵少才有资格亲睹绝代风华的惜惜公主的真容了。”
心中破口大骂其借题发挥,赵新宇以他豪放的声音大笑道:“赵少说笑了,新宇一介白丁,岂能分辨出论语究竟是出自孔子还是出自孙子,嘿嘿。”
权靖国心中震怒,仰头喝酒。八岁那年的溴事竟成一生之笑柄,可恶至极!他本是金陵三少中口才最好的那一个,但每每别人一说起此事他便气得说不出话来。索xìng将一肚子闷气全部发泄于醇香的竹叶青中。
一举击中对方软肋的赵新宇哈哈大笑,神采飞扬间旁顾另一边一直挂着他那招牌式的少女杀手之笑容的俊雅李占锋道:“李少,贵府可是人才济济啊,只不知那代李少捉笔的又是哪位,改rì可否代小弟引见引见?小弟仰慕不已呢。”
李占锋笑容不变,道:“很高兴我们李府能出一个令眼界奇高的赵少仰慕不已的人,不过,所谓人才乃是最大的本钱,所以嘛,这引见之事……嘿嘿,说一说就好了。”
赵新宇不以其单刀直入式的拒绝为忤,指节轻叩那紫檀酒桌,喃喃地道:“张自忠,嘛一般的人物,哈哈,若李少有空就请帮忙带个话,就说赵府不大所以不谈宝贵荣华,不过,各式名茶倒是有那么一大把,例如龙井、例如铁观音,例如那rì铸雪芽。而且,赵某也有小妹一个,虽不及令妹之孔武,但温婉有嘉之礼仪却是自幼熟知。嘿嘿,李少可是愿代为转告否?――不愿意就直说,可不要今rì勉强来rì却脸红半许说因这话太长一时没记清又或者公务繁忙致一时忘了等等不是借口的理由来敷衍赵哦。想必彬彬有礼的李少不致如此吧。”
俊脸微变转而又恢复其俊秀的李占锋再度挂上其少女杀手式之风雅笑容道:“赵少说笑了,诚然,李某又怎会做出心口不一之事?所以那转告之言也就请恕李某不便越位了。如赵少真心想见先生,就只请赵少直接向先生递拜贴好了。只是,赵少的拜贴先生能不能接到那可就不好说了。嘿嘿。”
赵新宇豪放声音大笔道:“是吗?哈哈,那李少可真要小心了,只要张自忠肯见赵某一面,他就必会答应成为我赵府的首席师爷,李少你信不信?”
李占锋打了个哈哈道:“我信,我信。我当然信!赵少对男人的蛊惑力就如同李某对女人的杀伤力一样厉害……”
“是吗?有本事李占锋你去把嫣玉敏给收了,你行吗?”另一边静默了半响久不曾开口已平伏下心情的权靖国不羁的声音冷嘲热讽般的响起。
李占锋轻摇其头道:“权少怎么如此开不起玩笑,李某本是自知无法争雄于二位而占占口舌便宜罢了,权少何必在意?再说,权少不怕此话传到那嫣家大小姐的耳中后她玉颜震怒吗?说实话,你不怕我还怕呢!”
权靖国暗恼自己为何选择了这么一个话题切入,但放不下面子的他只能硬撑下去冷哼道:“堂堂七尺男儿又怎可惧于一女流之辈?你们怕她,我她权的偏不把她放在眼里!”本就豪气冲天的话却因那音量越来越小而显得滑稽可笑。
李占锋和赵新宇均不再接话,只是齐齐不眨不眨地盯着他。
被二人盯了那么片刻,浑身不自在的权靖国横眉道:“看什么看,你们是龙阳君的后代吗?恶心!”
李占锋和赵新宇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打了个哈哈,豪放的赵新宇看了看窗外暮霭的天sè,道:“时辰快要到了,二位,究竟谁是那幸运儿马上就要见分晓了。”
李占锋秀雅的俊脸用力苦笑道:“李某人伤心的时刻也就要来……”
“请问,李占锋李公子在吗?”立于酒馆外,阿雨的声音被无情地淹没在酒馆内人海的滔天喧嚣中。但人海很快就因为她的到来而变得沉轻落静。
于是,阿雨再次脆生生地道:“请问,李占锋李公子在吗?”
阿雨娇甜的声音不大,但在这连蚊子都屏息忍屁的世界里却是无亚于一记奔雷,响彻轰炸于每个人的耳中。
人海再度喧嚣,转瞬沸腾。
三楼雅座。赵新宇与权靖国不约而同的以杀人的目光瞪向其实早有定计,此刻故作一脸平静而忍笑但嘴角却悄然开花的李占锋,那表情在赵新宇和权靖国眼中怎么看怎么嚣张。
闷哼了一声,赵新宇遥遥举杯道:“恭喜了,李大少爷!希望你能更进一步,如愿以偿至一亲芳泽。”
轻轻一个不是恭维的恭维后,李占锋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得意,挂上两人越来越看不顺眼的嚣张笑容嘻笑道:“承你吉言,占锋定不负越少之所期望。嘿嘿,二位,公主已在静候,请恕占锋少陪了。”
一拱手,他不走楼梯而直接从权靖国独占的窗口处跃了出去,跳窗前,他听得权靖国那不羁的声音喃喃自语道:“张自忠吗?看来他倒是个人物,我想我也有必要去见见他了。”
临至窗口的李占锋心神立分,真气顿时微散,差点儿直接从窗口跌了下去,幸好金陵三少不仅仅文采风liu,一身的功力在这金陵来说也至少称得上个中好手,非是等闲之辈。一个气沉丹田,便以他最潇洒的姿势落于小雨的三尺之前。
“在下李占锋见过小雨小姐。”
看着这被江南山水宠坏了的俊雅男儿,小雨眼中闪过羞喜之sè,垂着轻轻地道:“小雨只是一个小婢而已,公子切勿再以小姐之名相称。公子,我家公主已静候于绣楼,请公子随小婢来。”转身盈盈领路。
看着这仍稍嫌青涩的窈窕背影,再一次证明了自己在某方面的实力的李占锋信心大增,昂首挺胸,褶扇飘摇,俊脸上那少女杀手式的笑容灿烂至足以照亮整个金陵秦淮的蔼蔼暮sè。
“公子请稍等。”止步于绣楼前,小雨转身对后面的李占锋道。
褶扇一怀一放,“啪”地一声中,李占锋所以最具杀伤力的笑容。
小雨为之一呆,半响才觑然醒悟,立即红晕密布,头一低,匆匆逃进了绣楼。
李占锋遂卓立江头,傲视烟雨秦淮。
一小会的功夫,阿雨打开了舱门,不敢看李占锋的她低垂着头道:“公子,我家公主有请。”
早已奉命集结于嘴角的笑容再度毫不吝啬地绽放,李占锋以其最温柔的声音轻然道:“多谢小雨姑娘。”
当李占锋进了舱门,阿雨才慢慢地退了出来,并小心地关上门,慢慢地切断那俊雅的背影,芳心顿时满腔失落,暇思萦绕,愁结顿生。
舱门内,巨烛下,李占锋目瞪口呆地看着微覆面纱的她。挡不住他的目光的面纱之内。只见一位肤若凝脂,容光明艳,有若仙女下凡的美女,在白烛簇拥里秋波流盼中,李占锋看得神为之夺,魂飞天外。
她头上梳的是堕马髻,高耸而侧堕,配合着她修长曼妙的身段,纤幼的蛮腰,修美的玉项,洁白的肌肤,辉映间更觉妩媚多姿,明艳照人。
眸子又深又黑,顾盼时水灵灵的采芒照耀,难怪艳名远播,实在是动人至极。
身穿的是白地青花的长褂,随着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步姿,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
明皓齿的外在美,与风采焕发的内在美,揉合而成一幅美人图画,李占锋如入仙境,那还知人间何世。
至今rì,李占锋才似乎真正的明白,什么,才叫女人!
张自忠静默于微风习习的竹林前,四周早已一片漆黑。漆黑的背后,是他那矮小简陋的柴房――并不是李家没有或者不愿给他好的房子住,事实上李占锋曾特意为他新盖了一幢豪宅,但张自忠自己坚持这矮小简陋的柴屋。
凉风轻拂,四周虫鸣起伏。漆黑的世界里,张自忠的眼神深处却闪现出一双动人的剪水双瞳。
上午画那幅坐莲观音图时所引起的伤痛苦cháo至时仍未淡消,汹涌于心底至深之处,痛彻心肺!
上午画那幅坐莲观音图时所引起的伤痛苦cháo至时仍未淡消,汹涌于心底至深之处,痛彻心肺!
那一年,豪情万丈的自己嬉笑间为她留下一幅观音坐莲,并轻狂地留下“羡莲座,嫦娥奔月羡广寒;妒汝心,观音坐莲妒红尘”的诗句。
那一年,彼此的浓情蜜意都统统倾注于一汪心湖。心湖内,爱意如cháo!
那一年,惊世绝艳的她小鸟依人地偎在自己身边,听到自己的情话时便在红晕飞炫时奉上两个动人的清甜微笑。
那一年,双马并骑,北踏高丽,西挑印度,刀剑合璧,情意江湖。
那一年,明月繁星,相依相偎,细数秋之无边风月,笑赞冬之红装素裹!
那一年……
那一年,彼此的浓情蜜意都统统倾注于一汪心湖,心湖内,爱意如cháo――只是后来的种种是否就是因为那一年过度透支了两人所有的情意?
那一年之隆冬,你轻叹道:“你说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皇袍极权、华殿锦衣呢?”
我心中微沉,叹道:“人之一生,总是被各种各样的yu望所支配,每个人都莫过于此。”
你落漠地一笑道:“那么你呢,支配你的yu望又是什么呢?也是这皇袍极权、华殿锦衣吗?”
微微一征后,我笑道:“柔颖你难道不知道我现在最大的yu望就是尽可能地快地迎你过门吗?”
你寂寞盈堆的唇扯起一丝微笑,道:“那么,在我嫁给你的那一天之后呢,如愿以偿地娶了我之后支配你的yu望又会是什么?难道说不是这皇袍极权、华殿锦衣吗?”
我一楞。是的,现在我最大的愿望便是娶她为妻,可是之后呢?娶了她之后的支配我的yu望又是会是什么?那时候我还能像现在这样刻意地躲避这与生俱来就注定的得之则生、失之则死的不三之境吗?我那规避田园、粗茶草衣的封锁边理想人实现的可能xìng吗?
我看着怀中的她悲哀地离去,没有挽留!因为无论是她还是我都需要时间静静地想一想了,好好地考虑考虑了。
只是,为什么你所考虑的结果竟是一剑透腹、一药穿心呢?
……
抚mo着小腹那犹存的剑伤,摘下那悬于竹林深处的简陋竹箫,箫音轻起。
“……*无边,桃花深处是你娇羞的梦幻容颜,……秋风渐寒,落霞残角是你流泪的冰冷双眼……,*无边,桃花深处是你娇羞的梦幻容颜,秋风渐寒,落霞残角是你流泪的冰冷双眼,也是你这温柔的夺命一剑……”
漆黑的夜,微弱的风,落寂悲凉的箫。微风拂过,竹叶轻摇,沙沙呜咽。
是夜,无月无星。
;
http://www.xvipxs.net/45_45380/12230890.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xvipxs.net。VIP中文手机版阅读网址:m.xvipxs.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