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sè笼罩的沙漠中,一处破旧的残垣断壁中燃起了微弱火光,据说是以“混凝土”筑成的墙壁外侧上,一块金属牌在火光下反shè着光芒,也展露出上面的几个汉字――“林和大厦”……
然而,无论这座建筑在过去有着何种辉煌,如今的它却也只是白洛这几年安身的巢穴。此刻,年轻的沙盗正靠坐在一堵墙下,抱着怀中的四五个瓶子,不时发出低低的笑声。仿佛他所抱着的并不是装满清水的瓶子,而是数百个金币或者十余名美貌女奴。
“原来那个时候的人,都是用这样的方式来装水的!”举起一个瓶子,白洛念出了上面的汉字,“矿、泉、水……看起来,似乎很清澈的样子!”
喃喃自语着,他颤抖着打开瓶盖,缓缓倒出了一碗清水,然后就那么专注的凝视着沙碗,仿佛那是一个**的美人,而不是一碗清水。几分钟后,他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猛然举起沙碗,将整碗水都灌入嘴中……
“该死的!这滋味好极了!”用一句习惯xìng的粗口表达了激动,白洛意犹未尽的舔着嘴唇,感受着清水留下的香甜味道。
对于沙漠居民来说,清水虽然不算是极端的奢侈品,但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随便消耗的。除了贵族和富人之外,普通的平民大多会将清水和污水、浑水掺杂在一起饮用,这样可以避免过度的消耗。实际上,从外地运来贩卖的那些清水,本身也已掺杂了不少浊水成分。
因此,象今天晚上的这种享受,对于白洛来说还是第一次。而且,一想到还有十几碗清水在等着自己――或许以后还会有更多,年轻的沙盗就忍不住全身轻颤,仿佛已经拥有了千余金币!
虽然从事的是沙盗――这种很有前途的职业,但势单力孤的他并没有太多收获。偶尔劫掠成功,也要分出大半给豺群,而仅有的少数,又因为是赃物而只能低价卖掉。直到现在,白洛身边也才仅仅拥有一百个金币,就连中阶长剑的剑柄也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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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不是吗?”看了看无名指上的戒指,白洛难以置信的感叹了一句、即使暂时无法利用,但他仍然决定好好保留着这东西,并且尽快提升自己的jīng神力。不过说到这个,或许那位眼巴巴看着戒指的“女奴”,能够给自己一些建议……
迟疑了片刻,白洛还是倒出了一碗清水,打算递给替自己带来幸运的少女,这也算是一种奖赏和收买。不过很快的,他又收回了沙碗,将半碗水倒回皮囊中,这才重新递过去,沉声道:“给你的!”
清水的诱惑暂时取代了仇恨,蜷缩成一团的凌月接过了沙碗,轻轻抿了一口,露出了沉醉的神情。在闪烁的星光下,她的倔强神sè也带上了几分柔和,配上嘴角不经意间露出的笑意,看上去美极了。
目睹这一画面的白洛,不禁有些微微心动,随即下意识的侧过了头去。而下一刻,恢复了几分元气的凌月已捧着沙碗问道:“喂!你打算用城垒做什么?”
“该死的,难道我没有名字吗?”刚刚建立起来的好感,就被这句话“喂”打碎了。白洛忿忿的望了对方一眼,嗤笑道:“笨蛋!还能用它来做什么?当然是制造各种东西,然后拿出去贩卖!”
“只、只是为了贩卖?”凌月难以置信的脱口而出,象看着怪物一般的看着白洛。她完全不能理解,难道眼前这个家伙没有任何志向的吗?
“晤,幸亏你提醒我!”仿佛感受到了那种鄙夷,年轻的沙盗立刻拍着脑门道,“我还应该生产一些武器用来防身,否则再多的钱也没有意义!”
“等、等一下!”凌月终于五体投地的拜服,睁大着眼睛愕然道,“难道说,你从没有想过,要利用城堡来恢复文明时代的繁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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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相对于毫无见识的白洛而言,凌月对于智脑的叙述更为了解一些。按照它的说法,机械城垒中储存着大量的科学技术、文明知识,只要获得足够的能量与合适的材料就能进行制造生产。这些产品包括了文明社会的各个方面――军事、生活、文化……只要能将它们推广开来,被毁灭的文明将会逐步复苏,而沙漠也将进入新的时代。
此外,除了科技文明的复兴,做为一个虔诚的宗教信徒,凌月还希望能够借助文明复兴的机会,将宗教理念中的“善”重新播撒到这世界中。实际上,她也一直这么在做,即使力量很微小,即使在几天前,她还刚刚遭到被拯救者的背叛。
然而,与身为技师、对前代文明有着盲目崇拜的凌月不同,白洛对于这种救世主般的行为并没有什么兴趣。所以在听到少女的质问之后,他只是冷笑着抬起头来,讥讽道:“恢复文明?凭什么?谁会因此给我发薪水?”
这种实用主义的无耻,倒让满心憧憬的凌月微微一怔,隔了片刻方才结巴应道:“可、可是那么一来,你会拥有极高的地位和声名,后世的人类都会……”
“声名?可以当饭吃吗?如果我拿着声名去塔干市集,黑心的莫纳老板会出300个金币收购吗?”白洛轻轻扯动着嘴角,讥讽的意味十足。
从最初获得清水的兴奋中恢复过来之后,这位懂得“安全至上”的年轻沙盗,已逐渐意识到机械城垒的价值,以及伴随而来的危险。所以,小心谨慎是必须的,而那种看似伟大的“复兴文明”行动,只有愚蠢的傻瓜才会去做!
无法理解对方的思想,凌月放弃了自己的游说,如果不是因为城垒已经确认了主人,她真的很想把戒指抢回来。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喃喃道:“天哪!我真的很难想象,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自私的人?你的父母是怎么教育你的?”
本来只是抱怨的一句叹息,却让白洛脸上的讥笑突然凝固了。沉重的jīng神威压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而与之前的虚假威压不同,这一次的jīng神压力却如有实质,凌月愕然发觉,它的来源竟然是藏在眼罩后的……
隔了许久,年轻男子忽然起身跳下了沙丘。在离开之前,他淡淡的说道:“很显然,在沙狼来袭时,他们决定放弃教育的责任!实际上从六岁到现在,我已经习惯了依靠自己,顺便教育自己如何在沙漠中活下去!”
话音徐徐落下,白洛大步的向着黑暗行去。只是此时,轻柔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抱歉,我不是有意的。另外,其实我也失去了……父母……”
难以察觉的顿了一下,但终究没有回头,年轻的沙盗只是随意的挥了挥手,重新迈向漆黑的世界。他的白sè长袍在黑暗中显得那么明显,却终于轻轻的暗淡了下去,直到消失不见。
凌月轻轻叹了口气,擦去了眼角的湿痕。她突然觉得,那个混蛋,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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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干镇,是赤海沙漠中的一处小镇,约有两千人口,虽然比不上绿城、雷德、zì yóu都市这样的大型贸易城市,但在赤海中也算是极为繁荣的所在了。每个月的中旬,都会有大量的商人来此交易货物,这也使得镇上的居民基本将开设旅店、货栈做为谋生手段。
“听着,不要乱跑,就在这里等着我!”在一家货栈门口,白洛停下了脚步,恶狠狠的jǐng告身旁的凌月。顿了一顿,他又再度补充道:“尤其,不要再用什么天主的名义,去做那种你自认为善意的傻事了!”
凌月冷哼了一声,做为回答,她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与对方的沟通上。白洛无奈的摇了摇头,放弃说服转身迈入了店门。这家货栈的老板,正是他前天晚上所提到的黑心商人莫纳,这几年来,白洛掠夺来的货物都是由其低价收购的。
见到客人登门,正无聊靠在柜台上的莫纳老板立刻起身来迎。这是一位jīng瘦的中年男子,留着两撇胡子,眼珠不住的转动,活像一只狡猾的老鼠。在看清白洛的面容后,他顿时收起了职业微笑,带着几分轻蔑道:“看起来,我们的‘强者’又有了收获?”
没有理会他的讽刺,胸有成竹的白洛解下腰间的皮囊,随手扔在柜台上,几滴溅出的清水沾湿了账本。莫纳下意识的就要呵斥,但在注意到那片湿痕后,他突然身子一颤,低声呼道:“是、是纯粹的清水……全部都是?”
“你觉得呢?”白洛露出了微微笑意,惬意的躺倒在靠椅上,架起了二郎腿。没有在意他的放肆,莫纳急匆匆的解开皮囊,用颤抖的手指沾了一点水渍,轻轻舔了舔。没错,的确是纯粹的清水,与之相比,那些外运来的标榜“清澄”的水简直浑浊得厉害!
“你从哪里搞来的?”怀着深深的妒忌,莫纳出于本能的喝问道。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自己态度的不对,急忙柔和了语气与神情。
“这个你不用管!”白洛轻轻摇晃着靠椅,淡淡道,“关键是,你打算出什么样的价钱?”
微微一怔,莫纳习惯xìng的就要杀半价。但在他开口前,对面的男子已轻轻摇着手指道:“请允许我提醒你,在这镇上,想得到这种清水的应当不止一家货栈!”
这句话让莫纳认清了局势,在考虑了巨大的利润之后,他终于咬牙应道:“我出,500个金币!”
冷冷扫了他一眼,白洛提起了皮囊,作势离开。眼见如此,心痛不已的莫纳急忙改口道:“等等,价格可以商量。你看,600个金币如何?”
白洛冷哼了一声,半只脚已经迈出了店门。在这一刻,莫纳终于下定了最后的决心,颓然道:“好吧!最后的价钱,650个金币,这是我现在能够拿出的所有现金!另外,我允许你从我的店里挑走一样东西做为附加!”
这一次,白洛没有选择离开,而是重新坐回到靠椅。实际上,他也不愿意带着一个皮囊到处乱跑,那只会惹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不过考虑到这些清水转手后的利润,他还是有些肉痛,或许自己应该挑选一件极好的货物做为补偿。
“那么,你这里有什么?”徐徐打量着周围的货架,白洛显得有些迷茫,很多东西都是他从未见过的。不过很快的,他的目光就被一处角落所吸引,随即不由自主的直起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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