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有见到二娃只是简单的打了个招呼，神色疲惫。
二娃一看就明白了，昨天晚上肯定又熬了一宿。二娃连忙把准备好的热茶端到大有面前，又去敷了一块热毛巾过来递给大有。
大有对二娃笑了笑，顺手接过毛巾，简单擦拭了下，递还给二娃，翻开医药书就着迷地看了起来。
二娃看大有这么用心，也就没敢多打挠他。二娃本来是想把拿银子的事儿告诉给大友的，一看没有机会，就先放在一边去忙活别的事儿了。
摆弄药材是二娃拿手活计。药堂里隔几天就有采药人来药堂卖药材，二娃都是很公平的对待他们。一来二去和他们都熟悉了，自然对药材的药性、习性、禁忌等方面医药学问长进不少。另外，苏师傅走的时候，他所有的医药书都留了下来。没事儿的时候，二娃有时也去苏师傅房里看书。不懂的地方，二娃就去问大有。
大有名为他的师兄，实为他的师傅了。有时候也不尽其然，大有好学、博学，可他没有二娃对辨识药材的那种天生能力。
有居心不良的采药人见“济世堂”就两个孩子在经营，就试图用假药材来骗取钱财，都让二娃当场识破，灰溜溜地走了。
大有从那以后，对二娃也是刮目相看，二兄弟配合得更为融洽了。
接下来几天，大有都没来坐诊了。托人捎信给二娃说李大伯可能就这几天了的事儿了，都是老邻居怎么也得送送，再怎么说大有也是个朗中，有个“济世堂”坐诊先生坐镇，对家属也算是个安慰。
所以，大有就当作休几天假了。药堂里要是没有突发状况的话，大有这几天是来不了。
“济世堂”平时就没什么病人上门，这会儿坐诊先生都不在，更没有人儿进来瞧病了。
二娃闲着无聊，就拿起那本《鹰拳》拳谱来看。闲番了几页也没看出个什么道道来，只是觉得这图上的人形，每一幅都象是一只老鹰。那不费话吗，《鹰拳》能不象鹰吗。这就是二娃的唯一收获。
就是这个唯一收获，让二娃获益非浅。店里没人儿的时候二娃就一幅图形一幅图形的记着，晚上就自己在院子里模拟着白天记得的图形。
一来二去，两三天的功夫就把小册子上的图形都模仿得差不多了。看上去，还真是老鹰的各种造型。
二娃一个门外汉，就用最简单的方式照葫芦画瓢，开始了《鹰拳》的习炼。
一个图形一个图形的比划着，也挺累人的。起码各个关节都充分调动起来吧，该伸的伸，该蜷的得蜷，一顿折腾。二娃弄得是腰酸腿痛，筋疲力尽，一身臭汗酸不可闻。
药堂院内有一个巨大的荷花缸，可能是裁养荷花儿用的。长时间闲置不用，成了一个专门用于药堂洗澡用的澡缸了。二娃和大有兄弟两个，平时就用它来清洗身体。
二娃从水井中打来井水倒入缸中，浑身脱个精光就跳了进去。
“哎哟，好凉。”二娃边洗边尖叫着。
这种洗澡方式，是二娃打小儿就养成的习惯。山村里的生活条件哪有烧水洗澡一说呀，全是找个没人的河叉子一头扎下去，洗澡和抓鱼都连带做了，衣服也都捎带着一起洗了。真是什么时候身上的衣服干了，穿上衣服拎着一串鱼儿就回家了。甚至有时在河滩上笼上一堆火，一边等着衣服烘干，一边将河里抓到的鱼用树枝顺着鱼嘴往里这么一穿，架在火堆上做烤鱼吃。
肥嫩的鱼肉用火这么一烤呀，滋拉滋拉地直往外冒油。鱼肉中的鱼油被火慢慢地烤拿出来，鱼肉表面就呈现一层金黄金黄的硬壳。用手指轻轻地揭开，鲜美柔嫩的鱼肉就露了出来。那种味道，至今还让二娃难已忘怀。
二娃躺在荷花缸里，满脑子都是小时候洗澡、抓鱼、戏水的场面儿，身上的酸胀疼痛似乎也逐渐缓和。。。。。。
对于这本薄薄的拳谱二娃几乎痴迷，药堂里没事儿的时候，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只要没人儿，他都在自己鼓捣、折腾着那些造型。院子里让他折腾得尘土飞扬，满场翻滚的身上也俱是些尘土。
好在药堂里里外外就他老哥一个，他是折腾完了收拾、洗澡，然后就是再折腾完了，再收拾、再洗澡，依次循环反复，没有个老实劲儿。
折折腾腾地自己鼓捣了半个多月，还真别说，还真有些收获。个儿也长高了，身板儿比以前也壮实了，身上的肌肉也多也有了不少的小疙瘩肉。乌黑溜圆的眼晴里也多了不少神彩。
大有还是那副老成样儿，成天只知道捧着本医药书研究着。
前几天邻居李大伯的死，也深深地刺激了他一下。想起老人家那信任、托付的眼神儿，就让他心里一阵阵刺痛。
仿佛李大伯的死与他有关似的，殊不知人各有命，人意难为啊。
可大有就是解不开这个心结，觉得自己这个先生做的还是不合格，和那些游走江湖靠卖假药骗人的郎中差不多。
他心里纠结着，恨自己下的方子不灵验。他要寻找能对万病都有疗效的方子，就是这世上没有，他也要自己研配出来。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指的就是大有这样儿的吧。
起初大有也没有太注意二娃，只是前些日子二娃向他提起拿走五两银子的事儿，大有也没太放在心上，只要他们兄弟俩安心经营药堂吃饭还是不成问题的，大有也知道二娃和梅姐姐、巫奶奶她们胜似亲人的关系。
这些日子药堂生意略有起色，大有心情也好了不少，有了和二娃说话聊天的兴致。他把二娃招呼到跟前，忽然发现这大半个月没有注意的小师弟变化了，心里稍微一愣随即自嘲道，：“唉，年轻就是好啊。”说得二娃莫名其妙的。
大有似乎忘记了，自己比二娃刚大十岁，他也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大有他是人未老，心先老。
其实大有的负担挺重的，一方面是药堂的压力，另一方面是他自己家庭的。老大不小了，总得攒银子娶媳妇吧。俗话说得好啊，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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