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无施等均不知他是何意,此刻可谓性命全操纵在他人之手,只能勉力镇静着,慢慢思索脱身之策。林永胜道:“这几个人叛教杀人,已犯死罪,立即启程,押往黑木崖。”
黑龙堂的教众便即将几人眼睛用黑布蒙了。几人眼前一片漆黑,被押着往前,大概是出了吴长老府,又被驱上一辆大车。仍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此后晓行夜宿,一路向西,黑龙堂的人每日喂些水米,计无施、蓝凤凰百计纠缠,装死、装病、装尿急,终不得脱,反招致不少打骂折磨。几日后,几人憔悴不堪,也无力再反抗,垂坐待毙。
这一日,几人在车中,迷迷糊糊听见林永胜与人对答,一人道:“切口!”林永胜道:“万水千山、俱归我属。黑龙堂林永胜恭祝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那人道:“原来是林堂主,属下参见林堂主。童长老有令,无教主召唤,中下堂的人不必上崖。”林永胜道:“烦请兄弟通禀一声,杀害吴长老的凶手,黑龙堂已经擒获,想面呈童长老。”那人道:“那请林堂主在此等候,属下前去通传”。林永胜道:“有劳。”
等了许久,听见铁锁铰链之声,一声长宣:“黑龙堂林永胜上崖!”车子便即启动,颠颠走了几步,复又停下来。还是刚才那声长宣:“跪~,解剑~。”听声音似是林永胜及随众,一番忙碌,解了剑。复又向前,行过一阵,又即停下,想是到了下一个关卡,又有人宣道:“六名随众,余人留下!”
即有人来将车帘掀起,抓着计无施几人下车,喝道:“快走。”计无施等人饿了几日,又受尽折磨,此时脚步虚浮,只走了个跌跌撞撞。眼睛仍被蒙着,五人被用绳索蚂蚱般串着,驱赶前行。往前走了一时,似被赶上一个吊篮,听见轮轴吱呀之声,往上升的甚高,忽然咯吱一声,吊篮晃了一晃才停。又被赶下篮来,此时落脚的道路已不像下方那么平整,崎岖难行。山风甚大,老头子一脚踩落一块石头,骨碌骨碌滚落。计无施听风辨形,知道旁边便是悬崖,几人实在峭壁上行走。这里已是黑木崖上层,以他们的资质往年从没有机会上来。想不到今次上来,却是被人抓成了囚犯。几人眼前漆黑,心中惴惴,不知自己结局如何,只有木然往前,生死由命了。
这段山路又走了长长一段,脚下一转,换了平整的路面。队伍又即停下,只听林永胜大声道:“黑龙堂林永胜求见教主天颜。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一个沙哑声音道:“童长老、胡长老正与金龙堂、青龙堂、云龙堂的堂主议事,命你等在此等候。”林永胜道:“遵命!”
等过一时,方才那沙哑声音道:“请林堂主入内,其他人不必跟着了,你们几个人把这几个叛徒押过去。”计无施等人又被赶起身,继续往前,行过一段,再上一个吊篮,这一段升得没有方才那么高,不多时,便即停下。再往前,又是一道关卡,林永胜又拜祝一番。这一关的因是之前已经宣过的,便不多问,即领众人入内。
此后兜兜转转又行了一段路,闻得见些草木花香,像是庭院花木。再往前,却要登台阶,登了二十来级总有,便是一个高门槛,跨过去。计无施等人猜想已至了神教大殿,只听见空旷旷的空间里只有几人行走的脚步声。几人目不能视,听脚步声也知这座大殿一定特别开阔,十分宏伟。往前走了甚远,过了几个屋槛,渐渐听见前方几个人声音。一人道:“童长老,近来教中怪事迭出,中下堂人心不稳,吴长老前几日竟遭人灭门,陕甘一带也来了许多中原门派的人,似乎有西进之势。种种情况,必须向教主面禀,聆听教主训示。教主英明仁德,挥一挥小指,便能恢复靖平,宵小之辈无所遁形。”另一人道:“童长老,我们已多日未见教主,吴长老被灭门,此事非同小可,究竟教主在不在崖上,请童长老明示。”只听一个粗沉嗓音道:“你们所说的情况,教主已经知道。教主喻示!”
几个人一片衣袂之声,似是跪下。那人续道:“敌人张狂,便由他张狂,且看他能张狂成何样?”这个众人口中的童长老,便是童百雄了。跪着的几人面面相觑,沉吟道:“这......”均不知这喻示是何意。童百雄道:“教主已经吩咐过了,你们照办就可以了。”
只听众人似已立起身来,一人道:“童长老,近来教中变故频仍,五长老失踪,前几日吴长老被杀,已是风雨摧折之势,每次我们求见教主,你都是这句喻示。传说教主去了嵩山,你却道教主在静修,到底教主现在何处?”另一人道:“我们已收到消息,地坛九路弟子大批西进,究竟是教主的指令,还是......还是任前教主?”自东方掌教后,任我行的名称在黑木崖上一直是个禁忌。此刻这名长老提出来,可见已是不管不顾了。几人俱道:“我们只求能面见教主,将所掌握情况当面禀报。”“童长老你据守黑木崖,不知崖下情形,此刻我神教实已至危急关头。”童百雄是个口拙的人,在众人追问之下,只道:“教主自然在崖上,教主于一切情形都很清楚明白,叫你们不必大惊小怪。杀害吴长老的凶手,不是已经抓住了?”远远喝道:“林永胜,把你抓的人带过来!”
只听林永胜上前一跪在地,道:“参见童长老、胡长老、郑长老、田堂主、尚堂主。”日月神教等级严明,林永胜属中堂,见着上堂长老堂主,也要先行参拜。那青龙堂、金龙堂长老已在恒山被东方格毙,所以来的是两位堂主,但五长老叛变极其秘密,此事在教中仍无人知晓。童百雄道:“你说下吧,是怎么回事。”林永胜道:“黑龙堂闻知吴长老家中变故,便立即前往支援,但天不佑,赶到时,吴长老已受害身死。幸喜贼人并未及离去,黑龙堂力战敌方数百人,终于将其主干抓获。属下怕贼人还有更大图谋,便绑了来,交予童长老发落。”
童百雄道:“好,林堂主忠心耿耿,英勇善战,待我禀明教主之后,另有赏赐。这些贼人是何来历,可曾审过?”林永胜道:“是地堂九路的叛逆。我已审明,这些逆徒做江河、海上生意,平日多有脏腻,中饱私囊。不甘吴长老查他们账目,竟尔铤而走险,杀吴长老一家灭口。”
童百雄道:“好。”又向胡、郑等人道:“两位长老所说地堂弟子西进,便是这些人罢?黑龙堂,你是否已经将逆徒一网打尽?”林永胜道:“俱已就地正法,只剩这五个骨干。”
另外胡郑等人面面相觑,一人道:“已经一网打尽?我收到的报告,西进弟子不下五千人,你一个黑龙堂怎么一网打尽?”林永胜迟疑道:“这个,属下只是将吴长老家中逆徒一网打尽。”另一人道:“这样罢,我来问问他们,你是不是点了他们的哑穴?”林永胜道:“正是,属下怕他们气急败坏,到崖上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语。”那人道:“我便解开一人穴道即可。”
老头子只觉自己胸口一松,当下咳出声来。便听有人道:“我虽解了你的哑穴,却也点了你的死穴。我问一句,你便答一句,若你有半句其他的胡言乱语,便即立死当场,咎由自取,可不要怨天尤人。”老头子无力答他,只轻“嗯”一声,只觉一股极细的内力在自己体内游走,整个人精神困顿,迷糊至极。耳听那人问道:“你是何人?”老头子道:“老头子。”此人道:“可是黄河老祖的老头子?”老头子道:“不错。”此人道:“你是不是这些日子西来?同来的有哪些人?”老头子道:“是的,有九江的、巨鲸的、五毒教还有几个山头的朋友。”此人又问:“来了有多少人?”老头子道:“有一百来人。”又问:“你是何时去的吴长老家?”老头子道:“半夜里。”又问:“吴长老是怎么死?”老头子道:“自绝经脉。”此人问:“吴长老是不是被灭了满门?”老头子道:“是。”此人道:“林堂主到的时候,你们几个人还在那里?”老头子道:“是的。”此人道:“除了你,这几个人是什么人?”老头子道:“祖千秋、计无施、司马大、蓝凤凰。”老头子说罢,只觉胸口又是一紧,便再无半点声息。问话的人道:“看来是不错了。胡长老,你怎么看?”
胡长老答道:“便是这些人下手,那也非同小可,我神教自立以来,有几个长老死在下属手中的?这背后有没有人支持,会不会另有主谋?郑长老,你把他的穴解了,待我再来问问他。”原来这两位长老,一位是白龙堂长老,姓胡,名叫胡志全,一位云龙堂长老,姓郑,名叫郑云升。郑云升道:“看他样子,已经半死不活拉,估计也问不出什么了。”胡志全道:“此事背后一定有偌大阴谋,现下五长老不知所踪,吴长老横死家中,我神教十长老,十去其六。这是从未有过之事。童长老,教主待你最为亲厚。教主是在清修也罢,在何处也罢,此等形势,我们务必报与他知晓。若是轻忽大意,酿成大祸,便万死莫恕了。”郑云升道:“不错,教主英明神武,若能赐见属下等,教我们三招两式,便能将眼前形势化解。好过我们这些鲁钝之人,在此踌躇。”林永胜道:“这些人大逆不道,正该交予教主亲自发落。我们再昭示全教,自无人敢再生谋逆之心。”其他人俱道:“请童长老带我们去见教主。”
童百雄无奈道:“既然如此,便带你们去见见教主吧。”便在前领路,余人跟着,往后一进大殿而去。走了一段,计无施等人闻见一些烛火香味。这几人已知自己遭黑龙堂陷害,心中无限惶急,但身体好似不属于自己,计无施却已真是无计可施。走不多远,便停了下来。只听童百雄道:“拜见教主,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众人齐拜了下来。也不听见东方出声。只童百雄道:“谢教主!”又自起身,众人见他起来,也自起来,胡志全禀道:“教主,现下五长老失踪、吴长老遭人灭门,大批地堂弟子西进,该如何处置,还请教主示下!”胡志全连说三遍:“还请教主示下!”教主均无反应。童百雄道:“胡长老,教主的喻示,已经说过了。教主不愿说第二遍。”胡志全怒道:“老童,我们风风雨雨数十年,你还要欺我!这帐幔之后不作声的,是教主吗?我今天定要见个分晓!”便要飞身向前。
帐幔忽然被撩开,一人头戴峨冠,锦衣华服,形容俊俏,清浅笑道:“胡长老,你便这么想见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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