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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八章 青天双剑

    九儿快步出了剑庐,边走边在心里默念:“希望爹爹和师兄平安无事。”

    但是生活偏偏是如此的残忍,九儿很快就看到了躺倒在血泊中的应和见和仇落风,抱着他们冰凉的身体,九儿嚎啕大哭,哭晕了醒来又接着哭,眼在流泪,心在滴血,都还没来得及好好道别就……

    林子里非常的静,平日里唧唧喳喳叫个不停的鸟儿今天也不知去了哪儿,只有微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九儿眼泪已经哭干,无力的瘫在血地上,应和见和仇落风的头一左一右耷拉着搭在她的大腿上。

    九儿微睁着眼睛,看见满天红霞,这边一缕,那边一缕的,像是富贵人家姑娘出阁披的衣裳,凤冠霞披,水袖及地,好不气派,衬着姑娘带着泪痕的脸蛋越发明艳,又像是鲜血染红了草地,红彤彤里还透着点点绿意。

    “不管有没有古竹心经,我都把这一年当做我生命的最后一年,我要好好珍惜这一年时光,努力过好每一天,享受跟爹爹和师兄在一起的时光,享受世间的快乐忧愁,享受刚才那样的晚霞美景。所以,我想请落师兄答应我,以后每天都陪我一起看落日,看晚霞,好吗?”

    “傻师妹,每天一起看落日,看晚霞怎么可能?难道这一年都没有一个雨天啊?而且现在正值江南的雨季,运气不好的话,阴雨连绵甚至可能长达数月。……不过师兄答应你,以后我们每个月抽一天一起看落日,好吗?”

    今天的晚霞分外的绚丽多彩,竟与当天和落师兄在剑庐外一同看过的落日晚霞颇有几分相像,只是景色虽然相似,以后却是再也无法和落师兄一起看落日余晖了。而且从今以后也没有父亲了,人生只剩归途,再无来处。想到这里,九儿感觉更是伤心难过,体内寒气发作,但觉身体越来越凉,渐渐地又失去了知觉。

    昏睡过去的九儿还是觉得身子很冷很冰,迷迷糊糊中听见了说话声,有男人沙哑的嗓音也有女人清脆的话语,有小孩稚嫩的说话声也有老人沧桑的口音,只是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刚开始想挣扎着醒过来,却发现身子竟不是自己的,根本无法控制自己醒来,后来记起应和见和仇落风自刎而死的惨状,索性放弃了挣扎,任由寒气在自己身体里乱窜。

    也不知过了多久,九儿终于醒转过来,发现自己已是躺在床塌之上,屋里还有一个明眸皓齿的小男孩,小男孩看她醒来,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喊道:“睡公主姐姐醒啦!睡公主姐姐醒啦!……”不多久一个身着一袭青衣的美妇袅袅而来,端雅莹静,举手投足间优雅万千,一双美目更是清澈明亮,开口说道:“过神医果然没骗我,妹妹可算醒了。”

    “是姐姐救了我吗?”

    青衣美妇点了点头:“只恨我和石郎来迟了,没能救得了令尊和令尊的弟子。”

    “我爹爹和师兄现在哪里?”提起爹爹和师兄,九儿就要从床上下来。

    青衣美妇连忙过来拦住了她,扶她靠着床坐好:“妹妹别急,妹妹睡的时间太长,一直不醒来,我想着让应前辈他们入土为安,这就没得妹妹答应将应前辈他们葬了,妹妹莫怪姐姐私自做主。”

    九儿听了心内安慰了许多:“姐姐哪里话?这本是我的份内事,还要多谢姐姐高义,这才没让爹爹和师兄曝尸荒野……还未请教姐姐芳名?”

    “我叫木青叶……”

    “姐姐莫不是青天双剑的木女侠?”

    “不敢,都是江湖中的虚名。”

    “多谢木女侠救命之恩,只是我这苦命之人,还不如让我就此死了算了。”

    “妹妹遭此巨变,心灰意冷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切不可一蹶不振,不然岂不是令亲者痛仇者快?而且杀害你爹爹和师兄的凶手还没找到,怎么可以就此一蹶不振?”

    “木女侠教训的是。”九儿听了木青叶一番话,在心里下定决心,一定要手刃杀害爹爹和师兄的凶手,报了这血海深仇。

    “别女侠女侠的叫了,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姐姐,要不你就认我做姐姐吧?”木青叶看九儿心灰意冷,担心她寻了短见,另一方面也是可怜九儿成了孤儿,想要让她重新感受到亲情的温暖。

    “我就是江湖中的一个无依无靠的无名小卒,怎好高攀木女侠?”

    “哎!还叫我女侠?你是不愿意认我做姐姐吗?”

    “不是,不是!……我心里自然是愿意的,既然姐姐不嫌弃,请姐姐在上,受小妹一拜。”九儿说着就要下榻来拜,自然是被木青叶拦住了。

    “妹妹身子弱,就不用行这虚礼了。我还不知道妹妹芳名呢?”

    “我叫应九儿,姐姐叫我九儿就行。”

    “九儿……这名字倒是蛮特别的。”

    “是有些特别。积而对十,则复归为一,十不可为数,故九者,数之终也。我娘最喜欢数字九,觉得九是最大的数,过了九又是一个新的循环,因此在我还在肚子里时就和爹爹商量,将来孩子出生不论男女,都用九儿这个名字。”

    两人正聊的火热,一个中年男声响起:“过神医果然名不虚传,姑娘这么快就醒了。”不一会进来一个中年男子,男子三十多岁的样子,一套白色衣裤,潇洒俊逸,举止间显得斯文儒雅。

    “什么姑娘?这是我妹妹,也就是你妹妹,以后你可得好好照顾我们的妹妹。”

    白衣男子愣住了:“青妹,你说绕口令吗?什么你妹妹、我妹妹的,都把我弄糊涂了?”

    木青叶眉开眼笑:“我刚认了九儿姑娘做妹妹,自然也就是你妹妹了。”

    “这位一定是青天双剑的石大侠了,九儿见过姐夫。”说着冲白衣男子弯了弯身子,算是行了个礼。

    石天竟连忙挥了挥手:“妹妹不必多礼,养好身体要紧。”

    木青叶又指了指屋里的小男孩说:“这是我和你姐夫的孩子石松岩。小岩,你还不过来见过你小姨?”

    小岩听了走上前来喊了声“小姨”,又道:“小姨,你睡了三天了,肚子不饿吗?”

    九儿这才知道自己竟然已经晕睡了三天了,被小岩这么一问,顿觉饥肠辘辘,肚子也“咕噜咕噜”叫了起来,笑道:“饿,咋能不饿?你看,小姨确实饿了。”

    “那你为什么一直睡觉,不醒来吃东西呢?”

    木青叶怕触及九儿的伤心处,向着小岩:“你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呀?你小姨饿了,快去让柳婶把熬的粥热一热给小姨端过来。”

    “好,那我去给小姨拿粥去了……”小岩说着拔身而起,如同一支利箭一般射了出去,速度之快让九儿不禁乍舌,想不到小岩才七八岁的样子,轻功竟如此俊俏,不由赞叹:“好俊的轻功!”

    木青叶“扑哧”一笑,说道:“都是跟他爹爹在山林间摘野果、掏鸟窝学的一些不堪大用的技巧,轻功还行,剑法却是生疏的很,让他练剑跟要杀了他似的。”

    “姐姐不必太过担心,小岩年纪还小,待他大一些,玩心收一收,专心练剑,自然可以发挥在剑法上的天赋。”

    “但愿如此吧,他爹爹在他这个年纪天山剑法已经是达到第二层境界了,他练了许久,却连第一层境界都还没达到。”

    石天竟听见说到自己,面带笑容:“青妹,你拿我这种天才的标准要求小岩,是不是对我们儿子要求太严苛了?”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是天才,你是天才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没练到第七层境界?再说小岩天赋也是不差的,要我说还是你这个父亲太不严厉的缘故。”

    “是是是……赖我赖我。”

    “当然得赖你。”木青叶假装生气,说完转向九儿:“也真是拿他们父子俩没办法,小的是个活宝,大的也是个活宝。”

    九儿也是被逗乐了,莞尔一笑:“姐夫是个慈父,也是不想让小岩小小年纪就承受太大的压力。”

    木青叶愤愤不平:“是,好人都让他做了,只好我来做天天逼着练剑的恶人了。”

    小岩端着一石钵白粥走了进来:“小姨,你快吃吧!”

    木青叶笑道:“你这孩子,没拿碗没拿勺的,你让小姨直接对着石钵喝粥啊?把粥放桌上,去给小姨拿碗和勺子过来吧。”小岩“哦”了一声,放下石钵正要去拿碗,却听到一个女声:“不用麻烦小岩,我已经带过来了。”进来一个农妇打扮的女人,大约五十来岁的样子,她进来笑着说道:“小岩听了粥热好了,端上粥就过来了,我在后面喊他拿上碗筷啥的,但是他走的太快了,根本没听见,我只好自己带过来了。”

    小岩不好意思的直挠头:“我也是怕小姨饿坏了,她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农妇盛了碗粥端给九儿:“姑娘肯定饿坏了,快吃吧!”九儿接过粥道了声谢就狼吞虎咽的喝了起来,木青叶在旁边一直叫着慢点,连喝了四碗粥这才罢休,对着农妇连声道谢:“多谢婶婶……”

    木青叶笑着对九儿说道:“以妹妹的年纪叫柳嫂子一声婶婶本也是可以的,只是你我既然已经结为姐妹,你叫柳嫂子婶婶这辈分可就乱了,要不妹妹还是随我叫嫂子吧。”

    “是,依姐姐所言,以后我就称呼这位大娘嫂子好了。”

    “嗯。我和你姐夫在养育孩子方面经验不足,柳嫂子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被我拉过来帮忙照顾小岩,这么些年来也多亏有她,要不真不知道要怎么办。”

    柳嫂听了笑着说道:“青叶太客气了,这些年要不是你和姑爷一直帮衬着,我家里一大家子人饭都吃不饱,说起来我还要多谢你们呢。而且我最是喜欢小孩了,他们笑也好哭也好,看着小孩子俊俏的脸蛋,我只觉着心儿都要化了。行了,你们聊吧,我去把碗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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