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父亲……怎么了？”
……
千叶国长春城，燕家宅。
自从一年多前血魃出世，万叶城便被毁于一旦，千叶国的国都也迁往长春城。
在那一次的灾难之中，千叶国损失惨重，国力大损，包括许多的珍宝典藏，以及靠时间累积下来的珍贵文书，资料。
不过在同盟国蛮荒的帮助下，恢复的算是很快，可就算如此，实力也不及一年多前的五成。
特别是修炼者，那一次灾难的死亡人数，接近六十多万，其中修炼者便占据了一二十万。
这个数字是十分渗人的，一个国家，如果在这一瞬间便失去了如此多的有生力量，那么它的不稳定性，它的不安因素，早晚会爆发而出。
蛮荒国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对外公布，千叶国和蛮荒国为一体，蛮荒国将会全力援助实力大损的千叶国。
也因为这个消息，苟延残喘的千叶国才得以存留下来，消去了一些有心之人的想法。
且自从那一次灾难之后，叶虎贲处理好一切大小事务，便进入结界内闭关，将一切托付给了燕赤军，直到出关称帝。
现如今，千叶国也是拥有两大帝级强者的强国，和蛮荒联手之后，也不惧青龙暗影半分。
不过，依人类现如今的处境来看，五大国之间是不可能敌对相处的，是的……
它们有着共同的敌人，那就是非人类的一切邪恶种族。
三个月之前，叶虎贲刚刚突破皇级，到达帝级不久，便和蛮荒国的骑帝马勒伯斯联手，挖出，剿灭两国境内的一切血魃。
目的很简单，只是为了单纯的复仇罢了。
为了那死去的几十万百姓，从那一天起叶虎贲便发誓，要杀光这个世界上的全部血魃。
……
“没什么，我只是在那么一瞬间感到了十分令人厌恶的邪恶和贪婪。”
气息全敛，丝毫感受不到半分源力，沧桑的脸上多了几分苍老和疲惫，原本的一头黯淡黑发，此时此刻也是黑白交错。
燕赤军与以前相比，变了许多，唯一不变的，也只有那始终深不见底的眼神，以及一尘不变的黑袍。
“总之，情况就是这个样子的，宝儿她已经全部想起来了……而且……他……”
“还活着……”双拳紧握，燕舞灵咬着牙，似乎是在忍受着什么痛苦。
“唉……”
长叹口气，透过窗户上的玻璃，燕赤军清晰的看到了此时此刻自己的神情。
是得知徒弟还存活于世之后的欣喜？还是得知徒弟原来就是毁灭一切的源头之后的悲哀？
愤怒，焦躁，烦闷。
实在无法想象，一向处若不惊，心境平和的燕赤军，会被影响至此。
“灵儿，如果事情真的像你所说的这般，那我只能告诉你……”
燕赤军还没有将话语说出来，可是燕舞灵已经从父亲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悲伤和绝望。
心头一痛，当即捂住胸口，伸手制止燕赤军，“别……别说了……”
见得女儿如此难受，燕赤军也是痛苦不已，“都是孽啊，为何你们几个，一定要承受这些呢……”
…………
坐在小巷的角落里，手里抓着一把已经干得有些发硬的米饭，就这么不断的塞进嘴里。
背靠着墙，似乎看不见前方那正对着自己狂叫的流浪犬，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手上的动作。
“汪汪汪汪！！”
低沉而又有些尖锐的犬吠，响彻近乎死寂的巷道内，那满身伤痕的狗，红着眼睛，似乎对那映入瞳中，那被人类抓在手里的污秽食物，十分感兴趣。
麻木的感官终于感受到了威胁，靠坐在墙壁的那道身影，显得有些慌张。
顾不得嚼碎，就这么拼命的将手中的食物往嘴里塞去，生怕被那流浪狗抢去似的，可是这般举动更是让得拿流浪犬狂吠不已。
“呃……呃！！”
动作一顿，瞳孔在这霎那间重复着扩大和缩小，原本起伏着的胸膛也停止了下来，双手一僵，猛捶胸膛！
居然是噎住了。
看准这个时机，那流浪犬嘴角淌着口水，顾不得一切，向前一跃，猛地张开血盆大口，朝那道身影的脖颈咬去！
挣扎之间，那道身影双手胡乱四挥，便只听得一声闷响，那原本还嚣张跋扈的流浪犬此时此刻已经躺倒在地，显然是被倒霉无比的击中身下软腹，直接死去。
“你……你怎么了……”
听得巷内的响动，一道身影缓缓靠近，发出的柔弱声音，传入狼狈身影的耳朵。
猛地抬起头，像是看到什么一样，顾不得思考，伸出双手，抓向那显得有些惊愕的女孩。
“……”
将抢过手中的半瓶清水喝下，狼狈身影似乎好受许多，这才开始细细打量起眼前的这人。
朴素，平凡，贫瘠。
这是映入冰小雨识海中的第一印象，看着那一直呆愣在原地的女孩，他沉默许久，才缓缓出声，“谢……谢谢……我刚才……噎住了……”
女孩也似乎才回过神来，反应有些慢，这才发现自己手中那半瓶水已经被夺走，眼眶一红，默不作声。
“我……怎么了……”清凉的液体似乎还停留在喉咙，那份舒适令得冰小雨长出口气，另一方面却是愧疚无比。
自己因为生死关头而夺过来的水源，似乎对眼前这个女孩有特殊的意义？
“爷爷……生病了……家里没吃的……也没有钱……”
“好不容易跑到镇外，找到一点水，不过……这也不能怪你……你也是情急之下才……”
苦笑着摇了摇头，女孩站起身，擦了擦还湿润着的眼角，“对不起……”
“对不起？为……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冰小雨的脸微微有些扭曲。
没有再言语，女孩就这么转过身子，快步离开小巷。
“等！等……下……咳咳……”
眼前逐渐模糊，那女孩的身影就这么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冰小雨瘫倒在地。
无法再忍受背部的疼痛，加上长期的营养不足，饥饿，困渴，这一切，让此时此刻的他，陷入了短暂的昏厥。
……
“爷爷……他的眼睛睁开了。”
悠悠转醒，冰小雨试着坐起身，却发现自己身上缠满布条。
他感觉得到，自己身上那数不清的伤口，大的小的，都已经简单的处理好，舒适和安逸，让刚刚醒来的他，又感到了一股倦意。
“这……这是哪。”
四周昏暗一片，看不清周围，只能见到一道模糊无比的身影，分不清男女。
“孩子，你……你醒了？”
苍老年迈，气虚，气短，这是冰小雨在这一瞬间对这声音做出的判断。
扭过头，冰小雨却是愣住。
一名脸上布满皱褶，嘴角带着微微笑意的老人，正躺在自己身边不远处，看着自己。
“喝……喝点水吧，家里也没什么吃的，这水还是好心邻居送来的。”
“本来有半桶的，可是刚才都用来给你清洗伤口了……就剩半碗了……凑……凑合着喝吧……不够……不够的话，俺再叫妮妮出去帮你找点……啊……”
眼睛渐渐习惯了黑暗，在别人的帮助下，冰小雨这才坐了起身，细细打量起周围的一切。
简。
近乎是个空房子，而且这所谓的房子也只不过几平米大。
可这里面，与外头的冰冷肮脏相比，却是那么的干净，那么的温暖。
“对不起了……就剩下半碗了……”
熟悉的柔弱女声再度传入耳内，冰小雨这才看清眼前这女孩。
“你是……刚才……”
“是昨天是事了……你已经睡了一夜了……”妮妮瘪了瘪嘴。
“我记得……你不是离开了么……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为什么……你会救我？”尽管喉咙干涸得有些生疼，可是冰小雨就是没有喝那已经递到自己面前的那半碗水。
“你先喝水吧……刚刚醒来，不喝水是不行的，爷爷叫你喝，你就得喝。”妮妮将端在手中的碗拼命的朝冰小雨的嘴靠去。
并无张嘴，冰小雨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觉得很疑惑。
……
天气如此寒冷，为何这里不见半点被褥？这老人家的身上为何一丝不盖？
而自己的身上，为何又缠满了干净无比，却又温暖无比的布条？
为何这女孩和老人家的嘴唇，明明已经干涸的枯裂开来，眼神有些涣散，喉咙发出的声音是那么的沙哑，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要将宝贵的水，用来给我清洗伤口，连剩下的半碗水，都要让我喝下？
“为什么？”嘴中缓缓吐出这三个字，冰小雨扭头看向躺在床上的老汉。
微微一愣，随即老人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孩子，水就剩这么点了，你就先喝了吧，我让妮妮再给你找去。”
“对不起啊……”
……
还有，
为什么……
他们要跟我说对不起？
第二百七十六回完
这是宋玉泩最后的一次决断。
究竟是破坏，还是改变？
他最后停留在混沌大陆的这段时间，将影响着他的判断。
是生，是死，是毁灭，还是创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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