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没有直接出城回家,而是先转向了县招待所的方向。
何建军这个老同学,他得去告个别,也分享一下这个好消息。
来到招待所时,何建军正好在前台值班,低着头在登记本上写着什么。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是阳光明,脸上露出笑容。
“光明,回来了?事儿都办利索了?”何建军问道。
阳光明走到柜台前,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建军,事情都办完了,我今晚不在你这儿住了。”
“不住了?”何建军一愣,“你要回家?也对,事情办完了,是该赶紧回去跟叔和婶子报个喜。那你等等,马上下班儿了,我去食堂打两个馒头,你正好在路上吃……”
“建军,不用忙。”阳光明打断他,“我不光是因为事情办完了回家。我是……有工作了。”
告诉何建军这个消息,并不是阳光明想要显摆什么,而是这个消息瞒不住,也没必要瞒,不如早一点告诉何建军。
“有工作了?”何建军睁大了眼睛,声音忍不住提高了一点,“什么工作?在哪儿?”
“东方制药厂。”阳光明缓缓说道,“十级办事员,编制在保卫处,岗位是打猎队副队长。”
何建军彻底呆住了,嘴巴微微张开,眼睛瞪得溜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他手里的钢笔“啪嗒”一声掉在了登记本上,墨迹晕开一小团。
“东……东方制药厂?十级办事员?副队长?”何建军结结巴巴地重复着,每一个词都像重锤敲在他心上,“光明,你……你没开玩笑吧?这……这怎么可能?”
他完全无法理解,自己这个老同学,还是农村户口,怎么转眼间,就成了全县最好单位之一的正式干部?还是副队长?
阳光明知道,这个消息对何建军来说,冲击太大,他早就想好了说辞。
“建军,你别急,听我慢慢说。”阳光明压低了声音,靠近了一些,“这事,有点运气成份,也跟我今天上午出去办的一件事有关。”
阳光明肯定不能完全告诉何建军实情,主要是他一个人打死四头野猪这件事儿过于离奇。
不熟悉的人也就罢了,亲朋好友对他太了解了,知道后肯定会觉得不可思议,也会担忧他的安全,解释起来太麻烦。
所以,在一些细节上,他需要改变一下说辞。
他斟酌着词句:“我认识几个县城附近村子里的老猎人,关系还行。今天上午,我正好碰到他们,听说他们前几天进山,运气爆棚,打到了四头野猪!正愁着怎么卖个好价钱呢。”
何建军愣愣地听着。
“我当时就想起了东方制药厂好像有收购农副产品的政策,还有奖励。
我就多了个心眼,跑去农副办打听了一下。”
阳光明脸上的表情适时跟着变化,“结果你猜怎么着?还真有这么回事!
而且价格给的高,奖励也很丰厚,只要能提供足够多的大型猎物,比如野猪,就能奖励正式工名额!
我就赶紧回去找那几个猎人,跟他们一说。他们也乐意啊,卖给厂里,价格比供销社高很多,还不用承担什么风险,他们当然乐意卖。
于是我就当了一回介绍人,带着农副办和保卫处的领导,去山里把野猪拉了回来。”
阳光明摊了摊手,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庆幸和一丝得意:“四头野猪,七百多斤,正好达到了最高奖励标准。
厂里按照政策,就给了我那个十级办事员的名额,安排进了保卫处的打猎队。
俞处长看我懂点打猎的门道,又让我当了副队长。事情……就这么成了。”
他这个故事,基本接近真实,只是稍微改动了一下。
野猪是他“认识”的猎人打的,他当了中间人,促成了交易,并因此获得了政策奖励。
这比直接说“我一个人打了四头野猪”要合理得多,也更容易让何建军这样的熟人接受。
毕竟,一个人干掉四头野猪,太过惊世骇俗。
而“中间人”、“介绍人”的身份,则显得他机灵、会抓机会、善于利用资源,虽然同样令人羡慕,但至少还在常理可以理解的范畴内。
何建军听着阳光明的叙述,脸上的震惊慢慢转化为一种极度的不可思议和羡慕。
东方制药厂的奖励政策,他隐约也听说过。但他从来没想过,这种好事会落在自己身边人的头上,而且还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四头野猪……七百多斤……最高奖励……”何建军喃喃自语,猛地抓住阳光明的手,用力摇晃,“光明!你这运气……你这简直是走了天大的鸿运啊!我的天!东方制药厂!十级办事员!副队长!这……这简直是鲤鱼跳龙门了!”
他激动得脸都红了,比自己得了工作还高兴。他是真心为这个老朋友感到无比的欣喜和骄傲。
“快!快跟我说说,具体怎么回事?厂里领导好说话吗?待遇真的定下来了?户口怎么办?”何建军连珠炮似的问道。
阳光明笑着,把能说的部分又详细说了一遍,包括见了莫主任、俞处长,办了手续,看了宿舍等等。
何建军听得津津有味,时而惊叹,时而感慨,最后长舒一口气,用力拍了拍阳光明的肩膀:
“好!太好了!光明,我是真替你高兴!这下好了,你不仅把钱要回来了,还因祸得福,得了这么好一份工作!叔和婶子知道了,还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呢!看村里那些人,以后谁还敢在背后嚼舌根了!”
他的喜悦溢于言表,阳光明能感受到那份真挚的友情。
“是啊,总算熬出头了。”阳光明也感慨道,“建军,这段时间多亏了你收留我,替我担心。这份情,我记心里了。”
“说这些干啥!”何建军摆摆手,“咱俩谁跟谁。你过好了,我比啥都高兴!以后在县城,咱俩离得近了,常来往!”
“一定!”阳光明点头,“对了,我可能明天就要开始跑户口迁移手续,得回公社开证明,再来县里办手续,到时候可能还得来麻烦你。”
阳光明虽然已经有了自己的宿舍,但宿舍里只有一张光板床,还得添置好东西之后才能住进去。
“尽管来!我这随时给你留着地方!”何建军拍着胸脯,“需要我帮忙跑腿打听的,也尽管说!”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看看天色不早,阳光明提出告辞。
“我得抓紧时间回去了,赶在天黑前到家。”
“对对,快回去吧!路上小心!”何建军把他送到招待所门口,看着他背着背篓、步伐轻快地汇入街上的行人中,脸上依旧带着未能完全平复的激动和笑意。
阳光明离开招待所,没有再耽搁,辨明方向,朝着出城的路快步走去。
背篓里,四只兔子偶尔动弹一下,带来沉甸甸的踏实感。怀里的入职介绍信用信封装着,更加让人安心。
夕阳将西边的天空染成一片瑰丽的橙红色,晚风习习,吹在脸上已不似清晨那般寒冷,反而带着一丝春日特有的柔和。
他的脚步轻快而稳健,二十多里山路,似乎也没有那么漫长了,每一步都踏得无比踏实。
出了城,踏上回村的土路,视野变得开阔,远处村庄的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缕缕炊烟袅袅升起。
他没有像昨天那样在半路上停留吃东西,此时归心似箭,只想早点把这天大的好消息,带给那个曾经因为他而蒙上阴影、如今终于可以彻底扬眉吐气的家。
太阳终于完全落入了地平线,天边还剩最后一抹绛紫色的霞光。
前方,向阳村熟悉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村口那棵老槐树光秃秃的枝桠,在渐暗的天色中伸展着。
家家户户的窗户里透出昏黄的煤油灯光,隐约能听到狗吠和孩子嬉闹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柴火和晚饭的气息。
阳光明没有停顿,背着背篓,径直走进了村子。
这个时间,村里人大多都在家里吃饭或者准备休息,路上几乎没人。他很快走到了自家那处低矮的土坯院墙外。
院门依旧敞开着,里面亮着灯。
已经能听到父亲和大哥低声说话的声音,还有母亲和大嫂在厨房忙碌的动静,锅碗瓢盆轻轻碰撞。
三弟阳玉明嗓门洪亮地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引得小妹阳秋红一阵反驳。苗苗偶尔咿呀一声,大嫂程淑兰柔声哄着。
家人的声音隐隐传出,交织在一起,平淡,温暖,充满了生活最本真的气息。
阳光明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然后,他迈过高高的门槛,走进了院子。
“爸,妈,大哥,大嫂,我回来了。”他的声音不高,但清晰地传进了堂屋和厨房。
院子里的声音瞬间安静了一下。
紧接着,堂屋的门帘被猛地掀开,阳玉明第一个冲了出来,看到阳光明,眼睛一亮:“二哥!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可能要多住两天吗?”
阳喜明也跟着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疑惑和关切:“光明,事情这么快就都办利索了?”
冯桂芳和程淑兰也从厨房探出身,看到阳光明,都有些意外。
阳光明把沉甸甸的背篓从肩上卸下来,放在地上。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着闻声也从屋里走出来的父亲,以及一脸好奇的小妹。
全家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阳光明没有立刻去掀背篓盖子,而是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那个牛皮纸信封,又从信封里,取出了那两份盖着鲜红公章的介绍信。
他将介绍信递给离得最近的大哥阳喜明。
“大哥,你看看这个。”
阳喜明疑惑地接过,就着堂屋里透出的昏暗灯光,眯着眼看去。
当“平阳县东方制药厂”“干部行政关系介绍信”“十级办事员”“阳光明”这些字眼映入眼帘时,他的手猛地一抖,纸张发出轻微的哗啦声。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阳光明,脸上的表情从疑惑瞬间变成了极度的震惊,嘴唇哆嗦着,却一时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这……这……光明……这是真的吗?”
阳修远见长子如此失态,眉头皱起,上前一步,从阳喜明手里拿过介绍信。
他没上过学,但他脑子比较聪明,上扫盲班的时候也认识了一些简单的字。
虽然识字不多,但“东方制药厂”“介绍信”“阳光明”这几个关键的字,还是认得的。
尤其是那个红彤彤的公章,在这个年代,代表着无可置疑的权威和真实性。
他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目光从纸上移到阳光明的脸上,那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震惊,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生怕是空欢喜一场的紧张。
“光明……这……这是啥?”冯桂芳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擦着手走过来,声音发紧。
阳玉明和阳秋红也凑到父亲身边,伸着脖子看。
阳秋红小声地,不敢置信地念了出来:“平阳县东方制药厂……干部行政关系介绍信……兹介绍阳光明同志……前往你处……十级办事员……”
念到这里,她也呆住了,猛地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看向二哥。
阳光明看着家人们脸上如出一辙的震惊和茫然,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和成就感。他脸上露出了明朗的发自内心的笑容,声音清晰而平稳地说道:
“爹,妈,大哥大嫂,玉明,秋红,我找到工作了。
东方制药厂,十级办事员,就是干部编制,每月工资二十七块五。厂里让我进保卫处的打猎队,还给了个副队长的职务。”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继续说道:
“从现在起,我就是城里人了,是国家干部了!”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煤油灯芯燃烧的轻微噼啪声,和远处不知谁家传来的几声犬吠。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呆呆地看着阳光明,看着他脸上那平静却无比坚定的笑容,看着他脚边那个鼓鼓囊囊的背篓,再看向阳修远手里那两张仿佛重若千斤的介绍信。
这惊喜来得太大,太突然,太不真实,以至于他们一时之间,根本无法理解和接受。
昨天,阳光明还是一个刚刚讨回被骗债款、挽回家人声誉的农村青年。
这件事情之,虽然有了五百块钱的赔偿,背回了满篓的好东西,让全家吃了一顿半年来的饱饭,卸下了债务重担,扬眉吐气。
但在所有人的认知里,他依然还是向阳村的社员,前途依旧渺茫,进城工作依然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怎么才过去一天,这个梦,就以这样一种令人眩晕的方式,变成了触手可及,甚至已经握在手中的现实?
东方制药厂!
那是全县青年削尖了脑袋都想进去的地方!
十级办事员!干部编制!一个月二十七块五!每月这么高的收入,简直让人眩晕!
还是副队长!哪怕只是个打猎队的副队长,那也是带“长”字的!
阳光明理解家人的震惊。他没有催促,只是弯腰,揭开了背篓的盖子。
四只肥硕的被捆着的灰褐色野兔,出现在大家眼前。
“这兔子,也是今天弄到的,正好背回家里改善一下伙食。”阳光明说道,“等我正式入职,办了户口,就有粮票,有工资了。这么大的喜事,肯定要庆祝一下,这四只兔子,正好咱们自家吃了。”
兔子活生生的气息,来自肉食的诱惑,将家人从那种极度的震惊和恍惚中,终于给拉了回来。
冯桂芳最先反应过来,她一把抓住阳光明的胳膊,手指用力,声音带着颤抖:
“光明……你……你掐妈一下……妈不是在做梦吧?这……这介绍信……是真的?你真的……进制药厂了?当干部了?”
阳光明反手握住母亲粗糙冰凉的手,用力点了点头:“妈,是真的。白纸黑字,红章大印,千真万确。
我明天就去公社和县里办户口迁移手续,办好了,就正式上班了。”
“我的老天爷啊……”冯桂芳腿一软,差点没站住,被旁边的程淑兰赶紧扶住。
她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那是比昨天听到拿回钱时更加汹涌、更加复杂的泪水,饱含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卸下所有重负后的虚脱,和对儿子巨大转变的茫然与骄傲。
阳修远反复地看着手里的介绍信,手指摩挲着那鲜红的印章,再一次确认了它的真实性。
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抬起头,看着儿子,眼神极其复杂,有震惊,有疑惑,有骄傲,还有一种深深的仿佛重新认识自己儿子般的审视。
“光明……这工作……你是怎么……?”他问出了全家人最想问的一个问题。
这太不合常理了。
一个农村户口的高中毕业生,没有任何关系背景,怎么可能在一天之内,突然就拿到了东方制药厂的干部编制?
阳光明知道,必须给家人一个合理的,能让他们接受和安心的解释。
他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爸,妈,你们听我慢慢说。”阳光明示意大家进屋,“这事,说来话长,也有点运气。”
一家人簇拥着阳光明,恍恍惚惚地进了堂屋。连苗苗似乎都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大人们。
煤油灯被拨亮了一些。大家围着八仙桌坐下,目光紧紧盯着阳光明。
阳光明开始叙述,语气平缓清晰。
“昨天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吗,秦家赔了钱,还给了些城里的东西。”他先从已知的事情说起,建立可信度,“其实,我昨天在城里,还遇到了点别的事。”
停顿了片刻,阳光明继续讲述:“我认识几个县城附近村子里的老猎人,以前打过交道。昨天正好碰上,听他们说,他们前几天进西山深处,运气特别好,打到了四头大野猪!”
“四头野猪?”阳玉明惊呼出声,“我的乖乖!他们这么厉害?”
“嗯,都是经验丰富的老猎手,凑巧了。”
阳光明继续道:“可野猪打到了,他们也发愁。
卖给供销社,价格低。拿到黑市上去卖,虽然能多卖很多钱,但这是投机倒把,弄不好要蹲进去,他们胆子小,不敢这么做。
正好,我听说过,东方制药厂这样的大厂,为了给职工改善伙食,有专门收购农副产品的部门,而且出的价钱比供销社高很多,有时候为了鼓励人送猎物过去,还有特别的奖励政策。
我当时就想,这是个机会啊。
我就跑去东方制药厂的农副产品办公室,仔仔细细打听了一下。”
阳光明脸上露出一点“灵机一动”的表情,“结果一问,还真有这政策!价格确实给的很高,如果是野猪的话,毛重可以按照九毛钱一斤收购。
这个价格比供销社差不多高出了一倍,如果能按这个价格出售,那几个老猎人肯定很满意。
最关键的是,确实有特别奖励!
如果能提供足够多,比如像野猪这样的大型猎物,达到一定标准,厂里可以奖励一个正式工的名额!”
堂屋里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还有这种好事?
“我就赶紧回去找那几个老猎人,跟他们一说,他们也乐意啊!
卖给厂里,竟然能按照毛重九毛一斤出售,这个价格太高了,比直接出售给供销社收购站,差不多能多卖一倍的价钱。
于是,我就当了一回介绍人。当然了,关于特别奖励政策,我并没有和那几名老猎人提及,他们只要能拿到钱就已经很满足了。”
阳光明继续讲述:“今天上午,我带着东方制药厂的人,进山去看了野猪,过了秤,总共七百六十斤!正好达到了政策里最高一档的奖励标准。”
他的叙述条理分明,合情合理。运气、信息、胆识,加在一起,促成了这笔“交易”。
“厂里领导看了野猪,总重量满足奖励要求,就按照政策,给了我奖励。”
阳光明指了指父亲手里的介绍信,“就是这个,十级办事员。因为我懂点山里的事,俞处长觉得我适合,就把我安排进了保卫处的打猎队,还给了一个副队长的职务,让我以后帮着多弄点山货。”
他顿了顿,总结道:“所以,这工作,算是用那四头野猪换来的。当然,野猪是人家猎人的,我只是中间牵线,他们得了钱,我得了这个名额。厂里也是按政策办事。”
这个解释,虽然依旧令人惊叹于他的好运气,但比起“一个人干掉四头野猪”要可信得多,也符合这个时代人们对“关系”、“介绍”、“政策奖励”的认知。
全家人都听呆了。
阳喜明第一个消化完这个惊人的信息,他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得脸都红了:
“光明!你这……你这运气也太好了!不,不只是运气!你这是有头脑,会抓机会啊!
我的天,四头野猪换个东方制药厂的干部编制……这……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正好砸你头上了!”
他看向阳光明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敬佩。这个弟弟,真的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阳玉明也兴奋得直蹦高:“二哥!你太牛了!副队长!哈哈,以后我进城,是不是就能去制药厂找你?我听说制药厂食堂的伙食可好了!”
阳秋红眼睛里闪着崇拜的小星星:“二哥,你真厉害!这下看村里谁还敢说你是二傻子!要我看,你才是咱们村最聪明,最有本事的那一个!”
冯桂芳还在抹眼泪,但这是欢喜的泪水,她抓着阳光明的手不放:“好,好,我儿子有出息了……有出息了……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啊……”
程淑兰也红着眼眶,脸上是真心实意为小叔子高兴的笑容。婆家越来越好,她这个长媳自然也高兴。
阳修远一直沉默着,他听着儿子的叙述,看着儿子沉稳的表情和清晰的眼神。他心里的疑惑并未完全打消,总觉得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可能比儿子说的还要复杂一些,儿子可能还隐瞒了什么。
但他也能看出,儿子说的基本框架应该是真的,那份介绍信更是做不得假。
无论如何,结果是好的。
他慢慢地将介绍信折好,递给阳光明,声音有些沙哑,但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和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收好。这是你的前程,比什么都金贵。”
然后,他看着阳光明,缓缓说道:“明天,我陪你去公社开证明。”
这句话,意味着这个一家之主的彻底认可,并全力支持儿子的这次人生巨变。
阳光明心里一暖,点点头:“好。”
“今天……咱们家又得庆祝了!”
阳喜明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看着地上的四只肥兔,“这兔子,来得正好!妈,咱们今晚再加个菜,必须好好庆祝庆祝!
光明这不仅是进了城,而且还是当了干部!这可是咱们老阳家祖坟冒青烟的大喜事!”
冯桂芳连连点头:“对,对,庆祝!必须庆祝!玉明,快,把那两只最大的兔子都收拾出来,今晚就炖了,炖上一大锅!喜明,你去打酒!打最好的酒!”
家里顿时充满了欢乐和忙碌的气息。昨天的喜庆还未完全散去,今天又迎来了更大的,足以改变全家命运的狂喜。
阳光明看着家人脸上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看着他们因为自己的“成功”而挺直的腰杆和眼中闪耀的光彩,心里充满了平静的满足感。
http://www.xvipxs.net/197_197448/69956247.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xvipxs.net。VIP中文手机版阅读网址:m.xvipxs.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