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有时候，我会独自一个人寻思，一定
有一种神秘，不为我们所见的力量[..]
在支使着我们的行为，人定胜天，那是
一派胡言。当安第斯山脉还是浩瀚的海洋，
淡水海豚仍在湍急的亚马逊河与太平洋
之间的咸水和淡水的交汇处游荡，
尔后，板块运动使它们不得不发生改变，
因为河流改变了航道，它们回不了家乡，
2
那时，我们人类在哪里，在天神的幻想，
我们怎能主宰命运，它还什么都不是，
当命运被掌握在别人手中，人为刀俎，我为
鱼肉，我们只能深埋自己的雄心壮志。
让我们再往前追溯，超乎想象的过程，
多少物种也都消声匿迹，成了化石，
到今天，岩鲛仍在挪威的峡湾悠闲游弋
三亿年，不可思议的时间，一定有什么事
3
发生，就是太阳，那时也没现在这么热炽。
心不在焉的听者啊，让我们来休息一下，
当人离弃空间的感应，从物质中获取能量，
会感到疲劳，万事万物让人应接不暇。
在天神的意识那里，我的朋友啊，我们
所有的一切，只有马蹄上的铁掌无需变化。
“确实，你的歌使我昏昏yù睡，我得回去了，
有必要回去看看老婆孩子是不是都在家，
4
不要紧，我一定能很快回来，听歌喝茶，
年少轻狂的许哲文，他有一个怎样的结局，
它令我食不下咽。可是我得回去了，你们
慢慢讨论吧，生活啊，总让人感到幸福。”
“他只有在想象中才能找到幸福，画饼充饥，
望梅止渴，可怜的人儿，轻车熟路。
他不能容忍许哲文命犯桃花，道听途说的
风流韵事，总是让一部份人心生嫉妒，
5
看到别人平步青云，也感到不舒服。
只是少年如何安排，作为他的友人和兄长，
他的命运总让人揪心，哦，他己不再年少，
可我们也不能无视罂粟花在隔岸疯狂。
睿智的歌手己经就坐，让我们静心聆听，
看他怎样驾御，一去千里，宛若长河大江。”
透过现象看本质，重视你所面临的现实吧，
风光无限的许哲文，其实并不风流倜傥，
6
或者他正受苦于风流倜傥所蔓生的风光。
人啊，在我看来，就是痛苦与想象的结合体，
在身体的创伤与良心的责备中，不堪
忍受，一心盼望着早rì从苦海中脱离，
一旦超脱了原来的情境，就恢复了本来
面目，对来之不易的幸福不懂得珍惜。
很多时候，我们甚至自寻烦恼，挖空心思，
在人xìng的高傲与物质的yù望之间游移。
7
修身养xìng者，最终，都如甘露，化作了空气。
对于自己的行为，每个人都能列出理由，
言之凿凿，在法庭宣判时，大多数犯人，
都不服，即便罪大恶极，也会在宣判后，
选择上诉，并且，律师的申诉有条有理，
每一个伤害别人的恶行，都不是无中生有，
怪责这可恶的社会吧，它应当担负
绝大部分，但有的，说不清楚，属于道德范畴，
8
每一个人都是一颗尘埃，在茫茫宇宙。
许哲文与杨林燕已分手，但并没有分开，
感情需要积淀，才有可能更加澄清，
有时，又需要煮沸，像热一杯鲜牛nǎi。
对于他俩来说，感情生活已剥离了身体，
像自己一个淘气的孩子，在身体之外，
许哲文终于没有同意扩展书店业务，
他已把谋生之所，当做了自己的书斋。
9
他不再回杨林燕的住处，从那里搬出来。
他另在离店面不远的地方，租了一间房，
而杨林燕的生活，一丁点也没有改变，
上班、闻嗅金钱的气息，沉浸于高远的想象，
人呢，绝对属于群居动物，从猿猴时代起，
大自然就有严格要求，人多更力量，
这携带着军规的基因，在许哲文和杨林燕
这里发生了突变。猎豹们宁愿各守一方，
10
建立起各自的圈子，在圈子内逛荡，
当然也有例外，在荷尔蒙泛滥的季节，
雄豹子choudong着鼻翼，他细地分辨着空气，
里面有雌豹分泌的极强烈的发情气味：
我的情郎啊，快来吧，青chūn稍纵即逝，
快来到我身边，我已准备好，与你交配。
有时，不等仪式完成，雌豹便翻滚过来，
雄豹从她身上跃起，逃开，远去，完结。
11
静静地等到下一次激情之火重燃，熄灭。
迟钝的许哲文开始对这种关系不大适应，
像在一个幽深的山洞里向前探索，
有点新奇，有点恐惧，但仍要一直前行，
很快的，他便开始了享受，凭敏锐的直觉，
这是不错的相处方式，他心底表示认同，
但口头并没有明说，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有点担心自己的态度会打破平衡，
12
一旦他提出质疑（他甚至都不敢提出疑问），
女友便会认为对她的印象不好，拂袖而去，
到底是我的思想老旧，受传统文化毒害，
还是她水xìng杨花，没有人说得清楚！
不过，以我的观点，站在她的角度看，
不要错过青chūn期，行为很容易被思想束缚。
这种样式很好嘛，生活是一回事，爱情
是一回事，而爱抚是另一回事，藏于**。
13
它跟生活、爱情毫不相关，是天外之物。
由此证明，不要死抱着信仰一成不变，
同时，人哪，要改变一时的行为是多么容易，
我们中的大多数人，并没有坚强的信念，
所以成不了大事，诗人作出了如下解释，
xìng爱只是生活中的背面，与理想无关，
并且，大势所趋，男人啊，不能辜负女人
深切的期望，所以，rì瓦戈医生的愧疚不安，
14
有些腐朽，此一时，彼一时，可以互换。
饮食男女，人之大yù也，解决了实际问题，
才能静下心来深层次地研究jīng神生活，
宁静澄澈的心，从来就脱离了yù念的牵系，
诗人走在最前缘，跳入了时代的漩涡，
许公子的心倒是宁静了，澄澈就未必，
就像曾经提倡过的高薪养廉，事实证明，
并不可取，不治标，一切都只能是空气，
15
yù望啊，不止喂饱，胀死，也不知止息。
许哲文的社会环境并不容许他如此这般，
我有什么资格沉迷于现状呢，现实
不容乐观，只能磨蚀我的理想与信念，
当我从乡下来到葵城之初，踌躇满志，
要让父母摆脱贫穷，过上好rì子，赚许多钱，
要以物质基础巩固jīng神生活，找到
诗歌切入社会的大门，并使它更灿烂，
16
现在看起来，最初目标，一个也没有实现。
但他的身体条件得到了命运女神的默许，
到底是命运，是jīng卫，还是瑶姬，我不知道，
事实就是这样，理由不能推敲，我不赘述。
没有jīng神生活，物质生活可过得更好，
许哲文两者都不关心了，他很满足。
每次与女友的约会中，俩人很轻松地交流，
杨林燕对他的生活目的，没有评论半句，
17
她也懒得介绍自己，许哲文望而却步。
诗人有些麻木了，他历来安于现状。
“昨天是星期天，我与几个同事去农家乐，
种菜钓鱼打球，吃完中饭后，玩了几圈麻将，
我手气太好，她们都说我是个天生赌棍。”
“明天去步行街买衣服，只看不买，瞎逛荡。”
俩人从来都没有再提及过未来，爱情
婚姻家庭，还包括没有实现的理想。
18
但心知肚明，俩人都还没找到合适对象。
渐渐地，许哲文有些厌倦，婚姻毕竟是大事，
一般说来，应该是女孩子们更着急，
因为她们更浪漫，青chūn更容易消逝，
这是有历史渊源的，一旦错过了最佳
生育年龄，很多麻烦事便会接踵而至，
许哲文可以肯定，他的**背着他
骑驴找马，一心要找个条件更优秀的男士，
19
他自己，只是想要他的感情生活更充实。
我需要的只是一个能彻骨改变我的人，
不是爱情，爱情的鸡尾酒我已醉过，
它不适合我，我不适合古典主义爱情。
哦，或许有一天，我的思想能自动升华，
使我的诗歌更深刻，像里尔克那样歌吟。
充满孤独痛苦情绪和悲观虚无思想，
能让我的文字表达攀上艺术顶峰，
20
我知道还有空间，就是不能突破瓶颈。
用膨胀一点的幻想途径，步入未来世界，
从生活的最基本点出发，沿物质上溯，
有万分之一可能取得成功，细察古人车辙，
走麻石铺成的道路，在一个又一个驿站，
打尖歇憩，踏上征途，步履jīng神之鞋，
如果没有厄运天使的特别礼物，千足黄金，
只要求在正确的出发点上锲而不舍，
21
正确的出发点，即绝不能与神意相违悖。
如是，在命运女神的特别眷顾之下，
在自己所擅长的、有着浓厚兴趣的领域，
在有生之年，总有一天将成为大家，
令人沮丧的事实还在后面，凡高一生
穷困潦倒，靠哥哥的接济才能作画。
今天，他的画作一次次刷新了拍卖记录，
最终，他割下了自己的耳朵，然后自杀，
22
数不胜数的沙砾，掩盖了钻石的光华。
除了他自己，天才们谁也不能怪责，
这社会有时会被黑暗所遮蔽，但chūn天，
总会到来，yīn暗的角落也有一天阳光明媚，
问题在于当寒夜过去，晨曦来临，是否有人
坚守生命，直至云消雾散的那一刻，
多数不能够，凡高却活不了那么久长，
他只能在自己的世界中享受孤独与高贵，
23
艺术需要认同，不是藏之名山，以俟贤者！
虽然，信息时代，成功的机率，在表面上，
大了很多，实则不然，在我看来，人生
更多选择，抵制不了诱惑的表面风光，
失败随之而来，我们的心多么脆弱，
碌碌无为，这时代缺少锲而不舍的坚强，
特别地，在物质上更容易满足，jīng神
在物质的大海上航行，将更加迷惘，
24
风浪更大，看不到暗礁，亦找不准方向。
一句话，成功在失败面前一如既往地脆弱，
来了，许哲文还在努力向上攀爬中，
就已想好了站在巅峰上，是何等结果。
“与我一同前行的旅伴应该是能够接受
我生活哲学的人，忍受漫长的寂寞。
只有截然不同的世界观，才会有强大的
推动力，像助推器在航天飞机上附着，
25
一旦进入外太空，使命完成，便自动脱落。”
其实他这种要不得的思想充满了危险，
是在拿未来做赌注，对他的准结婚对象
也不公平，他的这些龌龊，没有人看得见，
不过总会大白于天下，天知地知，神灵
会用他可以接受的方式，给社会揭穿。
造物主总是公正的，他自有一套超乎于
常识的规律，令引以为傲的想像力汗颜。
26
结果、结局总是对的，事实胜于雄辩。
在你的人生旅途当中，有一些人注定是
你的扫把星，面对她，你总是遭逢厄运，
但又无可奈何。李chūn秀，许哲文无计可施，
无论他如何高傲，也得在你面前低下头来，
一物降一物，我啊，服了你，小姐，事实
让我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面对你，
可怜的他只有偃旗息鼓，甘拜下风，息事
27
宁人，他终于在盛夏品尝到了蒸酿的果汁。
年轻人，请检点自己的言行，小心陷阱，
还有，端正思想，不要以为自己的城池
固若金汤。在约旦，jīng明，强悍的纳巴泰人，
把佩特拉都城建造在石头中，一夫当关，
万夫莫开，可是罗马人破坏了供水系统，
切断了命脉，也只有和许哲文一样，
甘愿对蛮横无理的入侵者俯首称臣。
28
乐不思蜀，围城里，没有谁比许哲文更甚，
这天，陆吾悠悠然从隔夜的宿醉中醒来，
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头还是有些昏沉，
但其中的杂念已清洗干净，他走出府门外，
掬起门前的清泉水，泼在脸上，沁甜而甘洌，
他整理了一下形象，然后坐在石头上发呆，
莽莽的昆仑山分外沉寂，神祇们都在与死神
身边的梦幻泡影交谈游戏，清风阵阵袭来，
29
花香薰衣，哦，chūn仙子已来到，桃花盛开。
陆吾隐隐地感到一丝不对劲，一丝不爽，
到底是什么，就是见多识广的他，一时
也难以分辨，可以肯定的是来自花香，
巍峨高耸的昆仑山四季不同时，奇花异草，
漫山遍野，各种不同的花儿都可开放，
“为什么今天的花香如此地不纯，充满诱惑，
令人生厌，并只在山谷与山谷间飘荡，
30
似乎在寻找攀沿的道路，借助风的力量。”
能够上去吗？昆仑之上是天帝的住所，
九尾之神陆吾摇摇头：“即或我睁眼闭眼，
这琼花玉树高至云端，我也没有上去过。
天帝有时会从这天梯上下来巡视人间，
而我管束九部和园圃中的花花果果。”
此时，那一群名叫钦原的神鸟已醒来，
大如鸳鸯，它们的喙可以对任何东西叮啄。
31
它是任何鸟兽任何花木的梦中恶魔。
奇花异草们在悬圃、苑圃中争奇斗艳，
飞禽走兽们快乐逍遥，但陆吾却遥望东方，
对治下的生灵包庇纵容，似乎不闻不管，
但钦原们每天在天空飞翔，被它们蜇过，
（它们对奉承有强大的免疫力）就成为梦魇，
任何鸟兽都会死去，任何草木都将枯萎。
此刻，它们互相梳理着羽毛，拥挤成一团，
32
“这些苑圃中的生灵失去了主流价值观。”
陆吾似在监视着什么，又似乎没有监视，
但他对自己判断突然得出的结论深信
不疑，他站起身来，折下一小根文玉树枝，
剥掉没有脉络的深褐sè叶子，走近那群鸟，
它们张开翅膀吸收阳光，陆吾在沉思，
三足金乌的羽毛纷纷从天庭掉落，
令它们的温度上升，覆盖满它们的双翅，
33
jīng卫女神呢，为何听不见她吟唱的诗？
炎帝家的小姑娘，一生都在为理想而奋斗，
风情万种的瑶姬姐姐的妹妹，哦瑶姬，
园丁之神陆吾掬起石潭中的沙棠酒，
当沙棠成熟，从枝头落下，枯叶中、泥土里
发酵，在这石潭中汇集，它们是多么可口，
能激发丰富的想像，火热的激情，血液沸腾，
在颠覆中创造，并行于理智与秩序的追求，
34
但敌不过瑶姬姐姐菟丝子汁的无sè引诱。
设若我的沙棠美酒和她的菟丝子汁相遇，
九尾之神锐利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柔情，
在天庭之上，在这风光旖旎的苑圃、悬圃，
有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的瑶姬姐姐，
在凡人的餐桌上，将是多么赏心悦目，
可是造化弄人，我沾酒即醉啊，很遗憾，
不能自持，面对传说中的瑶姬美女。
35
从琪树林那边大踏步走来了兄弟肩吾，
园丁之神看见他的兄弟就有些头痛，
他总是无所事事，又惹是生非，脾气
火爆，差不多吧总有麻烦缠身，不可否认，
谁也不能明白其中原委，在他身边蜂飞
蝶舞，眼高于顶的女神们风情万种，
但都喜欢与他呆在一起，他所过之处，
塔克拉玛干沙漠也会掀起一阵chūn风，
36
野骆驼和胡杨欢呼雀跃，欣欣向荣。
不苟言笑的沙漠女神亦会间或笑逐颜开，
在一望无际的莽莽黄沙之上建起楼阁，
酷热的阳光因升腾的水汽变幻sè彩。
他啊，是非不断并且很少雷同，安静时，
有多少新鲜有趣的想法浮现在他脑海，
充满激情和想像，富于创造与活力，
有女神评论说，他在偶尔生气时最可爱。
37
腰间的金sè葫芦是我的礼物，是他的招牌，
俨然是我这悬圃、苑圃中的大总管，
但他对一切管理事务竟毫不在意，
他关心的只有这石潭中的沙棠果酒满。
“你呆坐在这里，只能使沙棠酒产生压抑，
只有醴酒的形态但是缺乏女神的xìng感。
你听到沙棠果的歌唱吗？能感受到生命
仍在醴泉中流淌？你总是清醒而安然。”
38
“而你呢，天上rén jiān四处闲逛，制造事端。
兄弟，你来得正好，我知道你记挂着这悬圃，
另一方面也因为我俩割不断的兄弟情谊，
但我这里只有一些灵异的花草树木，
还有希望能攀援天梯，沟通神人的巫师，
这些都不是你的最爱，没有可人的少女，
我只是为天帝管理悬辅的园丁，时令与季节，
不能随意改变，这里没有你喜欢的项目……”
39
“你总是有条不紊，侃侃而谈，优雅而大度，
却脚踏一羽鸿毛，飘飞在三千弱水之上，
满足于做仙子与少女的梦名情人，令她们
伤透了脑筋，但你的天姿我无心赞赏，
你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我俩虽为兄弟，
但xìng格迥异，我闻到了沙棠果的酒香，
离此地千里万里，说吧，我不要听恭维话，
你的长篇大论后面，总有一篇实际文章，
40
说吧，兄弟，不要客气，什么事要跟我商量？”
“今天早上我起来，坐在这密林中，感到奇怪，
这是一种之前从未有过的感觉，总觉得
这些生灵像一盘珍珠，虽然流光溢彩，
但它们的欣欣向荣只是表面现象，当不得真，
坚韧又富于历史意义的线，虚无而实在，
能够担当起重任，被万物所接受，虽然
历经时间的浸蚀而放光华，不至损坏，
41
哦，我已差不多忘记下界是何种年代。”
但他身边的这位好酒之徒显然耐力有限，
他取下空空的酒葫芦，作势喝了一口，
然后咂咂嘴唇，以此来表示他已经不耐烦，
“你不要在我面前倒官腔，那没有用处，
虽然可能在你的悬圃里，不得不习惯，
不要跟我说什么来龙去脉，我信得过你，
你只需交待我任务，或者确定一个时间，
42
完成之后，我自会来你的园圃，痛饮一番。”
“jīng卫女神在离开之前曾对我有所嘱托，
分析了其中原因，并说世间诗意衰微，
神在人间的光华已如米粒之珠般孱弱，
人对神不再有敬畏之心，只是要求与利用，
这就是游戏的本真，一旦呈现，即将谢幕，
以为自己能主宰世界，忘记所来何处？何事？
是最高级别的神祇，终于抵制不住诱惑，
43
**已经到来，主角离开了神的星座。
jīng卫女神离开天庭，对下一轮游戏着手，
又将推倒重来吗？世界总是沧海桑田，
距离上一次天庭之会已过去了许久，
经过一番游戏娱乐，天神们总是兴致勃勃
但我测想天神们的前瞻了无新意，郑重
其事，也驱逐不了天xìng的懒散，旧瓶新酒，
44
具体内容，我等无从知晓，料得不久之后，
景象将如一幅幅画卷一般渐渐呈示，
当一轮游戏过后，接下来的工作，首先，
是清理现场，然后再jīng心策划下一次，
我想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吧，天神们
总是心不在焉，粗心大家都曾有所见识，
一个是另换地点，到宇宙间别的星球恳荒，
象几十亿年前初到地球那样，从新开始，
45
一个是天翻地覆地大刀阔斧地改变体制。
天庭里，神祇们一定又在为此展开争论，
几乎能够肯定，争执不会产生任何结果，
无所事事，心不在焉，懒散又粗心的天神，
只有jīng卫女神不同，她总是那么坚定而执着，
仔细地检测着神祇们头脑中的裂缝，
当每一次游戏结束，庆功大会在天庭召开，
天神们都在举杯相庆，只有她忧心忡忡，
46
意图把神与人之间的思想桥梁沟通，
但这么些年以来，她成功了吗？不见得，
在别的神祇眼中她的星座最为闪耀，
她自己却从不这样认为，太阳灼热的光辉，
给万物以生命，而思想却不需要阳光，
它需要更强大的凝聚力和更浓重的黑。
所有物质。包括三足金乌漫天飞舞的羽毛，
统统被它吸收，它带来的永远是毁灭，
47
是一个游戏场至另一种时代的终结。
但jīng卫女神不是浩瀚无垠的宇宙中，
一个个吞噬的饥饿的黑洞，它们被时间
jīng灵所拥有，是物质向时间的化身。
jīng卫女神总是意图使神祇们的游戏场，
更丰富多彩，更加长久，在人间显现神xìng，
不说了，她在轸宿之旁的长沙星之下，
拍击她黑sè闪电似的翅膀，搜寻到一个人，
48
赋予他探索神祇人类思想动向的重任，
我不知道是何原因，天**有无数神祇，
他们天赋独秉，在任何时候都能独当一面，
下至凡界后，在一干人中间神采奕奕，
我不知道jīng卫女神为何抹杀他们历次表现，
单单选中了他，此人虽然也有天庭来历，
但很令人不以为然，总有些糊涂犯傻，
我相信不屈的倔强的女神自有道理，
49
或许，这正是预示着天神们将从此撤离，
撤离？会到哪里去呢？宇宙如此之大，
懒散的神祇总能找到一个合适位置，
或者干脆动用神力，给游艺场一个新家。
但我看地球还没有到殒灭的地步，下一个
轮回，它还将是浩瀚宇宙中的一颗奇葩……”
酒神已进入了梦乡，头枕着他的宝贝葫芦，
而陆吾的长篇大论还在空中扬扬洒洒，
50
又像被一股神力悬浮，飞舞着不肯落下。
园丁之神可以肯定，他的兄弟在假寐
他熟知肩吾这一套小把戏，熟知他这个人，
他还在一些重要场合，不合时宜地酣睡。
但他有瞌睡虫所赠的礼物（人缘真好啊），
他的感觉在睡眠里，也能保持着敏锐，
只是不能够表达，如果那样，他将清醒，
只能用人所不懂的咕嘟声，自顾自地言说，
51
只有在半醉的状态，酒神才有好喉舌。
但那时，在座拥有的都是酒神时间，
彼时，无论神人，都将耳失聪，目失明，
思维呆苶，酒神转瞬间变得能言善辩，
酒神如洪钟般响亮的声音盖过一切，
甚至高盖过宙斯与黄帝的炸雷和闪电，
彼时，所有神祇和凡人都进入迷醉状态，
不自觉地，rì月星辰都将随之流转，
52
过去、未来和现在推推搡搡，一一呈现，
彼时，突显的灵感伴随诗人激情的文笔，
天花乱坠，没有谁知道这些活跃的重金属，
从何而来，有神祇猜测是时间jīng灵附体。
但此时，酒神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他说：
“长沙星下的葵城西郊，那儿多么美丽，
记得有一年我曾在岳麓山脚下的九江，
一路赏玩，徘徊期间，不禁心旷神怡，
53
不禁酒瘾大发，于是蹩进一户农人家里，
他家男主人正在那里全神贯注地砌墙，
真令人奇怪，他好象在练习这种技艺，
事实上，这门技艺就将退出七十二行，
将被列入最受欢迎的三十六行之列，
即使这样，他的敬业与执着，jīng神值得赞赏，
我就在那里站着，看他一次次地砌砖，
又一次次地推倒重来，每一堵墙都很漂亮，
54
有些人能在重复xìng地劳动中到达天堂，
我想他看到了我的到来，却仍然全神贯注，
他的手心思虽灵巧，但不适合此种工作，
他的四个小泥娃在旁边玩得不亦乐乎，
他并想以此谋生，而是想藉此发财啊，
老板娘正弯腰挥动笤帚，我跟她打招呼：
“老板娘，我是来自远方的过路人，看得出，
你的丈夫志向不小，可能他需要帮助，
55
我决定留下来，砌砖这一行吧，我驾轻就熟，
不用太丰盛，鱼肉之间，我更爱喝点小酒，
保证啊你的这顿午餐有所回报，我是
一个路人，你放心，我不会有更高要求。”
老板娘笑意融融，马上叫他们最大的女儿，
去镇子上，调皮捣蛋的不情愿的小泥猴，
叫他的三个弟妹一同前去，没教养的孩子，
竟然手都不洗干净，围着母亲索要报酬。
56
时至今rì，我对当初的决定仍十分内疚。
啊，那天中午我吃吃喝喝，多么惬意，
食物并不是十分丰盛，但乡下人热情大方，
在这里，我还要称赞一番女主人的手艺，
孩子们虽然并不十分情愿地离开工场，
但从镇上回来，打打闹闹，一个个欢天喜地，
买回了鱼，买回了肉，买回了蔬菜零食，
我注意到他们小手没有酒，这让我十分生气，
57
女主人也很不高兴，一边将菜拿出来择洗，
一边不停地数落念叨，男主人不以为然，
他一而再地把他那些宝贝砖头堆砌，
一边却在锲而不舍地将妻子的话打断，
“孩子们是贪玩，忘记了，并不是怠慢客人，
你打骂他们没用处，不能解决问题，相反，
下次如果再要他们做什么事情，他们
会逃之夭夭，一切都得你自己动手干。”
58
“不行啊，老公，这是没有责任心的表现，
这么一丁点大的小事都做不好，将来，
不说与人交往，就是生存都令人担心…”
女人的相像与表达能力都超出男人之外，
cāo心也过重，不过男人有更重要的活要干，
他对我摇摇头笑笑，重又关心他的砖块，
那天中午，我还是喝到了甘醇的美酒，
比你的沙棠果酒更清洌，醇厚，满桌好菜，
59
在我垂涎yù滴时，大快朵颐，真够痛快。
事实证明，夫妻间的这一次争执毫无必要，
在我遇到的问题中，没有哪一个不被
迎刃而解，他们是看不清我的真实相貌，
我要说的是争执最后偏离了问题本身，
像一个人费劲爬上高楼，去拿一件棉袄，
可是因为运动，身体发热，在阳台上吹风，
回到房间里，他转着圈儿抓后脑勺，
60
一旦他下得楼来，本意会在原地冒泡，
那些费尽心机去实现，一旦到达目的地，
却又记忆不起来的愿望又会清晰地重现，
无谓的争执耗费了短暂人生多少体力！
人生中的每一次相遇、相知、相聚，
都是有缘，与我也是如此，值得倍加珍惜，
总是要在天**相互有着刻骨的约定，
才能成为相濡以沫，相忘于江湖的夫妻。
61
丈夫在砌墙，妻子在厨房展示烹调手艺，
我站在勤奋而目不斜视的丈夫边上，
指点他码砖抹泥的每一个隐秘的细节，
我的知识深度曾得到过鲁班的赞赏。
那天，我俩以泥木二行的心得来下酒，
因此也不能说我是滥竽充数、冒充内行。
公输子详细告诉我技艺的细枝末节，
话语之间隐隐可见墨子对他的影响，
62
由是，他倾听我的侃侃而谈，见多识广。
他们的几个孩子仍在一边玩得不亦乐乎，
父母之间的争吵会产生深远的影响，
但没有力量可以阻止孩子成长的脚步，
象恐怖山谷中，紊乱的磁力线产生的磁场，
令猫熊改变了生长方向，但生长速度
却没有变化，模样依然那么憨厚可爱，
形态、习xìng却有差别，它不再喜爱吃竹，
63
父母的磁场改变着孩子成长的规律，
其中以这种没有目的、没有结果的尤甚，
但我注意到他们家的一个小女孩，悄悄地
溜出去，穿过那道形同虚设的篱笆木门，
（我总是在干一件事时分散jīng力，我的目光
是多向xìng的，这可不是注意力不集中）
不久她就笑嘻嘻地回来了，像一个骄傲的
公主，我看到她手握一只沉甸甸的酒瓶，
64
我打开喝了一大口：好酒，清洌甘醇。
但我并没有忘记承诺，没有忘记我的职责，
但那男人似乎并不领情，他一再坚持，
让我去到餐桌边上，坐在那里享用美味，
女主人已完成了厨房工作，我亦当仁不让，
端坐在那餐桌的上首，自顾自大咀大嚼，
但孩子们的手脚比我更麻利，也比我
更饥饿，他们如风卷残云，秋风扫落叶，
65
留给我更多的时间，没有人听我天花乱坠，
说实话，那一餐我最多只能算个半饱，
锅里的红薯汽饭也很快被小手手抓光，
我是大人，是神祇，不可能和孩子们计较，
那男子他自始至终在那里砌墙，没有
上桌来陪我，无视散发诱惑力的美味佳肴，
下得桌来，我已经半醉，但仍没忘记我的诺言，
但他怀疑我的技艺，极不耐烦，无理而粗暴，
66
他让我走开，去那侧屋的躺椅上睡觉，
是的，彼时，我实在压制不了心中的愤怒，
兄弟，要承认，神祇有时候比人更率xìng，
更容易站在自身立场对外界排列顺序，
我知道你又将要对我进行说教，其实，
一旦脱离尘世，回归天庭，人生中的际遇，
将是一种难得的记忆，或许他将感谢我，
事实上，那只是我一时兴起的恶作剧，
67
既已先知，他必将重新铺排人生道路，
在入世之初，看准时期，然后再作决定。
像一根木棘藜的尖刺深入到了手指头，
只有划开它，长痛不如短痛，舍得这坨肉痛，
那刺它给身体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呢，几乎
为零，同样，当他离开游戏场，回至天庭，
回首尘世间的际遇，困惑之感油然而生，
站在海边，看海啸急速地退去，这是眼睛
68
产生的错觉，海啸正挟持着奔雷隐隐，
铺天盖地而来，稍有不慎，即有xìng命之虞。
眼睛、味蕾、价值标准，给了人多少欺骗啊，
如果说被蒙蔽一辈子，在天**恍然大悟，
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这只是人生的枝叶，
就像是消费美酒膏腴，大饱口腹之yù，
过剩的营养给身体带来麻烦，疾病随之
而来，心理障碍不能去除，仙子沦为丑女。
69
如是可知，我的诅咒的确给他带来痛苦，
但不会影响到他所选人生道路的方向，
银杏果一旦成熟，便会从枝头落下，
孩子只是在帮上帝或者好友一个大忙，
“爱”才是奠定尘世法则的最大一块基石，
悠游自在的神祇才能来到残酷的游戏场。
我说：让你们下辈子重聚，儿女其中三人
都成聋哑人，父亲将终rì为裹腹奔忙。
70
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白亮亮的阳光，
三足金乌的羽毛，洒落在屋前坪地，
野草茵茵，金乌和chūn之神都见了我的诅咒，
或许还有土地公公在，但周遭一片静寂，
chūn风也停息，还是女主人出来打圆场，
她从厨房端给我一杯绿茶，冒着腾腾热汽：
“请你莫要跟他计较，和他一般见识，
他呀，得罪不少人，谁的话，他都置之不理。”
71
彼时草坪上，一只公鸡正啄食地上的谷粒，
它的头冠鲜艳夺目，羽毛的光波扩散，
平庸、猥琐而且逆来顺受的母鸡们，
象xìng饥渴的嫔妃，它如帝王般地身处其间，
公鸡的xìng冲动突如其来，又呼啸而去，
令它的妃子们丝毫感觉不到xìng交的快感，
它的祖先红腹锦鸡可不是这样，它们相爱，
有一套繁杂的程式；人类宰杀了它的同伴，
72
因此缺乏竞争，才使它如此肆无忌惮。
但它雄赳赳的外表是进化来的吗？不是，
它的表兄弟天堂鸟比它俊雅上万倍，
却天xìng孤独，对爱情忠贞不渝，相伴至死，
公鸡的华丽的外表对它的xìng爱毫无意义，
人类的行为增长了它耀武扬威的坏气质，
趾高气扬啊，我预计在往后的岁月中，
虚荣心也将在膨胀的情yù里不可一世。
73
优异的血液在优势的xìng爱中得以保持。
看哪，那啄食的扁毛畜生它敏捷地一跳，
像得到一了种无声的命令，无法抗拒
它身边的母鸡伏低下身来，抬起了尾尻，
好事完成，公鸡哼着咯咯小调跳下来，
它继续威胁着母鸡，翅膀拍击油亮的脚爪。
那被侮辱的被威胁的跑开，继续啄食，
虚张声势在尘世的xìng爱中并不可笑，
74
它能树立一面鲜艳的旗帜，迎风飘摇。
彼时，农家的小女儿抱着一床薄被，
从里屋中曳地而出，放在檐下的躺椅上，
望着我傻笑，这是借酒回来的小妹妹，
四兄妹中唯一未被我咒语yīn云笼罩，
我心念所动，一汪浅水潭中鸳鸯戏水，
那天下午，我说：你下世情yù旺盛，
得到最大的满足，但最终却为它所累，
75
收获到好夫婿，他们让你心力交瘁。
我一定在那天之前受到过魔鬼的牵引，
也可能是在某天喝醉时在谁面前，夸下
海口，许下诺言，或许这也就是他们的命运，
到底是何原因我也无从细想，也不能解释，
其实啊，在我走过的道路上，有许多脚印，
无法辨认，我大踏步走过他们家破败的
篱笆门，脚步所至，枯木发芽，欣欣向荣，
76
不显露神迹，就会有人对神祇大不敬，
这一家子，因我那一番不可违逆的咒语，
他们始终龟缩在悬庭之上，在空间里闲逛，
他们各自分开，各有不同的特长兴趣，
老头儿仍在钟情于砌墙，摆弄石块，
女主人却很少露面，她在织机房枳布，
用你悬圃里的天蚕丝织成绚丽的云彩，
孩子们有的专注于歌唱，有的在天河摆渡，
77
力争使自己的修为，能挣脱我的束缚。”
“等等，你说他们中有的倾听内心的歌唱，
有的在天河摆渡，有人听见吗？会有谁
往返于天河，而要求助于他费力地摇浆？
这些在天庭之上能自得其乐的行为，
你的咒语离开尘世，便发不出任何光亮，
一个游戏也即将结束，你的话语并非规则，
神圣不可侵犯，不可能会遗留至下一场，
78
有用吗？尘世里，人都在为末rì而奔忙。
我跟你说起那些，是想得到你的帮助，
神祇们从无忧无虑的天廷下到尘世，
在物质的yù求里，只为一个目的而忙碌，
那就是金钱，当他们回到天廷，回想起
尘世，留下的金钱是衡量成功的尺度，
因为这东西不能带去，也不能带走，
还有许多人追求地位名誉，金钱的衍生物，
79
但有的人有着更深的思想上的痛苦，
就像一颗种子随风飘荡，来到了草原，
当chūn风轻拂，它身体里内在的力量膨胀，
爆发，绿叶承接阳光雨露，花儿鲜艳，
然后结籽凋零，在秋风中化为枯草，
有时候吧，它也会对自己生出几许埋怨，
因为身不由已，它会思索自己所为何来，
为什么没有在寒风中飘得更高更远？
80
有的人还留存有对天廷的无限留恋，
总是在孜孜以求生命存在的根本意义，
陷入了自我拷问灵魂的怪圈，不能自拔，
看不到危险啊，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那些人在思想中与神靠得更近，出路
只有一条，并且越靠近就越显清晰，
他们忘记了来到尘世的初衷吗？为什么
要打退堂鼓？这终究不过是一场游戏，
81
终究要退场，残局，自会有人来清理。
但每个时代啊，神祇总需要有这样的人，
就像人间战争年代，需要记者一样，
士兵与指挥官，每一个人都受制于战争，
战争一旦开打，就忘记了最初的目标，
感受最深切的却是蝼蚁，无辜的平民。
但记者，冒生命危险，在枪林弹雨中穿梭，
怀抱客观的态度，为的是避免再次发生，
82
肩负着把真相告诉历史未来的重任。
不幸啊，jīng卫女神所选的人儿已迷失，
被淹没在尘世的洪流中，他时刻牢记着，
来到下界的初衷，声sè犬马，肉林酒池，
在爱情的围城里，他乐不思蜀，这也难怪他，
一个时代即将结束，没有谁需要歌唱颂诗。
让jīng卫女神选中的人儿浑沌开窍吧，
最后关头，尤其需要稳定心灵的柱石，
83
身为大众的神祇，需要知道这段历史。”
“我懂得你的意思，兄弟，你是有事相求，
我这就去找jīng卫女神选中的那个人，
在轸宿旁的长沙星之西郊，故地重游，
我也正要向你说到这一节，那一家子，
他们家的小女儿因为爱情，不顾诅咒，
执意来到尘世与情人会合，在悬庭之上，
神祇们的情yù脱离了最真的物质感受，
84
这有点类似于诗歌游移于沉思的引诱，
像马、牛、羊三牲，在庙堂里神案前献祭，
终归凡人们尽情享用，神祇们飨受的
是人所不能见的sè香味之外的东西。
没计奈何，对尘世间的强烈渴望压倒了
恐惧，再则在我心里也与他们达成了协议，
这是一个折中办法，多年来我也为
一时的冲动懊恼，不能对你叙说详细，
85
到底该怎么办，我也没有想得十分具体。”
说话之间，酒神把已他的酒葫芦灌满，
酒劲不断地涌上来，陆吾知道长篇大论
早已开始，园丁之神微微有些心烦，
他知道若不及时止住这暴风骤雨，
极有可能引发泥石流，淹没整个悬苑，
酒神总是毫无节制地激情饱满，率xìng而为，
及至场面失控，他却若无其事地酣眠。
86
“你去找到那个人，就会知道该怎么办，
“你去找到那个人，就会知道该怎么办，
去吧，回来后我保证给你开庆功大会，
到时遍邀巍巍昆仑山上的各路仙子，
jīng卫女神将允许你在她们当中酩酊大醉，
你心中的最高尚女神桑姑也将随着
赤松子乘白鹤而来，她也在邀请之列。”
酒宰沱红sè的脸膛闪过一丝羞赧，钢针般的
胡须柔顺，在明快的太阳光里丝丝下垂，
87
“世间的三牲饱含瘦肉jīng，你的果实更美味，
当初你想到不能走开，就不要信口答应，
我还想在你这百鸟的鸣唱声中畅想，
却不料你逞一时之快，却落下了心病。
其实，照我的观察，尘世经过了多少轮回，
神祇们都是白费力气，修缮完全无用，
有人发明了一种能在睡梦中学习的枕头，
现实与梦幻的结合，比神祇还聪明，
88
（我也是神与人的结合体，理智与激情）
可事与愿违，他的学习没有任何意义，
他的生活没有任何改变，从睡梦中醒来，
他绞尽脑汁，找不到知识的半点痕迹，
他的生命仍按原计划一分一秒地被切除。
jīng卫女神，这不屈的赤足鸟，在白费力气，
不过我还是会尽心尽力去办这件大事，
因为我没有这种jīng神，我佩服她的勇气，
89
我想没有谁能拒绝，这其中也包括你。
当一个时代结束，休伏期漫长得不能忍受，
但毕竟也得耐心等待，人世间的奥运会，
四年一度，但比赛的时间却只十秒之久，
神祇们总是在亘古洪荒的年代（那时的凡人
还保持着对神祇的无比敬畏），一显身手。
有的项目被删除，有的项目上了台面，
漫长的时间里，滋生了数不胜数的yīn谋。
90
但我看来，只有百米冲刺完美而通透。
人们总是试图完善各种既定的规则，
出于各种目的，大部分从自身利益出发，
一部分人反对的，有人认为已臻完美，
就像旗帜竖立风中，无论风从何方吹来，
除非受伤，否则改变的努力都是白费，
它总试图回复到静止时的舒服状态，
不论怎么样兜转，诗人的吟唱声嘶力竭，
91
他们的思索深入到人类社会的骨髓，
但还是没有人听见，演艺场总是按照
既定的剧本，相同的情节，一幕幕地重演，
不同的剧场里，场景与时间都照搬照抄，
这期间演员的身体、思想或有不同，小波澜
引起的细微变化只有导演清楚地知道。
至于坐在台下的看客，除非偶尔出现的
大师级人物，都只会盲目地起哄叫好。”
92
“你总是两可之间，我拜托你去浑沌开窍，
喝了半潭酒，却仍坐在这里大放厥词，
金sè的沙棠树又冒起了花苞，即将结果，
诗人的思考能令神祇们提高一个层次，
柔弱可人的美酒，你为何独对悬圃
念念不忘，这里面包含一个醇的实质，
尘世中的三牲你有时也可能不屑，
拙劣的庖厨受到惩罚，被你切断手指，
93
暴殄天物，是可忍，孰不可忍？对你如此，
对宇宙中的万事万物又何尝不是，向上、
争胜是每个生灵的本质，当每一波游戏
结束，神祇们着手清理疮痍的角斗场，
然后像风一般散去，对于下一次的聚会，
为时尚早吧，于是对俗世旅途充满想像
和回忆，在我们虚虚渺渺，无所依凭的心里，
总会有一些被忽略，需要改进的地方，
94
于是乎，我们会将那些个脚印注满阳光，
以令它下次行走更加适意，更加轻快。”
醉眼迷蒙的肩吾干脆在落叶上睡躺，
他觉得陆吾不可理喻，结论武断、草率：
“你错了，兄弟，为什么神祇们要下到尘世，
经受苦难，拘囿于一个又一个时代，
即使锦衣玉食，也从不曾满足，身体yù望，
jīng神空虚，思想空白铺天盖地而来，
95
为的就是要脱离天堂，体验到真爱；
为的就是要劳顿筋骨，令jīng神受虐受损，
为的就是要无愿无悔地进入爱的圈套，
就像套上枷锁，服役于咒语，于深陷阱中，
洗去在天堂之上，作为神祇的惬意，
最大限度地体验受制于物质的种种苦痛，
当然，这在入世之前，可以谋划一番，
可以选择等级，按照承受能力确定身份，
96
但总的来说，苦难才是人生的主章程，
兄弟啊，唯独诗人们的所为与这背道而驰，
他们总是意图将神祇灵台上的意愿，
带到人间，在思想的上从不会适可而止，
事实上，他们自己从没有体验到快乐，
阮藉空有一身抱负，却又不敢面对现实，
他常常携带一大坛酒，峨冠博带，驾车出游，
却每每痛哭而归，当他穷途末路之时，
97
言谈玄远，耿介虚怀的竹林七子，
逢盛世时靠边站，乱世时仍然靠边站，
当尘世的浪头打来时束手无策，坐以待毙，
因为他们的眼光从不在此，又心不在焉，
其实是一样的，他们追求的是思想的苦痛，
对尘世所需的物质限制，视而不见，
念念不忘藐姑shè之山中绝对的jīng神zì yóu
洗脱了，忘记了神祇们所定下的入世条件。
98
这正是痛苦的极致，矛与盾的接触点。
但神祇们对这种不纯粹，有理由不屑一顾，
诗人们干的是神祇们的活啊，兄弟，
探寻真谛，在无限遥远的思想里迈步，
就在我们天廷之上，亦有此等不凡神灵，
意图靠近时间jīng灵，飘浮于更高，更远处，
但要看到的是，我们并不是从时间里
漂移过来，我们横排，他们排列直竖，
99
各自有不同的方式，能达到随心所yù，
而诗人们，有多少物质条件需要被动接受。”
肩吾舌头上的话匣子一旦打开（山胡椒
在yīn冷的初chūn，黄sè的小花开遍壕沟，
连绵的chūn雨里天花乱坠，重叠繁复，不容于
花坛，球形浆果内却蕴涵浓烈的芳香油），
如果不完全释放里面不知所云的话语，
酒神将把话匣子翻过来竖起，堵塞深喉，
100
随后不分时间、场合、不分对象地作呕，
如果是独自一人，在寂静无人的旷野，
当他从淳朴敦厚的农户人家出来，
醉眼迷离，信步所向，踉踉跄跄不知所归，
他弯腰的栗子树下，第二年chūn天将出现，
一团能医百病的真菌，传说中的花花太岁，
城镇就不用说了，所有奇迹将被湮没，
流向大海，或被垃圾场的狐狸当做美味，
101
在聚居中，神力的角逐能够遇到最多机会，
但他兄弟陆吾却自有一套应付办法，
瞧，他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对肩吾说：
“坐在这里听你谈玄，作为天帝的管家，
我的职责是管理天之九部和园圃的时节，
现在，我要去看看踏水不溺的沙棠花，
像羊长着四只角，不吃草而吃人的钦原鸟，
大如鸳鸯，像蜂一样蜇人，谁都不愿惹它，
102
唯恐被它蜇中，叫巫师巫履来陪你说话，
任何鸟兽都会死去，任何乔木都必枯萎，
或者你也陪我在这苑圃、悬圃中四处转悠，
神异的凤凰、鸾鸟，它们全身都盘踞着蛇，
我知道你最喜欢到那昆仑山的东边，
在一大群巫师中间高谈阔论，击节而歌，
而他们则总是意图从你口中刺探出，
攀援天梯的步调（所有人都意图触犯天规），
103
希望能抗拒凡人的死亡，所有心思都白费。
我喜欢你的诸多建议，往往出乎意料，
在我看起来一成不变的气候与花开时节，
你却能联系更多，对凡间的照顾更周到。
或者你就留在这幽静石潭边开怀畅饮，
醉了就躺在这青苔石板上快乐逍遥。”
他好酒的弟弟并不领情，白了他一眼：
“不对吧，在我印象中只有两类人
可以改变花开时令，村姑与女皇姥姥，
104
我可没有这个荣幸，做不到那么好。
传说诗人也得到了你的青眼，没经证实，
可能是诗人们自作多情，高谈阔论里，
想像中，杜撰一些可以大块朵颐的谈资，
相对于我，他们更加天马行空，不着边际，
所提的建议更有sè彩，且有鸿鹄之志，
我喜欢与他们交往，听任他们驰骋于当前，
他们天xìng率真，大而无当，且朝三暮四，
105
锐利的眼光才能分拣到流沙中的钻石。
哈哈，你明察秋毫却不见舆薪的小心眼，
不定还容得了他们的不羁与狂放，虽然可能，
你心底里还极渴望得到他们随意的指点，
但口头上却显不出半点诚意，矛盾哪，
你的所有心里话，我全都能猜出、听见。
你让我怎么去做呢？这悬圃本来就没有
统一的指导思想，从来如此，你都听任发展，
106
诗歌已式微，悬圃却亘古洪荒，一成不变，
他是那挽狂澜于既倒的中流砥柱？
你自己的心里的yīn暗深不见底，惴惴然，
只是要完成那白喙鸟交给你的任务，
而她却离开，上天入地，周游四海，为了
下一次的游艺场更jīng采忙得不亦乐乎，
我知道你是个尽职尽责的园丁之神，
你的目光极力盯着尘世的更高、更远处，
107
但有一点不容置疑，白喙鸟心中有数。
诗人总是让人在绝望中看到希望的星光，
我们厌倦了天堂之上的悠哉游哉，
随心所yù，于是开辟了地球的游艺场，
听命于物质的束缚，不满足的感觉，
像噬肉菌入侵，快速而严重地致人死亡，
不是我们对物质估计不足，恰恰相反，
空间里的神祇们着迷于这种完美的力量，
108
经过无数次的试验，最终保留了思想，
人类之前，恐龙曾有过上亿年的统治，
那时的神祇们都不愿经过凤凰涅槃，
下去至凡间为人，一段石头生蛋的历史
神祇们各展神通，努力为地球的面貌
改变，塑造各种景观与事物，多彩多姿，
就像泥木匠为建造一座高楼添砖加瓦，
有的保留，而有的在时间的淘汰下流逝，
109
神祇们志得意满地在自己的花园里巡视。”
“歌手啊，你神xìng的言语令我心有戚戚焉，
我刚从乡下回来，因我的父亲已死去，
我还没有从丧父之痛中走出，神情恹恹，
老先生得的虽是直肠癌，但绝非不治之症，
只是他靠自己的臆测，耽搁了最佳时间，
去年八月我和孩子在海中游泳时，被告知，
肿瘤连同直肠一同切除，但为时已晚，
110
当时，我怀着怨怼的心情剩火车往回赶。
此次深圳之行短暂，但过程十分曲折，
我在商学院初开书店时认识的朋友，
当时他已在大学逛荡三年，临近毕业，
一时找不到工作，或者辞去了不理想的活，
滞留在我店中，当时我俩是多么快乐，
物质基础构不成生活中的任何条件，
我记得他是多么健谈，多么痛恨大学，
111
对政治分析入木三分，常走到向阳之背，
那时他不会骑自行车，但愿意陪我喝酒，
那时我xìng格张扬，不似现在这般谨小慎微，
把自己的诗读给他欣赏，包括他的学友，
后来作为长者，我渐渐冷淡、冷静、冷落，
在招待他的餐桌上，不再出现鱼和肉，
我没出息，活得窝囊，自足于蝇利饱腹，
他是多么睿智，应当取得更大成就，
112
不应在我这里蹉跎，我俩的友谊走到尽头，
http://www.xvipxs.net/29_29413/10256344.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xvipxs.net。VIP中文手机版阅读网址：m.xvipxs.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