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哥哥的立场很坚定,昊子已经高中毕业,
下学期就要上大学,整个暑假都在补习英语,
这点你我都不如他啊,国情是一旦考上大学,[..]
就万事大吉,只是不知道他的这份苦心,
小耗子是接受,还是yīn奉阳违,上有政策,
下有对策,照我说啊,这也不是提高学习
成绩的办法,学外语主要是创造氛围。”
223
“花的钱可不少,主要是买个心安理得。
每一个父母都有更长远更美好的计划,
曾经他说过三代才能培养出绅士,
他结交的都是有钱人,有钱人的想法,
一门心思要进入上流社会,出发点虽好,
但在中国这种社会,有可能实现吗?”
“你的行为都是出自于被动,人云亦云,
社会风cháo席卷了立场观点,危险可怕。
224
我认为正确的人生观,才是成功的法码。
可以四两拔千斤。进入上层社会的路,
已被当权者堵死,读书不能提高社会地位。”
“或者能找到一个轻松的工作,不用太吃苦,
你的见解总是与众不同,谁又能理解你呢?”
“或者能让眼睛更明亮,但这更令人不舒服,
国人早已经习惯逆来顺受,没有贰心,
我却看不惯一言堂,遮羞布式的mín zh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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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让你的崽愚昧地过一生咯,不读书。
让他一辈子下苦力,你就等着听埋怨。”
“呵,我家小子的远大理想是做一个行者,
做一个美食家,童年时代的任务就是玩,
我准备等到上初中再给他上紧牛轭,
他则明确告诉我,他的童年很快乐,不遗憾。”
“现在他还不懂世事噻,书到用时方恨少,
只有等到他在社会上立足,才知道艰难。”
226
我要留一个沉默,在我们的谈话之间。
但内心里还是坚持教育最重要的是对待
生命的态度,做人的基本道理,天赋的权利,
需要捍卫,该负起的责任,不能避开,
书本知识虽然重要,但到底不是人生根本,
高分低能终究是中国应试教育的悲哀。
这些没有说服力,我们姐弟俩无论如何,
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现实变化太快,
227
而我们的步伐与思想,总是显得慢一拍。
此时我的内心深处想的是另一桩事情,
像小孩子的玩具,按下开关,鲜活的玩偶,
便会从盒子里跳出来,调皮地眨眼睛,
但我此时还仅只是按下开关,还有其它
许多功能没有被发现,厌倦之情
令我不想深究,我以小人姿态说道:
“去外语补习班,还不如来医院照顾亲人,
228
他也十八岁成年了,应当担负起责任。”
“你弄错了,照顾爷爷是你我之间的事,
与他没有关系。”完了她又有些涩涩地说,
“照顾病人也不利于培养他的贵族气质。”
这是一个敏感话题,我们都不愿多谈,
而将心底的劣根xìng隐藏,霉菌丝遭遇cháo湿,
在温暖的脚趾丫里,迅速分裂扩散,
那种奇痒令人yù罢不能,一发不可收拾,
229
直至鲜血淋漓,有一种状况令我沉思:
资本主义国家的养老与医疗制度臻于完善,
在生活不能处理的情况下,他们怎样
度过人生的最后阶段,不需要亲人陪伴,
听说西方人个个都冷酷无情,亲情
淡漠,设若葬礼都不参加,真叫人情何以堪,
我们总是习惯以自己面临的现状
来推断未知的世界,却不知未知并不遥远。
230
有人在路上捡到五百元,他心里会盘算,
每天会如何如何,却不知不费吹灰之力,
甚至都懒得弯腰,银子就自动飞进了荷包,
守株待兔者,不知地主富绅rì食肉糜。
胡思乱想之间,那扇坚不可摧的铁门打开,
释放出困窥测而产生的一部分秘密。
爸爸静静地躺在那辆不锈钢手推车上,
双目微闭,神情疲惫,我已忘记了目的,
231
看到我们,他睁开眼,传递着生命的欣喜,
来此处检查什么,医院总是名目繁多,
我们就像是被关进栅栏的斑羚羊,
既不关心方向,也关心方向而后的结果,
猎人的鞭影挥向何方,我们就向何方奔驰,
斑羚羊的行动,猎人会得到期待的收获。
我推着爸爸往他的病房走,姐姐比较细心,
她翻看着病历与检验单,厚厚的一摞,
232
看不出所以然吧?就那智力,也想得到线索?
我只是木然地推车,我cāo不了那份心,
偶尔瞟一眼别的病房,窥测别人的痛苦,
若是在空旷的原野,我的沉重会因此减轻,
但在医院,就像但丁走过炼狱,看不到
希望,又不能够忘记,心情反而更沉重。
这些都是被命运猎获的待宰的斑羚羊,
谁也想不到何时,从何方被死神选中,
233
敞开的、虚掩的门,交织着飘散不同原因。
间或还有病人举着输液瓶,移动在走廊,
身体僵硬,目光呆滞空洞,有如僵尸一般,
有的有亲人朋友搀扶,有的就扶着墙,
我想搞传销的或者是练**的人,
就是这样子吧,难怪zhèng fǔ要剥夺我们的信仰。
从热带不远万里赶来的植物,一株株
在瓦盆中挺立,名字我似曾相识,又确实相忘,
234
开业时披挂的大红绸带,犹自在张扬。
这些能吸收瘴雨蛮烟的jīng灵仍在工作,
更多地是在jīng神层面,医院里并不缺少爱,
而是缺乏绿sè与希望,阳光照不到的角落,
它们大多数已萎靡,有的已经看到了
自己的末rì,生命力在一天天萎缩,
我想,这违背了送礼人的初衷,他们意图
令利益链像热带雨林一样生机勃勃,
235
但没想到孤独压倒了吐纳之间的超负荷,
它们像是硝烟弥漫的战场的文工团,
解决不了任何实际问题,且自身难保。
我们把老爸推进病房,他微微侧了一下脸,
白sè的主基调,溢满静寂,临床的病友,
还没有回来,在长沙城溜达,身未动,心已远,
老头儿的失望写在脸上,他意图让病友
分享自己的快乐:医生终于答应让他吃油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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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这一刻,他已忍耐了六又二分之一天。
他想喝粥,于是姐姐赶快回家张罗,
望眼yù穿的屁带来的福音,姗姗来迟,
从天上到人间,终于又可享用人间烟火。
年轻时,我们总以为自己的身体里,储藏了,
无数能量,却不知这血肉之躯如此脆弱,
那时,信息源源不断地从身体内部发布,
但有谁留心,青chūn像被自来水一般挥霍,
237
无论怎样,老人家可以稀饭,也可以水果。
靠窗的青年人终于给了我们心灵的慰安,
他们终于出院,令我们坦然地面对
早晨必需面对的雪片似的催款通知单,
他们就是一社会上的不安定因素,确实,
没有他们的行为,我们的眼前一片黑暗,
救死扶伤,实行革命人道主义的是谁,
有几个还铭记着希波克拉底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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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年轻人不可能在医院耽搁太多时间。
他走后留下的病床被清理整洁,虚位以待,
就像单位上科长调任,他留下的空缺,
有许多双眼睛虎视眈眈,因是一个美差,
符合条件的人很多,但最合适的只有一个,
局外人不知,那些个候选人也只有妄猜,
按照我们的特sè一般是表现不重要,
mín zhǔ也只是幌子,最终还得上级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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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少暗箱cāo作在人的想象力之外。
分配床位者会在单位与自己之间权衡,
如果不是迫在眉睫的伤者,可以稍做拖延,
在如防洪大堤般的规则里掘出一条缝,
或是收受红包(当然这三甲湘雅会要好点),
或是兼顾亲情,他会小心地权衡轻重,
我们没有什么崇高信仰,看不到遥远、高处,
专注于内心—内心空洞,以自我为中心,
240
令人欣慰的是,随着社会的进步,我们的天xìng,
一天天回归,诱惑力不够大时,会同情弱者,
或者叫按规矩办事,为了蝇头小利,不必
孤注一掷,有的人美其名曰:大节不亏。
午饭时,姐姐提来了一罐光可鉴人的稀粥,
她的手艺在我们家是最差的,不敢恭维,
但老头儿咂巴着嘴,声音夸张得吓人,
大声说娘肚子出世没吃过如此美味,
241
兄弟也利用中午停运一小段出租汽车,
(我们兄弟俩都没出息,老人比较失望,
哥是爸的骄傲,他曾在艰苦的环境下,
成为家族中第一个靠读书跳出龙门的小强,
毕业分配时,档案送到了乡镇企业,
爸给弄了回来,动用当时的人脉与影响,
但风水轮流转,乡镇企业比城里好混,
这是后话,我哥于是有时忍不住嘟囔,
242
对于我,他老人家一直不抱太大希望,
好在我自食其力,喝酒不用看任何人眼sè,
当兄弟从国营单位下岗,我也来到葵城
做小生意,而兄弟则选择了开出租车),
给我带来了可口的饭菜,还有一大瓶谷酒,
这酒我认识,是老爸在乡下煮的,醇香甘涩,
老爸解释说涩味来自师傅的化学酒曲,
煮酒三分,爷儿俩各一份(咳忘记了老姐),
243
我的早啜完,而哥却有更高的生活品味。
即使在没有小康之前,也必瓶装劣酒,
现在讲究养生,低端白酒那是不屑一顾,
葡萄酒我们没有小资情调,自然无福消受,
他喝的是药酒(对于中药我从不感冒),
滋yīn补肾,驱风湿,强筋骨,延年益寿。
于是乎我的酒瓶见底许久之后,他的酒瓶,
原封未动,老爸对他此种态度直摇头,
244
有一次问他是不是把它们倒进了下水沟。
这次派上用场,终于揭开面纱,露出谜底
父母的好意有时子女们并不领情,
孝顺的(如我们)可能接受,并不违逆,
执拗的会不顾双方内心感受一口回绝,
只有在一方无私奉献下,才可能承受打击,
故事片将一再上演,有时换种方式,
有时换个角度,或者地方,从东到西,
245
不变的是从谷物中蒸馏出的浓浓情意。
我对食品没有更高要求,无毒卫生,
再者能保证身体营养需要就行,但爱美
之心,人皆有之,美sè亦混迹于其中,
何况乎美食!我说这番话的主要目的,
是为自己手艺感到羞赧,不得不承认。
老头儿从不反对喝酒,此刻他目光灼灼,
望着我的塑胶杯,我的意识逐渐模糊、朦胧,
245
而老人的眼光就象穿过意识的一盏灯。
此刻,他即使颇有微词,也不会说什么,
因为他应该是考虑到了处境,更何况
视同自己啜茗,他并不忌讳说有求于我,
而是考虑到我的心里感受,父母们
总是站在孩子们一边,我需要酒jīng消磨。
当我大快朵颐时,哥正在大谈jīng神力量,
积极的jīng神意志可以驱散任何病魔,
246
这正是搞传销洗脑的那一套,话虽然不错,
但为什么要勉强,科学与事实才是王道。
当我杯筷消停,收拾好不可降解的饭盒,
哥也准备离去开工,我也有些情况要汇报,
总结或者说商量,横亘有我们面前的
是一阵黑雾,不能指望太阳就会雾散云消,
还得有风,另一方面我也得证明我非摆设,
我很尽力,爸的如期恢复也有我的功劳,
247
老头儿非常敏感,丁点信息对他都重要,
于是我送他出病房,在步出房门的那一刻,
哥迫不及待一带关门,然后郑重其事,
转过身:“姐跟你说了吧?要你明天去单位。”
“是的,她说要我去社会保障局问一问,
关于医保的事,去单位向领导要补贴,
我觉得爸的恢复还是比较乐观,一天天
好转,jīng神也愉快,他只担心医药费。”
248
“住院这么久,单位还没有派人来安慰,
这不正常,老头儿心里肯定不好受。”
“照单位那个办事效率,等那些老爷爷来到,
可能已痊愈出院,供销社只剩下一个机构,
靠卖地和房屋产权度rì,基层虽然有人,
已柜台承包,不知还属不属编制,挂羊头
卖狗肉,也不知这些管公章的人会不会
理会这一茬事,爸的老同事都已退休。”
249
我说了这许多废话,可能是憋得太久,
不是想多跟兄弟交流,也不是推脱任务,
既然zhèng fǔ站在一边,作为子女有责任,
不能袖手旁观,我只是对此行没有底数。
“到时那单位又会反过来说我们
工作没有做到家,漂亮话谁都能脱口而出。”
我不以为然,但没有表示出来,我们俩
慢慢走,经过护士工作台,他向护士走去,
250
我们乡下有句土话:请师师为主,
一般情况下,不会对所托之人发表评论,
也提不出建议,假如我的水平足够高,
高过了希望所在,也就不会再敬畏神灵,
那些秉承了神灵万一的技艺,应该
只由特殊的人掌握,我们门外汉根本不懂,
但哥的做法是出于爱的力量,亦是对
天使们工作的尊重,汇报并且诚恳询问,
251
我则靠边站,陶醉于护士小姐的笑容。
站在鬼门关前阻截无常,是她们的工作,
直属于天廷,天神在人间的信息到达,
她们做出最后决定,死亡、痊愈,或遭受折磨,
在人间,她们也连接着病人、医院和天职,
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剧烈旋转的漩涡,
如此灿烂的笑容,并未见职业化标准,
而是出自内心,她们能懂我们心中的急迫,
252
最难侍候的是我们这些家属吧,而非病魔,
我们以健康人的眼光窥测,主观意愿,
主导了一切,臆断并提出强烈的自以为
是的建议,根据来自经验及想当然。
哥现在就担当着此等角sè,在爱心驱使下,
以儿子的名义,表情丰富动作夸张打探,
那白衣天使始终微笑着,看看电脑显示器,
或在记录簿上写划,然后抬起头面对面,
253
呵,沉静的、沉浸于生活、工作与天堂的脸。
对病人与家属的急切心情给予理解,
其实也没有需要理解的,每个人都糊涂,
把握不了命运,不知何时是那最后一刻。
这种玄虚,天使们也不便透露,床头蜂鸣器,
此起彼伏从护士室传出来,白衣服翩飞,
脚步声细碎,但整个大厅感觉很宁静,
心与灵的宁静,像一只珐琅彩兰花瓷杯,
254
哥得到答案,有些虚脱地停止了交涉。
我脚步轻盈地离开时,什么也没有得到,
本来我也无所求,但我从天使的脸庞,
看到神的旨意,每一个生命都是同等重要。
我们哥俩肩并着肩,绕过坟地般的工作台,
心有灵犀地穿过通向电梯的过道,
等到电梯的空间里没有座椅,许多人
表情木然站在那里,男人面前烟雾缭绕,
255
女人面容憔悴,姑娘们也失去了娇俏。
每隔一段距离便可以看到四个大字,
“请勿吸烟”在这里成了一纸空文,安保
人员也给予理解,他们有自己的解释,
不在任何人的责任区,这里成了权力真空,
有害于健康的行为到哪里都受歧视,
要知道,在意面前,人自身的影响多么渺小,
蚍蜉撼大树,你自以为有强大的jīng神意志,
256
其实大限的到来,任何行为都无济于事。
是不是不吸烟的人就真的能多活几年,
科学这样说,但经过神灵的首肯吗?
自身免疫力减弱,谁能够敌得过遗传,
生活的重压象四面密封的墙壁,紧绷的神经,
有诸多理由需要通过合适的途径来舒缓,
我不吸烟,在烟雾弥漫中我不自在,思维
停顿,反应缓慢,特别是口中发苦发干,
257
更重要的是影响了别人,不符合我的习惯。
站在远离人群处,靠近消防器材的角落,
“刚才护士长怎么说,那姑娘一天中,早晚
各来探望一次,打针换药都是其他护士做。”
“她也作不了主,还得听主治医生的。”
兄弟间的对话经常冷场,我俩陷入了沉默,
我绞动脑汁想要找个什么有趣的话题,
能够持久,不象是山地间闪烁的鬼火,
258
现实生活得回避,孩子的未来规划也相左,
他一门心思要培养绅士,而我则释放天xìng,
但我还不想离开,我心里肯定还有话,
真正的血浓于水啊,于是谈爸的病情,
“一天比一天jīng神好转,照此进度下去,
很快便会痊愈,先别急着送回小山村……”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哥不耐烦地打断:
“你还不知道是什么病吧?直肠癌,是癌症!”
259
我被蹙住了,人群与医院之墙都归安静。
“他还不知道,你也不要表现出来,
相比之下,直肠癌有很大的治愈希望,
不一定就是死病,我有个同事也是直肠癌,
开刀十几年了,仍活得好好的,主要是
他自己配合,我们一直对他说是肠梗塞。”
如果病痛不是发生在我们身上,痛苦
就遥不可及,在亲人身边也只有妄猜,
260
我对死亡没有概念,更遑说癌症也不例外,
他挤进人群,意图将他的全部信息带走,
电梯能承载起如此多的痛苦与悲伤吗?
还有他的规划---我不知道希望到底有没有!
电梯门缓缓地关上,我看见许多凋落的
花瓣溢出,象被压榨机挤出的芥子油。
医院里永远四季如chūn,但只是一个荒漠,
就是想要一颗丁香种子开花,也不能够,
261
我随着从电梯上下来的人群往回走。
很快的被一阵风吹散,他们一个个消失,
为与病魔抗争的亲友加油打气,听从命运,
我们是一群被染上生化病毒的僵尸。
来时的过道此时延伸无限,我木然地
走过,护士小姐的靓丽面容也对我无视,
很快的我选择了做乐观主义者,痊愈
不是侥幸,是一个无法辩驳的事实,
262
我伸手推开虚掩的门,进入空空的病室。
看着静静地保持均匀呼吸的爸爸,
我的父亲,从高高的天廷,从虚无处,
带给我生命的那个人,曾与我一样潇洒,
充满活力和希望,但现在已病入膏肓,
他的生命已快走到心头,将掉落悬崖,
而自己却不知道,这到底是出于谁的意愿,
有可能是很久之前他自己划的红叉,
263
无论怎样努力拭去,都不能悬崖勒马。
于是我坐下来给远方的朋友发信息,
我知道他曾发誓说不再踏足葵城,
(跟自己过不去的诺言没有任何意义)
但在心底里我还是希望他能来一趟,
又不希望他来,我不想欠他的人情厚礼,
天啊,自从他在茫茫人海中找到我的背影,
我爸就开始发病,他的失去了免疫力,
264
而癌细胞则rì夜不停地攻击他的躯体。
我承认我小人,心里在计算他能给的礼金,
我的社交圈子不大,但在人世间走一遭,
体味到礼尚往来是一门不可测的学问,
以交情论,我们之间的人情帐一片空白,
没有历史记录,我为何要他凿开这块坚冰,
君子之交淡如水,他曾给予我热情接待,
那么我们之间存在交情吗?不能确定,
265
友谊在一次次猜疑时,需要双方来证明。
有人的眼光存在与常人不同的光波,
即使是受过共同的教育,站在同一角度,
他们看待人事也和神一样自然超脱,
并且总能找到合适的表达途径,同道中人,
更能在千里之外在彼此的荒原燃起圣火,
我痛恨这个以互赠金钱献爱心的时代,
但冬rì的早晨太多雾障,我视野不够开阔,
266
只有以褴褛来遮蔽不断孽生的冷漠。
另一个原因就是有的人总能找到理由,
来为自己的行为做合理注释,堂皇冠冕,
他们在复杂xìng的社会动态里从善如流。
可惜啊,很明显,我的朋友他不是这一类人,
rì子过得窝囊,还在为一rì三餐担忧,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但我要比他好许多,
我已娶妻生子,而他却还在梦中谈朋友!
267
年纪一天天老大,cāo心的爸爸妈妈白了头。
他给我回打了电话,给我的灵魂以安慰,
还说既然是医院得出的结论,就应当
当作癌症来诊,不能想当然另生枝节。
奇怪的是他对生命的存在看做偶然,
而死亡则是必然规律,这点我很不理解,
他还以自己的切身体会来佐证,攻击
现代医学,现代人对jīng神太随意、忽略,
268
后来则延伸到养老制度的东西方范围。
我唯唯诺诺,连自己都不知所云,
是免于让他点亮心中那盏灯吗?要知道,
眼看白花花的银子化成水,是老人的心病,
谁会让一生的努力会都拿来买药吃?
这就叫积攒一世,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看来党的愚民政策十分正确,条件青涩,
贸贸然顾全大局,所有的努力都将归零。
269
唉,命里只有八角米,讨遍天下不满升。
自始至终,我都在希望他能说要到葵城来,
但他似乎绕过了这个话题,没有半点
意思,我准备假装装客气,他完成表白,
事实上我也不能让他真的启程,如此这般,
我们以后的交往都将背上沉重的人情债,
他如果表示,我将阻止,双方皆大欢喜,
友谊得到升华,虚荣的面子工程更加jīng彩,
270
生活没有半点改变---我的问题仍然存在。
整个一自欺欺人的游戏,并非真需要,
自欺欺人,心底里是自卑心理在作怪,
在知根知底的朋友之间,表面做秀、炫耀,
都只有招来一记重锤,令友情的大堤,产生
裂痕,所幸我们都不重形式,都比较清高,
我的档次虽低些,到底跟仙人有过交往,
天xìng本真,能及时放弃或改正偏向的航道,
271
人人都有无为的心,而我们则解除了镣铐。
不可否认,适时而至的重锤能更夯实
并不紧固的友情大堤,一个人走路,
总有一天会寂寞,削去多余,线路更平直。
我坐在那里,看着被输液管束缚的父亲,
他双眼微闭,回忆在涌动,像水缸里的茄子,
对未来的憧憬则更多地被活下来的信念
挤占,无可奈何地让出更有利位置,
272
堆积如山的是地狱恐惧,虽然对此一无所知。
我们总是偏向死后下地狱,而忽略天堂,
越靠近死亡线越是如此,而在潜意识上升
到意识,则对尘世间的避难所给予更多想像。
事实上从来处来,向去处去,落叶归根,
每个人都在履行合约,生命由一个人担当。
那么我坐在这里是什么在驱动?不完全
因为爱,是我们自己构筑的一道屏障,
273
社会制度及文化传统为我的行为做了表彰。
文化传统认为这种事应该是我的义务,
社会制度则在偷笑,老有所依被转移视线,
还未觉醒,没有人意识到,儒家服务于上主。
但像道家的自生自灭显然不人道,无疾
而终在现代工业之下只有极少数几率,
我不再去想这些窝心事,实现理想
需要自身努力以及太多外部因素,
274
我不能指望任何人,躺在病床上的是我老父。
有些建议及心理上的安慰只能依靠朋友,
(从极深的天坑地底看,亲戚间的拜访
只是一种表象从一只手流向另一只手。)
遗憾的是友情经不起推敲,像我这种人
总喜欢深入骨髓,浮云都会绕道而走。
最终我还是下定了决心,给陈伟打电话。
告诉他我爸得了直肠癌,已切除了肿瘤,
275
现在正在康复,在湘雅医院二病室,九楼。
朋友之间的重要信息交流简单而直接,
就像经过五一大道,从溁湾镇到火车站,
而不是到烈士公园看花,南郊公园赏枫叶。
“直肠癌切除肿瘤后转良xìng的机会很大,
你也不要想太多,暑假刚过半,还有一个月,
对你生意影响不大,即算有影响,你也只
能舍得那一坨肉痛,安心服侍直到开学。”
276
“放假我的生意还算可以啊,能赚到生活费。”
“今天下午我有点事,明天我上午来探望,
要不要我给你带瓶酒过来?让你偷偷地
过瘾,你家少爷呢?深圳之行令人心情舒畅,
回来后却马上转换角sè,他将到乡下去?
那是正确的,稳定的环境有利于成长。”
“我却认为动荡不安使人的目光更锐利,
水到渠成,残酷无情更能磨砺人的思想,
277
明天上午我得到老爷子的原单位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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