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纷飞,一行人抬着花轿,深一脚浅一脚的烙了一行行脚印子。后面还跟了一堆看热闹的百姓。
热闹程度,可想而知。
传闻这次的雇主给的不少,各个被请来抬花轿吹乐器的人,脸上都堆满了真心的笑意。仿似周围的凉意,都在天公作美下,平白暖和了几分。
盛府办喜事。盛府,能娶京官闺女的,除了盛孟天独子盛幕,还能有谁有这份福气?
任四娘眼眸闪了闪。那天老妇人的话,忽的萦绕在脑海之中。盛幕也是被盛府的人逼迫的……那天盛幕来找过她……
心头对于盛幕的情丝,突然就深了几分。
任四娘牵着沐子优,似脱离了灵魂的躯壳,迈步,凭着直觉的朝着人群最为热闹的地方挤去。
盛幕说过,他是被逼迫的。
任四娘脸上的神情,突然就绷紧了起来。视线透过人群缝隙,怕是看到的那一幕,是这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画面。花轿边,盛幕穿着俊俏的新郎喜服,伟岸的身高被衬得修长挺拔,边上有两个仆人随着,而盛幕在看到新娘自花轿出来的曼妙身材,眼眸深了几分。
边上有人笑着凑热闹,许是被周围的热闹传染,盛幕嘴角也扯开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笑,入了任四娘的眼眸,似一把利刃,无情的刺穿看似坚固的情感城堡。
四娘,我盛幕对天发誓,弱水三千,也只对你一人好。
四娘,这是我爹逼我纳的小妾,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其他女人霸占了你的位置。
四娘,我们逃离这个地方吧……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是没有人可以永恒的相信下去。
任四娘轻叹了口气,最后望了眼那抹背影。任四娘收敛了眼底的失落,脱了全身的气力,低低的说道,“盈儿,我们去店铺吧,别耽搁了。”
沐子优对于盛幕,没有任何的印象。此刻随着对方的移动,目光也落在了新郎的脸颊上,那新郎谈不上俊俏,五官生的普通,有种书生子弟惯有的文弱呆板感。除了身高上占了优势外,也没有其他特别显眼之处。
再想细看一眼,对方已经拐进了一墙相隔的地方。留了一片清冷的寒意。
好心情顿时被这份热闹冲淡了几分。
沐子优安静的跟在任四娘身后。走了一段小巷,前方有一条官道,远远的瞧着,竟能一眼看到领头骑马的燕王朱棣领着一队人马,马蹄飞驰,奔踏而过。白雪溅开,竟给此处平添上了几分热闹。
似乎,每次见到燕王朱棣的身影,心情都会别样的舒畅起来。
沐子优扯唇笑了笑,有了开玩笑的兴致,“娘,要是下次再找燕王殿下拿钱,对方还会赏我们五两白银么?”这般说着,心头异样的情绪划过,脑海没来由的浮现起幻想的画面。
任四娘听到糯糯的声音,才回了心神。听到闺女那般的话,任四娘勾唇却笑不出来,心头本就悲凉,也没有好心情跟闺女扯皮,“燕王殿下的银两,给过一次我们就好了,哪里能天天赏赐啊。真金白银都经不起那么折腾浪费。”
沐子优抿了唇,没有搭腔。
隔了一会,沐子优抬头看任四娘,“娘,你怎么认识燕王殿下的啊?”
任四娘轻吸了口凉气,耐了心头的悲凉,回忆追诉起来道,“娘哪里认识燕王殿下,不过是年头碰巧瞧见燕王殿下的尊容罢了。那天,娘刚从庙里头祈福出来,就瞧见周围围了大群的百姓,听说那是燕王殿下头次被封了主帅,被派往去了蒙古。真是神人一般厉害!竟然不出一兵一卒就降了北元那边。”
谈到燕王殿下的时候,任四娘眼眸中不自觉的透出一股尊崇。仿若谈及的对象,是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神灵一般。
那种望而止步的敬畏模样,让边上的沐子优,看的心头突然就感触良多起来。
这样能深入到人心信念深处的朱棣,该是有多么的强大?
在朱棣温润的表皮层下,真的想要达到的目的,只是仅限于此么?也许从一开始,从对百姓露出维护公正的那一面起,朱棣想要的,也许就不仅限于一个藩王的权位了……想到面对的是这样一个对权位野心勃勃的藩王朱棣,沐子优的心头,莫名的颤抖了下。
有些事情,冥冥之中早已被规则捆缚住了。
来到这个时代,沐子优早就认命了。即使有过对朱棣那么一瞬间的心头颤动,即使藏着朱棣赠送的玉佩,沐子优的心头也忍不住的幻想过……可是,对于朱棣这个历史中的一代强人,如生于淤泥中的莲花。
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
店铺整理了一番,小小的面积,各种材料所需品,被摆的整整齐齐。不大的地方,只剩下一小处踩脚的地方,刚好容得任四娘跟沐子优打地铺,并排躺下的空隙,连多余抬脚转身的缝隙都成了空想。
这样的地方,也只能生活被逼迫到了无路可退,才会这样委屈求全吧。
隔天糕点铺子开业。
没有鞭炮的喜庆,没有熟人赠与的花篮。
一切都显得一片死寂。衬了这天的寒凉。
大门大开,暖暖的香气袅袅的飘远散去。路过的行人或驻足望过来一眼,或过来闲聊了几句,也没有谁出钱买了这些样式普通的糕点回去尝试。空守着冷冷清清的铺子,这一天上午就在不知不觉中荒废过去。
沐子优支着下巴,眼眸恹恹的瞟了眼一边。早上香喷喷的白糖糕跟家常蛋糕,失去了原来香甜的热气。此刻连颜色,都变了味道一般,看着就吊人胃口。
刚开业的热情跟信心,一下子散去了大半。
官道上空荡荡的,西北方的风刮来,阵阵的凉意,吹拂的边上系在门板上的布条呼呼作响。
空守着,到了黄昏时,居然也没瞧见一个掏钱客户的影。
这一天,心情就如木门外的风,呼呼作响,阵阵的凉意,难言的凄凉感。
如果在往后的生意,也是这般没有客源,别说铺子的月租,就连填饱肚子的本钱都要搭了进去了……
沐子优用筷子挑了挑碗内的面条,心情阵阵的恍惚,第一次感受到压力山的重力,头脑昏昏的,太阳**突突的跳动,一阵阵的烦心。
将筷子放到边上,沐子优起了身走出店铺,实在是没有半点的食欲。身后有任四娘关切的声音飘了出来,沐子优顿了脚步,回望过去,眼神盛满了失落,“娘,我真的没有胃口。要是以后生意都这样,要怎么办啊?”
任四娘浅浅的笑了,将筷子置到一边,“万事开头都难。这不,咱们才第一天开始,附近的乡里乡亲,许是不知道这里开了一间糕点铺子,隔段时间,咱们这糕点铺子的生意就会好起来的。”
沐子优置身于寒凉的雪地之中,回望看向任四娘。
任四娘的话,在沐子优的脑海中回窜――是啊,才第一天开业,或许附近的人家都不知道这里开了一家糕点铺子,隔段时间,相信就会好起来的。这要是换成在前世竞争压力那么大的地方,没有宣传、没有鞭炮,怕是第一天的生意,都会是这样的清冷无人吧。
――
铺子开业第三天,距离大年三十,越来越近了。
手头的银两,越来越少了下来。触摸腰包里的银两,沐子优的心都不自觉的哽直了呼吸。最近这三天,路过这附近的人流量很多,可是过来买糕点的客源极少。迫于无奈,沐子优大着胆子的免费给客人试吃糕点。
没想到,试吃的客源挺多的……就连附近听闻这里有试吃糕点的讯息,大老远都会瞧见一大家子跑来这里试吃的身影。可是一谈到银两,那帮子客源就会悄无声息的离开。有些人更奇葩。居然还想要让沐子优打包些免费的糕点给他们回去给家里头人试吃。
这一群人真够捧场的。
沐子优翻了翻白眼,耐了性子将这些人请走,结束了这一不切实际的方案。
时间如流水一般的过去,生意一点也没有起色。就连最初路过的那些探头看过来的客人,也没了那份闲情,似乎对于这里有一家糕点铺子,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天午后,沐子优坐在木凳上,细细的思索起经营上面的漏洞。按理说,这蛋糕一块三文,在价钱这方面,沐子优已经压低到没有什么大利润可赚,居然还会有客人嫌贵?有些人说这糕点的味道不好,沐子优也有些想调改一下味道,可是也不知道向着哪方面味道调整。
最后索性多出了酸味道跟咸味道的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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