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子优老实的回答了朱棣的问话。朱棣沉默了片刻,眸光底闪过一丝探究的精光,盯着沐子优,像是要把沐子优整个人都看透一般。朱棣眸中盛了沐子优小小的身影,“谁教你这么说的?”
居然跟他堂堂的燕王殿下保持一定的距离。
要是平常人家,必定是拿着玉佩就站在门口叫嚣着那是燕王殿下亲赠之物。这点,让朱棣心头莫名的有些不舒服起来。
“民女自己想的。”沐子优眼眸闪了闪。当时说出口的时候,也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在这样的时代里,很多事情越是低调,就越不会摊上太多的麻烦事。
朱棣,“不是说有冤无处伸么?说吧。”
沐子优看着朱棣,突然就被堵的有些无语。
这么认真的看着她,还真有点毛耸耸的感觉,让她一点也说不出来,挺不好受的那种感受。
就好像站在法庭正中央,等待着审判的那种感受。
还是气场强大,历史上一代强人朱棣这家伙。有点不敢恭维。这个时候,也只能强硬着头皮上了。
“回燕王殿下的话,盈儿最近开了一家糕点铺子,本想安安分分的开着铺子。偏偏有人不卖燕王殿下的面子,暗中使绊子让附近的百姓不得到盈儿开张的糕点铺子里头买糕点……”沐子优一脸委屈的诉苦。
朱棣嘴角一撇,勾勒出一抹戏虐的笑意。
沐子优略一抬头,视线毫无预兆的落到朱棣的眼眸中,朱棣的眼眸黑白分明,黑瞳炯炯有神,偏偏此刻透着一股玩味的深意,落到沐子优心头,莫名的就被扯断了几根心弦。
不表态,那这副模样是什么意思了?是帮还是不帮?
朱棣拿过茶几上的茶,走过去,坐到了主座上,挑眉,目光淡淡的看向沐子优,“你今年几岁?”
“快满八岁了。”沐子优想不通,这节骨眼上,朱棣怎么反常的问起岁数的问题了?
朱棣挑眉,暗自思忖着,轻语道,“那铺子是你主张开的?”
恩?
沐子优抬头,看向了朱棣,一时反应不过来的点了点头。
顿了几秒,沐子优后知后觉的想起此刻的她才……七岁。惊觉过来时,周身就感觉一阵阵的寒凉笼罩了周身。抬头,朱棣的眼眸骤然间森冷异常,语调寒凉,“你到底是什么地方派来的?”
沐子优愣愣的站在原地,有些被朱棣的强势气焰吓到了。
是什么地方派来的?
朱棣究竟在想些什么?
想起了,沐子优双腿一软,扑倒在地上,低垂着头,声音发颤起来,“燕王殿下,民女、民女不敢是什么地方派来的。要是哪里说错了,还请燕王殿下大人有大量,饶了民女!”
朱棣没吭声,眼眸有光芒闪动。
在权利交织的网里,没有最亲的人、没有最贴心的随从、没有永远可以依靠的对象,有的只是眼前瞬息万变的现实残酷。生活在权力交织的网里,朱棣已经习惯了自我保护,任何微妙的细节,不对劲的地方,朱棣都无法放任着无视。
步步为谋。棋子安插下,也许某一天能发挥出极致。
朱棣冷冷的注视着跪在地上的沐子优,“起来吧。”
沐子优抬头看朱棣,有些慌张起来。这朱棣变脸的速度,就凭着刚刚那副森冷的模样,似乎都足以有那份怒气要了她的性命。
心头暗暗的松懈了口气,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沐子优都不由的捏了把冷汗。
所面对的这个燕王殿下,反复无常,更像是阴间的阎王,轻重的一句话,都会被抓了把柄判了刑法。
“燕王殿下……”沐子优低低的唤了一声,后面的话却是说不出口了。
自从夺舍了这具小身体,熟悉了这个时代的环境,沐子优有时候也会恍惚的分不清楚究竟是身处何处?而她,究竟是二十五岁的沐子优还是快满八岁的盛盈儿?
朱棣,“打算让本王怎么帮你?”
被朱棣一眼看穿了心思,沐子优就听到体内突突的心跳声。被这一问,沐子优本能就停顿了所有的动作,连呼吸都不自觉的屏息到最小的声响,“民女求燕王殿下到铺子去品尝一番糕点!”用燕王殿下高贵的身份来为她们铺子做个活宣传。
“本王不吃甜食。”
沐子优心头一滞,还好之前有研究过其他味道的糕点,沐子优答的自然,“燕王殿下,民女铺子里头还有酸味糕点跟咸味糕点。”
话语落下的那瞬,朱棣抬眸,目光再次打量了过来,相较于前几次的疏离,这次的眸光底多了份咤异。
这个小女娃的胆量,那种纯真让人一眼看透的清澈。朱棣心头的某一处,竟为之融化了一缺口的角落。
――
看着面前的铺子,朱棣皱了皱眉头,在他看来,这家糕点铺子的面积,实在是太小了。
翻身下马,沐子优也从马车里头下来,脚下生风的奔到朱棣边上,那奔跑的架势恨不能冲过去一把拽着朱棣的手,向周围的邻里乡亲宣告这燕王朱棣跟她关系非同一般,好让以后的生意里,别人都知道她有这么一尊大靠山而来捧场买糕点。
一行随从停在身后。
沐子优领着朱棣到铺子外头,实在是铺子太小了,没办法让燕王朱棣进铺子里头坐一会,更何况这铺子还是她跟任四娘的临时闺房,更是没那么方便让朱棣挤进屋里头凑热闹。
“燕王殿下,你稍微等一下。”沐子优支会了声,就跑进铺子里头。
临走去找燕王府邸时,沐子优已经准备好了半成品的糕点。只等着蒸熟了就可以食用一番了。
“民女见过燕王殿下!”任四娘惊愕,急忙给朱棣规规矩矩的行礼一番。
朱棣不语,只是站在原处,心头也不知道流窜的是什么感觉。
曾几何时,他堂堂一个燕王殿下需要在铺子外头吹着西北风,等一个小女娃子弄糕点出来了?真是鬼迷了心窍,有些多余的荒唐了。
朱棣面上神色不变,心头却是波澜万变。眸光移动,瞟到边角露出的一抹小身影的侧影时,心头突地,就归隐到了平静之中。周围刮来的寒风,平白都温暖上了几分,这种怪异的感觉,朱棣心底深处头一次感觉像是有数不尽的蚂蚁爬过,酥痒异常。
回过神,瞟见任四娘还跪在地上。朱棣嘴角挂了温润的笑意,淡淡的示意,“起来吧。你那闺女好生驯养一番,将来会成大器的!”
这番话落到任四娘心坎,总有一番说不出来的古怪。
任四娘错愕的抬头看燕王朱棣,只得柔柔的应了一声是。
附近的官僚耳目广一些的,大都知道了燕王殿下亲临了一家刚开业的糕点铺子。没一会的功夫,近一些的官僚能抽出空闲的,都纷纷的赶来这家糕点铺子,精明一点的官僚,都想借着这回偶遇的机会,让他们的仕途以后也有了依傍的大靠山。
忙碌了一会的沐子优,端着酸味糕点跟咸味糕点从铺子里头的操作台走了出来。初时瞧见外头围了很多的官僚百姓时愣了好一会,缓了口气,沐子优平复了心头的激动,端着两种口味的糕点朝着朱棣走去。
“就这两种味道?”朱棣挑眉,音调清淡低沉。
“恩。”沐子优点头。
朱棣抬眼看了眼沐子优,才抬手,那掌纹处布满了粗茧,大概是常年握兵器打战造成的吧。眼见着修长的手指捏着酸味糕点的边缘,举着酸味糕点一角放入嘴中,即使周围都是注视的目光,朱棣也一幅脸不红心不跳的平淡神色嚼食着入口的糕点。
糕点表层入口即化的松软,咬到中间那层包裹了酸枣,酸酸甜甜的。
没想到这样特色的糕点,既然是出自于眼前这个不满八岁的丫头。朱棣对沐子优不免更多了一份欣赏。
“燕王殿下,会不会太酸了?”沐子优仔细盯着朱棣的脸,心跳不由的漏了几拍。寥寥数笔的轮廓,配上朱棣与身俱来的高贵气质,举手投足间,更多了一份说不出的魅力,直叫人越陷越深。
朱棣咬了咬下唇沾到的酸味,在听到沐子优的问话,朱棣撩了下眼眸,扇形的睫毛一闪,如幽谭般深邃的眼眸看向沐子优,态度难得的真诚,“花样看着普通,味道还行。”
话语落下,朱棣不客气的伸手拿咸味的糕点,这次仔细的掰开,放入了一小块到嘴里。吞咽了口中的细磨,朱棣皱了眉头看沐子优,这回没等沐子优问话,朱棣就主动谈到,“下次最好弄些口味清香的糕点,本王更喜欢清淡口味的。这咸味的糕点,也还行。”
说着,朱棣将剩余的那大半的糕点放到盘子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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