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物最懂人情。玉碎人亡,人不亡,命中也该各奔天涯。
那尊千手千眼菩萨的玉佩,是任四娘当初为盛幕请来的护身符。当日,任四娘用了一块布,将碎玉全部包了起来,埋入了深土之中。
这几日,任四娘开始委托老妇人帮忙寻份活来自立谋生。
沐子优闲着没事,就跟着任四娘身边瞎转悠。实在无聊的时候,就跑到那边山上,趁着周围无人的时候,拿出朱棣给的银两,倒是不多,才五两白银,换成铜钱有五千文。在这个时代,猪肉只要二十文一斤,一亩良田也差不多七至八两银子。
换算下来,朱棣这一次性赠送给她们不少财物了。
这五两白银,不知道拿来开蛋糕店,会不会够她们母女撑到生意盈利之时?
沐子优抓住边上的树干,几下爬了上去稳稳落座,在高处晃荡着小腿。山野中,正值正月五号小寒之时,树木脱落了枝叶,一副死气沉沉。没有了阻挡,冷气流更加肆无忌惮的流窜。
高处吹着凉风,自然清爽了许多。有些凉意窜进缝隙处接触肌肤,沐子优却懒得从树干上下去,依偎着树干,一副慵懒的姿态斜靠着树干。这座山不高,沐子优选的那棵树又在边缘处,坐在高处,稍一挑眼,就能将底下的一大片民居收纳眼中。
没有置身其中,这样高处一看,倒是觉得那大片的砖瓦房小了许多倍,真不知道平日里,怎么能容纳了那么多的百姓居住?
有马蹄声传来。
男子驱马的清爽声音。
雪花飞溅,枣红色烈马上,男子单薄的身形,扬着马鞭,在雪中,更显单薄清冷。衣角飘扬,两边的风呼呼而过。他的脸颊刚毅淡薄,雪落在他身上,浑然天成。清俊自然。无需再多余的修饰。
沐子优移了视线,落目注视骑马之人。
“吁――”
朱棣拉了缰绳止住,枣红色烈马在原地不安分的弹跳。仔细看去,那马毛发极其艳丽,给人一种“流血”的错觉。
“汗血宝马?”沐子优有些惊讶。倒是没想到,居然能看到这么好的烈马。那马外貌俊俏,似乎跟一般的马一样,唯独那毛发,在奔跑时血液在血管流动,衬得红色越发的耀眼夺目。这马,倔傲难训,充满了野性。一旦认主,却又忠诚到底。
“小女娃也认识这烈马?”朱棣挑眉,望向树上斜坐的沐子优。
沐子优不语。心头却是一颤,第一次看到亲王的常服。此刻,燕王朱棣头戴着翼善冠,盘领窄袖赤袍加身,前后两肩各金织蟠龙一,玉带束腰,身形被拉得修长挺拔,脚踩黑色皮靴勾着马镫。
这样的画面,似从画卷中被搬弄出来一般。沐子优有些晃了心神。
“盈儿。”朱棣轻笑,眉眼间的疏离感柔和了几分。
“恩?”沐子优木讷应声,不明朱棣此时笑什么。
朱棣倒是不客气,转了话锋,“盈儿,你一介平民,见到本王是要行礼。你母亲回去还没教你么?”
瞬间有种很无语的感觉在沐子优心里流窜。还期待着以为燕王朱棣会在喊完她名字后,说些什么煽情的话……有了上次的教训,沐子优起了身,从树干上跳了下去,树干距离地面不高,沐子优稳稳的落了地面。胡乱的给朱棣行了礼,糯糯的喊道,“燕王殿下。”
朱棣轻挑眉头,淡笑道,“可会骑马?”
沐子优愣了下,抬头看朱棣。心头一阵无言。她这身小胳膊小腿的,怎么就叫他看出,她会骑马了??
皱眉,沐子优想起上回见面,本能的就低垂了眼眸不敢直视朱棣清俊面容,“回燕王殿下的话,盈儿不会骑马。”
“这倒让本王想起,京城那边有一位少年儿,七岁就能骑马射箭。要按你这般身高,倒确实是一件费力的事情。”朱棣打量着沐子优一米二左右的身高,恶趣味的比较了一番。心下却是别样的想法流窜。
一米二,在沐子优同龄之间,算的上较高。身高这点,沐子优就松了口气。这具身体长大了,应该会是高挑美艳的女子。
“盈儿,要不要陪本王骑马?”
沐子优仰望向朱棣。朱棣不说话的时候,嘴角的笑就会多了分清冷淡漠。像是不染俗世恩怨的天神一般,高高在上,不容亲近。
枣红色的烈马,嘶鸣起来。瞪着黑亮的眸子,眨巴了几下。倒像是通了人情世故。
沐子优看着这匹烈马,好奇的上前抚了抚烈马的毛发。
突然,肩膀处一阵发力,沐子优还未及反应,整个人已被抛空般,落了烈马背上,而身后紧贴着燕王朱棣厚实的胸怀,沐子优刚调了下位置,整个人就被圈在朱棣怀中,僵绳一晃,汗血宝马飞奔而起。
风在两边流窜,呼呼的刮拂过脸颊。
都说汗血宝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
这般奔跑的速度,再快也不为过。沐子优闭了眼眸,感受着风流窜两边的舒适感觉。寒凉之意拂面而来,如洗了把脸,神清气爽透着凉意。前方有横生的树干,缰绳扯动,汗血宝马跳跃而起,沐子优失了重心,整个人实实的跌入朱棣怀中,风流窜,鼻息间有朱棣身上淡淡的熏香跟着沉稳的心跳。
朱棣止了马行速,低垂眼眸打量怀中的沐子优,勾唇浅笑,“怎么,小小年纪,还打算继续吃本王豆腐?”
沐子优闻言,收回按住朱棣胸膛的手,有些无语的瞪了眼朱棣。
谁让朱棣贱,非得带着她骑马……她才七岁的,好不好?要吃豆腐,也不会来吃他这个过了年纪的男人豆腐!虽然不得不承认,朱棣是还有几分魅力的,她是有几分动心的。但是她目前还是七岁的小女孩。
山顶处,崖下的风呼呼吹拂而来。
朱棣挑目,眼前的视野一片辽阔。偌大的北平放远了距离,扩大了数十倍尽收眼底。一股震撼感油然心头生出。朱棣熟练轻巧的跳下马背,任着沐子优在马上稳坐。走到前方,朱棣眼眸深了几分,一小簇暗涌在眼眸中流窜而过。
天再大,都脱离不了束缚。
骁勇善战的燕王,戍守边疆防御的燕王,手握精炼兵马的燕王。看似身居高位,却是身处险地。惆怅感流窜而过。
沐子优扯住马鞍,身下的烈马倒是乖巧,只是低弧度的踢踏了两下前蹄,便步到燕王身旁,马儿侧目,似在陪同身旁之人一同眺望大片北平之地。
无意的侧头,眼角余光落在了燕王朱棣欣长精瘦的身形上。侧面看过去,平添了几分寂寥疏离。
沐子优不由的想起了历史书有些人对朱棣的评价。两面脸,极其腹黑。对老百姓可以表现出体恤民情,温良亲切。对另一阶级,跟他一般身处高位之人,却是张扬不驯,腹黑痞气。
那此刻呢?朱棣是用怎样的面孔来展现在她眼前的?
沐子优有些痴神,心头竟莫名的痛了一下。也许是出于对戍守边疆亲王的同情。燕王朱棣若不是这般两面腹黑痞气,也许历史早已将他无情的抹掉。不留片刻的踪迹。只会记载,某年某月某日,燕王朱棣驾薨了。甚至权位低贱些,连驾薨的地点也不会详细概括。
“小小年纪,倒看不出来,你这般容易**了?”燕王朱棣回身,迎上沐子优直愣愣的目光,一怔,朱棣哧了声笑了。眉眼间竟染了点滴的笑意。
嘴贱!
沐子优心头暗骂,稚脸上却不露声色。也不想搭腔。
这燕王朱棣虽率将杀敌无数,却也不至于滥杀无辜。而且这人怪异,心思缜密,不易猜透。但却是常常做出人意料的事情。就如上回见面,平白无故的赠了上好的和田玉跟五两白银。
沐子优断定,就算不跟这人搭腔,也不会惹恼对方的。
朱棣走过,手牵着缰绳,缓了语气轻语,“盈儿,本王还没给谁牵过马,你倒是有这份特殊待遇了!”
“民女谢燕王殿下!”沐子优嘴上答谢。却没有真正的谢意情绪流窜其中,惹得听惯阿谀奉承的朱棣顿了脚步,侧头看她。眼眸黑白分明,轮廓更显清俊几分,笑意却未完全褪去,“你这种性子,本王倒是少见。上回陪同你的,可是你亲生母亲?”
沐子优怔鄂了下,低低的嗯了一声。
“你可是土生土长的北平人?”朱棣眼眸深了几分,似随意问话道。
沐子优抬头看朱棣,晃了心神,“回燕王殿下的话,盈儿前阵子头摔着了,很多事情都懵懵懂懂的,也是不大记得自己是何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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