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师傅边听边点头儿，最后问了二娃一句：“你说和她不认识，那你家哪里人那？”
二娃听了，心中一酸，眼泪差点儿掉下来了。他虽然小，可也知道不能说出落龙村来，既然有人屠了他们全村，那就是不想有活口。被屠村后，二娃挨家挨户的走了个遍儿，发现村了除了他以外，还有三个人下落不明。二娃知道，找到那三个人，也就明白了那件事的来龙去脉。所以，他现在还不想让人知道，他还活着。
想到这里，从不撒谎的二娃也学着说了谎话。他言道：“我，我没家，不知道家在哪里。”说完就低下了脑袋，眼泪“吧嗒吧嗒”一个劲儿地往下掉。
那位师傅听了，站了起来，背着手儿长叹了口气。说道：“世事不公，人心不古啊。”
坐堂师傅说完转身对二娃道：“孩子，你可愿意到这店中来呀？”
二娃不解地看着他，那位师傅坐下来，说道：“本来呢，这店中有了大有这个学徒，就不再需要学徒了。你这种情况呢，虽然让人同情，可店是东家的，药钱嘛还是给的。钱，我可以帮你垫上，可你以后怎么生活呢？我想这样，你不如到这个店里当个学徒，一是学门手艺，以后好生活。这二来嘛，也能挣钱还上这药钱。工钱嘛，就从我的工钱里每月给你支取二两银子。你看如何呀？”
二娃看到要从师傅工钱中给他支付工钱，多少有些不忍。
坐堂师傅看着笑了，又瞅了那个叫大有的学徒一眼，说道：“大有跟我学徒也有七年了吧，也该出师了，自己也该学学怎么当先生怎么坐堂了。”
那个叫大有的学徒，一听可以当先生了，高兴得不得了。那位先生见了，又道：“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先生不是那么好当的，不是尽心尽力就能够做好的，还得有悟性啊。”说完又对二娃道：“你也用不着值我的情，道我的谢。东家每月给我十两银子，我拿二两给你，再拿出八两给大有。这样他当先生，你当学徒，倒是换得我个自由身，也省得我向东家辞行了。不过东家那块儿，我名义上还是这里的先生，这些事儿你们就不用管了。好了，我先把这月的工钱给你们俩先预支了。”说完，就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搭链来，拿出一些散碎银两给他们分配妥当。
二娃如坠雾里，稀里湖涂的望着手里的二两白花花的碎银子不知怎么是好。那个大倒是有开心得不得了，开心自己以后可以象师傅那样当先生了，又有白花花的银子赚，美滋滋的。
那位坐堂师傅看了看二娃笑道：“哦，忘了，药钱还得给的。”说完径直从二娃手中拿出二钱碎银子扔给了大有，说道：“虽然医者父母心，但规矩还是得讲的，这点切记，是不能破的，否则对不起东家。”
大有听了，一个劲儿的点头，表示牢记在心。
那个师傅看了看他俩傻站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就指了指大有笑着说道：“你今天是即出师，又收徒弟，怎么的？不想请请为师我吗？”
大有恍然大悟，正待说话，只见那个师傅朝他摆了摆手，说道：“今天，我还是师傅。你们俩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下午早些打烊，大有去买些食物，咱们师徒三人在店内一聚。明天，这店可就全靠你们俩了。好了，都忙去吧。”说完又靠在桌子上打起了盹儿。
大有偷偷扯了一下二娃，将他拽到店内的一个杂物间里，说些私房话。
两人一交流，二娃才知道，原来这位大有也姓张，是镇里本地人，从小儿就给那位坐堂师傅当学徒。那位师傅姓苏，叫苏文海，外乡人。“济世堂”的老板呢，大有也不知道是谁，来当学徒时店里面就这位苏先生一人儿在这，这些年来大有从未见过那位东家，工钱也全是苏先生付的。平时，这位苏先生就住在店里，只有外出时大有才在这儿看店。就好比昨天，不就是大有一人儿在这吗。
二娃还从大有那儿知道，这位苏先生呀以前不太出门，最近二年倒是常常不在店里。可能觉得大有一人儿也能应付得来吧。现在苏先生常常出门儿，有时一连几个月都见不着人影。这不他出门了三个多月儿，今个儿早上刚回来。
大有把这儿的情况全部都讲给二娃听，同时也告诉二娃，这个店里来看病人的不太多，学徒的活儿呢也并不太累，让他不要有什么包袱。
说话间，已近午时，大有就去后院儿厨房给师傅做饭去了，还要二娃留下来一起吃饭。二娃自然不肯，说好下午再来，就走了出来。到了前面药堂一看，那位苏师傅还在那儿打盹，想必是昨晚赶路累得不轻。二娃没敢惊动他，蹑手蹑脚溜了出来。
走在大街上，二娃心里那个美呀。活儿有了，钱有了，吃喝儿还愁吗。想到吃，二娃才觉得肚子饿得不了了。
“打糕，打糕。。。。打糕，打糕。。。。”
“油条勒，新炸的油条。。。。。。。。”
“豆花儿，豆花。。。。。。豆花儿。。。。豆花。。。。”
前面街道上传来各种小吃叫卖声，二娃捂着肚子就来到跟前，他先喝了两碗豆花儿，又吃了几根油条，总算是解了馋虫。打着嗝儿，望着前面的空碗，二娃才想起昨天吃馄饨的情形。他连忙又买了一大扎油条，付了一钱碎银子，才向老太太家跑去。
刚进门口儿，就听见里面低低的哭声。二娃一惊，三步并做两步就冲了进去。屋里面，那位女人已经醒来，在咬着被角哭泣着。那个老太太坐在她对在，低着头叹着气。
二娃不明就里，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那个女人看见二娃，象见到亲人似的，哭得更伤心了。
那个老太太接过二娃手中的油条，递给那个女人说：“唉，人啊，就这个命，好坏都得活着。来，吃点吧孩子，别伤坏了身子，不值呀。”说着就去拨拉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在老太太的排解下，边吃边吃着油条，看了让人心酸。
二娃这才注意到，那个女人身边的孩子没在床上。想起昨天老太太说的不足月的话儿，二娃明白了，那个女人的孩子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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