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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毒手指

    我叫赵七。又名鬼七,这辈子跟“7”有缘。

    缘这东西很邪,譬如我刚入山西捉鬼门时排行第7,每个月的阴历初七又莫名撞邪出事,就像天生算计好的。据父亲讲,我婴儿时期尚不懂说话,某天半夜他跟母亲商量着给我起名字,结果被我听到了,不高兴似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瞪了他们一眼。

    然后就躺下了。

    嘴里嘀嘀咕咕地还冒出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吓得一家人整晚都没敢睡。

    我一直觉自己出生年月没任何问题,年年也照着身份证上的日期过,直到某天无意听到父母对话时,我才恍然知晓,原来自个生日其实是被私自篡改的。

    真正的出生日期是:阴历七月初七。

    所以时常又想,这7是否我克星。

    我闹着问家人,但家人都黑着脸,跟商量好似的,说要想活命,就一辈子别问,提也别提。还扇了我一巴掌。

    但我就搞不懂了,这究竟为什么。

    我这怪名,这阴历双7的真实生日,就像一个人倒霉得了绝症,还不兴揪出原因了?

    我是个好奇心极重的人,少不了找这方面的门道,但算命的先生说,这乃天意,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否则就会折寿。我心里暗骂,不可泄漏个P啊,净玩虚的。

    直到后来撞上一件怪事,我才真正摸到一点门路。但那恐怖的一幕,如非必要,是我至今都不愿再提的。

    那是2014年春天的时候,马航刚出事,整个航空界闹得沸沸扬扬,我因有急事外出,所以也顾不了那么多,但临出门时扫了一眼日历,刚好阴历初七,我愣了愣,似乎感觉不大对,但仍然选择出发了,尤其是在登机时,门口有位空姐特意瞄着我看了一会儿。

    那眼神怪怪的,就像在怕。

    那个时候“7”对于我而言,已然是个不得不避讳的数字,就像禁忌。

    我笑了笑,故作轻松地以为她大姨妈来了,同时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出去就应该保持好的心情。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起初先是我顺着狭长的机舱过道进去,也不知谁伸了一脚,我直接绊倒在地,但回头时,发现前排边上都没有人。我摇摇头,身后有人在催促,来不及多想,可能就是恶作剧吧,我故意安慰自己。

    由于我买的那趟航班,要先转厦门,之后再到吉隆坡,所以飞机第一次降落时,我以为马航造就的恐慌,这个特殊时期应该没什么人喜欢去那儿,除非神经病,但意外的是,那架飞机上仍有不少乘客。

    我找到位置坐下后,想着这年头的人工作压力大,都喜欢冒险刺激,好不容易天空发生一件大事,当然要去体验体验,抱着这般变态的想法,我瞅了瞅邻座还有个靠窗位,但迟迟没人,广播里提示马上就要起飞了,我以为不会有人来了,正要起身挪过去,结果,就有人拍了下我肩膀。

    我本能的反感,心想谁这么会吊胃口,结果回头一看,我眼神立时亮了起来。

    看着那人,心觉今儿是撞了桃花运还什么的,赶忙礼貌地问好。

    那是个穿白旗袍的女人,前凸后翘,衣饰又紧身。她提着一款包包,很复古风,坐下时,透过旗袍缝可以清晰地瞅见她其内穿着的一条肉色丝袜,带着抹性感诱惑地,一直延伸到大腿根部。

    我咽了口唾沫,裤裆发热,心说要是我老婆该多好。

    这年头穿旗袍的人少见,尤其是在飞机上,那会儿天还很冷,起初我还以为碰到了哪位演员,但一聊,才发现她是去国外寻找失事老公的。

    我一惊,嘀咕了句马航?

    她点点头。倒使我一惊一乍的,比如这马航已经失事了,所有人遇难,人都死了,还怎么找。

    但那旗袍女人摇摇头,摆着手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别乱猜,现在网上有不少消息说是被绑架了呢。”

    “恐怖分子么?”

    “不单是。”

    “还有其他?”我啧啧舌,马航的事情听过不少,有说碰到外星人的,也有说被欺骗了,是个局,但具体怎么回事,谁也不清楚。

    我一瞅这旗袍女人说话淡淡的,手指葱白纤细,很是端庄优雅,让人忽然想起民国时期一家咖啡馆内靠窗望着街上人流抽烟的女子来,颇为神似,但她眼圈红红的,也不知是不是不愿相信老公已罹难的事实,但她抽泣一声,一下话捞起来:“先生,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像我这样不肯放弃的遇难家属还有很多,只是没行动罢了。”

    “行动?”我一下愣了愣,心说这可是个新鲜词。

    “对啊,总不能坐以待毙。”旗袍女人很牵强地笑着,“有些事你可不信,但还有些事你又不得不信。”

    我一下糊涂了,但知道她意思,就说:“你指灵异事件吧。这个我懂。”

    然后那女人看了我一眼,似乎觉得能说出这种话的人还这么淡定实在意外,我不知是不是刺激了她,但她一下就靠了过来,压低嗓子:“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老公昨晚来找我了。”

    我以为她会告诉我什么小道消息,但听完后,心顿时咯噔一声,起初没明白她意思,但后知后觉地,那旗袍女人看了看我,我又木讷地看了看她,鼻尖是她身上淡淡的香气。随即,背后凉飕飕的,就像刮了一阵阴风。

    我本能地想站起来,结果刚起身,桌上那杯雪碧就打翻了,饮料弄我一身。

    坐后排的人不知谁嘀咕了句什么,我回头,就发现那人捂住了鼻子,还用一种很怪的眼神瞅着我。

    我一下尴尬,心想谁还没个倒霉的时候。捂鼻子干什么,有这么洁癖?

    彼时,已然深夜了,飞机已上高空,嗡嗡地穿梭在漫无边际的云海间,来时我看了看路线,这飞机还要飞越南印度洋,当时我就不安。因为据消息,那失事飞机就是在这片区域坠落的。

    正想的入神,结果那旗袍女人对我笑了笑,还递来一张纸巾,意思是没事吧。

    我点点头,说这么晚了,你可别吓我。

    尔后她说:“放心好了,只是有点怪,你要是害怕,就别听了。”

    我摆摆手,说听听倒也无妨。

    旗袍女笑了笑,不过之后脸一下阴沉起来,说昨晚后半夜时候,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却忽然眼前一亮,就看到有个中年男人在她身旁,一动不动地。旗袍女以为他死了,谁知这个男人忽然眨了眨眼,吓得旗袍女立时叫了起来,冒了一身冷汗。尔后,后知后觉,才发现那是她老公,就想坐起来问他怎么了,但睁开眼,他就不见了

    我听完啧啧舌,倒是后悔刚刚的决定,她说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我装着笑了笑,只觉这个女人哪里有问题,索性摇了摇头,并未继续跟她搭话。

    那旗袍女无趣,一个劲儿地摆弄自己的包包,像装有什么重要东西,我看过去的时候,那包包内圆鼓鼓地,她正好打开,好像是一些化妆品,但我好奇的并非这个,而是这堆零散的化妆品当中,簇拥着一个极为精致的青花瓷罐。

    那瓷瓶跟古董似的,还有配套瓶盖,比较完整。

    青花瓷这东西我接触过不少,如是真家伙,价格不菲,何况她手里那件面相上很像真品,我以为碰到收藏家了,但意外是,那里面散发出一股很刺鼻的味道,准确来说,像尸臭。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尔后怎么看,怎么觉得那是一只骨灰盒。

    我不是一个**惹事的人,出门在外,早已学会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起身去卫生间抹了把脸,想让自己清醒一下。但洗完手照了下镜子,脸上说不出的拧巴,总觉得像被某种东西粘住了一样。

    那感觉很难形容。就像浑身浇了一层石灰,困住了。

    公厕用度本就紧张,我是个利索的人,并不想占用过多时间,但转身正要出去时,一抬头,就发现墙上有对眼珠子。

    我吓一跳,心说谁啊。结果刚拧开门,门就被反方向猛推了下,那力道极猛,我还没得及作出反应,一个影子就闪了进来,速度很快,有点像功夫片里的,我以为碰到了危险,一下挥起拳头来,但令人瞠目结舌的,鼻尖有丝馨香,那竟一位空姐。

    这空姐化精致妆容,一身性感制服和高跟黑丝,我愣了愣,有点印象,尔后一下想起她就是登机前奇怪打量我那位。

    我一下兜住裤子,问她干嘛。这可是男厕所。

    她先是瞄了我一眼,眼神很怪,见我要出去,又立马嘘了一声,身体靠紧门,指着我,意思是别动。

    我感觉不对劲,这空姐古怪异常究竟想干嘛?这么注意我肯定不是巧合。

    正纳闷之际,忽然叮铃铃的一响。那空姐边走边从腰间摸出个东西来,她离得我很近,眼神又迷离,像在不停地转,一步步地将我硬逼到墙上,我心里一发狠,心想你要是再过来,我可就不客气了,但随之的是,她把那腰间摸出来的东西塞给了我。我瞅了瞅,一下觉得古怪,那是个褪色的黄铜铃铛,其上还纹着个兽,很凶神恶煞。一个劲儿地响。

    直觉并不好,特别人听了之后,脑海内晕晕迷幻似的。

    我一下就笑了,伸手往前凭空摸了摸,就说“小姐,初次见面,送这么大贵礼干什么?”正想还给她。

    但她盯着我,叹了口气:“不觉今天很怪?”

    我回你才怪怪的。

    她冷笑一声,义正言辞地说了句,不管你信不信,我只能帮到这儿了。

    我说啥意思。

    那空姐并未回应,仅是一指铃铛,说:“你把这个麒麟兽戴身上,关键时刻,它能救你命。”

    说完,她拉开门匆忙就走了。我想叫住她,问她什么意思,一出门,那人就不见了。

    这让我一下摸不着头脑。

    我举起那铃铛瞅了瞅。还宝物,但那上面纹着的麒麟狂怒着张大嘴,就像要吃人似的。

    我犹豫了半天,心想这古怪铃铛似乎是辟邪的,在我印象中似乎只有捉鬼的道士手上才有,这空姐又何身份?但一想今天的确不对劲,很多事都怪怪的,还有青花瓷内那股死尸一样的异味,我揣思了下,忽就想到座位旁的那个民国女子。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我想都没想就把这古怪的铃铛放兜里了,心生奇怪,一边走,脑海一边陷入了沉思,但我来不及整理思路,就听到口袋里“叮铃”、“叮铃”,听得人脑海很是晕阙。

    已经深夜了,我关好门出来时,机舱内一片寂静,我小心翼翼地走在那条拥挤的过道上,说不出的沉闷和焦躁,过道两侧都是座位,人只能侧着身过去,耳旁有人打鼾,像是早已睡着了。我脚步轻盈盈的,心想坐回去再睡一会儿,就天亮了,结果快走到自己座位时,我抬头,忽然望着愣了愣。

    那里面笔直地坐一个人。

    没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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