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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暗室问供

    黎明前最深的黑暗,混合着泔水桶里积年的腐臭,几乎要将人溺毙。

    陆明舒靠在冰冷黏腻的桶壁上,肺叶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扯动着遍布全身的伤口和擦伤。旁边,赵王氏早已没了声响,只有身体间歇性的抽搐,显示她还活着,意识却可能已在极度的恐惧和羞辱中崩散。

    外面彻底安静下来。镇北侯府的铁骑似乎完成了主要目标的清剿,正在有序撤出,只留下少数人手扫尾。火光渐次远去,只余下灰烬和血腥味,沉淀在拂晓前潮湿冰冷的空气里。

    【生存时间倒计时:29天14小时47分19秒……】

    猩红的数字在眼前无声跳动,比这污秽的环境更让陆明舒感到窒息。她勉强动了动僵硬的手指,点开脑海中那个新解锁的、泛着冰冷幽蓝光泽的界面。

    【悔恨值:17(来源:对陆沉舟的悔恨)】

    【可兑换:基础情报(5点),体能暂时小幅提升(10点),伤势快速止血(15点)……】

    17点。少得可怜。这是她用命换来的,用前世今生的痛苦碾磨出来的。用一点,就少一点。

    视线落在“伤势快速止血”上。手臂、脚底、后背,无数细小的伤口还在渗着血,混合着污物,疼痛绵绵不绝。但她咬了咬牙,将目光移开。

    不能浪费在这里。这点悔恨值,必须用在更关键的地方。

    她选择了【基础情报(5点)】。

    【兑换成功。情报生成中……】

    【赵王氏所知关键信息碎片:1.赵衡与北境某部族走私往来,涉及铁器、盐、情报,牟取暴利,并借此暗中培植势力。2.赵衡书房暗格内,藏有与朝中某位“大人物”的部分密信抄本及账册,为保命或要挟之用。3.赵衡曾言,若能取得“镇北侯书房那件东西”,则大事可成,富贵永享。4.赵王氏本人并不知晓“那件东西”具体为何,但曾偷听到赵衡与心腹提及,似乎与“北境舆图”及“先帝密诏”有关。】

    冰冷的文字信息流入脑海,陆明舒的心脏骤然缩紧!

    走私、密信、账册……这些在前世,她毫不知情,或者被赵衡刻意隐瞒。

    而最后那条……“镇北侯书房那件东西”?

    陆沉舟书房里,藏着足以让赵衡“大事可成”的东西?舆图?密诏?

    难道……这才是赵衡真正觊觎的,才是他千方百计、甚至不惜蛊惑她去偷换军报、害死陆沉舟的深层目的?而所谓的私奔,所谓的障碍,或许都只是顺带的、迷惑她的幌子?

    那陆沉舟知道吗?他昨夜烧掉假信,却按兵不动于真正的北境危机,反而雷霆手段清洗赵府……是为了敲山震虎,还是为了抢夺先机,夺取或保护“那件东西”?

    寒意,比这黎明前的风更刺骨,顺着脊椎攀爬而上。

    她所知道的“真相”,恐怕只是冰山一角。水下的黑暗与漩涡,远比她想象的更凶险。

    【剩余悔恨值:12点。】

    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离开这个随时可能被再次搜查的鬼地方,找个相对安全的地点,撬开赵王氏的嘴,问出更多!

    她强忍着恶心和眩晕,用尽力气,顶开了头顶的破木板。

    微弱的晨光,混合着未散尽的硝烟味透了进来。外面空无一人,只有满目狼藉。

    陆明舒先爬了出来,冰冷的空气让她打了个哆嗦,身上黏腻的污物更觉刺骨。她回身,抓住赵王氏的胳膊,用力将她往外拖。

    赵王氏像一摊烂泥,双目空洞,脸上糊满污物和泪痕,嘴里无意识地发出嗬嗬的气音。昂贵的绸缎衣裳浸透了泔水,紧紧裹在肥胖的身体上,显得无比狼狈可笑。

    陆明舒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种冰冷的、物尽其用的冷静。她架起赵王氏,辨明方向——不是回镇北侯府,那无疑是自投罗网。而是朝着与侯府相反、更加鱼龙混杂的城西方向。

    她记得,城西靠近码头的一片棚户区深处,有一处她前世被赵衡厌弃后,曾被迫短暂藏身过的废弃土地庙。那里肮脏、混乱,但也因此,是阳光照不到的缝隙,是暂时隐匿行踪的绝佳之处。

    路程不短。拖着几乎失去行动能力的赵王氏,穿越半个刚刚经历兵祸、气氛仍旧紧张诡异的京城,无疑是疯狂的行为。但陆明舒没有选择。她将那12点悔恨值中,又咬牙划出10点,兑换了【体能暂时小幅提升】。

    一股微弱却切实的热流涌向四肢百骸,暂时驱散了部分寒冷和疲惫,让她勉强支撑。

    她专挑最僻静、最肮脏的小巷穿行,像两只真正的阴沟老鼠,避开任何可能的目光。沿途,她看到了更多昨夜动荡的痕迹:被撞翻的货摊,紧闭的门户后警惕的眼睛,以及偶尔匆匆跑过的、面带惶惑的平民。五城兵马司的兵丁增加了巡逻,盘查着可疑人等。

    有一次,她们几乎与一队巡逻兵迎面撞上。陆明舒拉着赵王氏迅速缩进一个堆满烂菜叶和破筐的角落,用捡来的破草席盖住头脸,屏住呼吸。士兵的脚步声近在咫尺,交谈声清晰可闻。

    “……真狠啊,赵家这回算是彻底完了。”

    “谁说不是,满门抄斩都不为过,听说那位小侯爷亲自坐镇,一个都没跑掉。”

    “诶,不是说赵衡那老娘没找到吗?”

    “一个老虔婆,能跑哪儿去?说不定早就吓死在哪个犄角旮旯了,找不着尸体罢了。上头也没说非得找到……”

    脚步声渐远。

    陆明舒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看了一眼身旁依旧眼神涣散的赵王氏。看来陆沉舟并未大张旗鼓地搜捕赵王氏,是觉得她无足轻重,还是……另有打算?

    不敢久留,她们继续艰难前行。

    当日头完全升起,市井的喧嚣逐渐压过昨夜的死寂时,陆明舒终于拖着赵王氏,来到了城西那片熟悉的、散发着鱼腥、汗臭和贫穷气息的棚户区。七拐八绕,躲开几个好奇或警惕的打量目光,她们钻进了一条满是污水沟的窄巷深处。

    那座废弃的土地庙,比记忆中更加破败。庙门只剩半扇,歪斜地挂着,里面蛛网密布,神像早就残缺不全,落满厚厚的灰尘。但角落堆着的干草,和几块还算完整的石板,显示这里偶尔还有流浪汉或乞儿栖身。

    陆明舒将赵王氏扔在干草堆上,自己也脱力地跌坐在地,剧烈地喘息。身上的污物已经半干,结成硬块,摩擦着皮肤,又痒又痛。喉咙干得冒烟,胃里空空如也,泛起阵阵酸水。

    她歇了片刻,勉强爬起来,走到庙外一处地势略高的地方,警惕地观察四周。确认暂时安全后,又折返回来,从怀里摸出昨晚顺手从赵府偏院摸来的、一小块还算干净的湿布,又找到角落里一个不知谁留下的、破了口子的粗陶碗,在庙后一个几乎干涸的积水洼里,勉强刮出一点浑浊的泥水。

    她先自己喝了一小口,润了润如同火烧的喉咙,然后将剩下的水淋在湿布上,走回赵王氏身边。

    赵王氏依旧瘫着,眼神呆滞地望着漏光的破庙顶。

    陆明舒没有废话,用湿布粗暴地擦拭着赵王氏脸上的污物。冰冷的触感和力道,终于让赵王氏的眼珠动了动,迟缓地转向她。

    四目相对。

    赵王氏浑浊的眼底,先是茫然,随即逐渐聚焦,认出了眼前这个同样狼狈不堪、却眼神冷厉如刀的少女。

    怨毒、恐惧、羞耻、绝望……复杂的情绪在她脸上交织,最后化为一种歇斯底里的虚张声势:“你……你这小贱人!丧门星!是你!是你害了我衡儿!害了我赵家满门!”她挣扎着想要坐起,却因为脱力而失败,只能嘶声咒骂,“陆明舒!你不得好死!你们陆家都不得好死!镇北侯……陆沉舟那个杀千刀的刽子手!他不得好死!”

    陆明舒任由她骂,只是冷冷地看着,直到她骂得声嘶力竭,只剩下嗬嗬的喘息。

    “骂完了?”陆明舒的声音干涩嘶哑,却异常平静,“赵衡勾结外敌,走私谋逆,死有余辜。赵家满门,是你们自己选的绝路。”

    “你胡说!”赵王氏尖声反驳,色厉内荏,“我衡儿是冤枉的!是你们陆家!是陆沉舟陷害!”

    “冤枉?”陆明舒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没有温度的笑,“书房暗格里的密信抄本和账册,也是冤枉?与北境兀良哈部的铁器盐巴交易,也是冤枉?还是说,你们想从镇北侯书房偷走的‘那件东西’,也是冤枉?”

    赵王氏的咒骂戛然而止。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尽褪,连嘴唇都哆嗦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陆明舒:“你……你怎么知道……”她猛地意识到失言,立刻闭嘴,眼神惊疑不定地闪烁着。

    果然。系统情报没错。

    陆明舒心中一定,俯下身,逼近赵王氏,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我怎么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我知道赵衡都干了什么,也知道你们赵家背后站着谁,更知道……你们想从陆沉舟那里得到什么。”

    她顿了顿,看着赵王氏眼中越来越盛的恐惧,缓缓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我把你交给陆沉舟。你觉得,以他的手段,会让你死得痛快,还是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赵衡可能已经招了,或者死了,而你,是现在唯一活着的、知道不少内情的赵家人。”

    赵王氏浑身剧颤,牙齿磕碰得咯咯作响。

    “第二,”陆明舒的声音更冷,“把你知道的,关于‘那件东西’,关于赵衡背后的靠山,所有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我。或许……我还能给你一条活路。找个地方,隐姓埋名,苟延残喘。”

    活路?

    赵王氏死灰般的眼睛里,骤然迸发出一丝微弱的光亮,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但随即又被更深的怀疑覆盖:“你……你凭什么?你不过是陆家一个不受宠的养女!陆沉舟会听你的?你自身都难保!”

    “我自身难保,但至少现在,你的命,捏在我手里。”陆明舒毫不回避她的质疑,眼神锐利如刀,“至于陆沉舟……我不需要他听我的。我只需要知道真相。知道你们到底在谋划什么,想偷什么。知道这些,我才能判断,怎么才能……让自己活下去。”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很轻,却带着一种同病相怜般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真诚。

    赵王氏死死盯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撒谎的痕迹。但陆明舒的脸上只有疲惫、污秽,和一种近乎空洞的平静,以及眼底深处,那无法掩饰的、对“活下去”的执念。

    这种执念,赵王氏太熟悉了。她自己此刻,就正被这种执念疯狂啃噬。

    沉默,在破庙里蔓延。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市井声,和风吹过破门窗的呜咽。

    良久,赵王氏眼中的挣扎逐渐被一种破罐破摔的疯狂取代。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笑,声音嘶哑难听:“好……好!告诉你!我都告诉你!反正……反正赵家也完了!衡儿……我的衡儿恐怕也……我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地开始讲述。

    从赵衡如何搭上那位“大人物”的线,到如何利用北境边贸的漏洞走私牟利,培植死士;从如何觊觎陆沉舟手中可能掌握的、关乎北境边防乃至皇位更迭秘密的“东西”,到如何制定计划,包括利用陆明舒这个“蠢货”作为内应和棋子……

    她的叙述颠三倒四,充满了个人的怨毒和主观臆测,但结合系统提供的情报碎片,陆明舒逐渐拼凑出一个更加清晰、也更加骇人的轮廓。

    那位“大人物”,赵王氏始终不敢直言其名,只用“那位爷”、“宫里有人”代指,但种种迹象表明,其权柄极重,甚至能影响部分朝政和军务。

    而“那件东西”,据赵衡某次酒醉后吐露,似乎并非单一物件,可能包含一份极其详尽的、标注了北境各处要塞、密道、兵力部署乃至矿藏水脉的绝密舆图,以及……一道先帝留下的、关乎皇位传承或某种重大秘辛的密诏或信物。谁得到它,谁就可能掌握北境的命脉,甚至拥有影响朝堂的巨大筹码。

    赵衡背后的“大人物”想要它,陆沉舟显然也在守护它。而赵衡,则想利用它作为晋身之阶,或者要挟双方的保命符。

    至于陆明舒……从头到尾,都只是这个巨大阴谋中,一颗无足轻重、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用来试探陆沉舟,用来制造混乱,用来……在必要时背黑锅。

    “……他常说,你蠢,好拿捏,又对陆沉舟心怀怨恨,是最好用的刀。”赵王氏说到最后,语气带着一种残忍的快意,看着陆明舒越来越苍白的脸,“没想到,你这把刀,最后倒是反手捅穿了自己家……”

    陆明舒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脏污的脸上投下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旧伤迸裂,鲜血混着污垢渗出,她却感觉不到疼。

    原来如此。

    前世今生,她都是一个笑话。一个自以为挣脱牢笼,实则跳进更大陷阱的笑话。

    恨吗?当然恨。恨赵衡,恨眼前这个老虔婆,恨那幕后黑手,也恨……前世那个愚蠢透顶的自己。

    但此刻,滔天的恨意,都被一种更紧迫的寒意压过。

    如果赵王氏所言不虚,那么陆沉舟此刻的处境,比她想象的更危险。他守护的东西,是足以让无数人疯狂的诱惑。昨夜清洗赵府,或许只是敲掉了伸得最近的一只爪子,却可能惊醒了更多隐藏在暗处的毒蛇。

    而她,这个知晓部分内情、又曾是被利用的棋子,在各方眼中,又是什么?

    一枚还有用的棋子?一个需要灭口的知情人?还是……别的什么?

    【生存时间倒计时:29天08小时12分05秒……】

    时间,依然在无情流逝。

    “该说的……我都说了……”赵王氏喘着粗气,眼神带着一丝疯狂的期盼,“你答应我的……活路……”

    陆明舒抬起眼,看着她,眼底一片冰封的湖面,无波无澜。

    “我会给你活路。”她缓缓站起身,走到破庙门口,望着外面逐渐热闹起来的肮脏街巷,“但不是在这里。”

    她需要把赵王氏暂时安置在一个更稳妥的地方。土地庙并非久留之地,随时可能被流浪汉或乞儿发现,也可能被有心人顺藤摸瓜。

    但哪里才安全?她自身难保,无钱无势,京城虽大,却似乎没有她们的容身之处。

    就在她蹙眉思索时,庙外狭窄的巷口,突然传来一阵不同于寻常棚户区居民的、整齐而轻微的脚步声!

    陆明舒浑身汗毛倒竖,几乎是本能地,一把将干草堆扯过来,更多地将赵王氏盖住,自己则闪身躲到半扇破门板后的阴影里,屏住呼吸,手摸向了腰间——那里,别着从赵府那死去仆妇身边捡到的、那把沾血的匕首。

    脚步声在庙门外停住。

    一个低沉恭敬、却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声音,透过破败的门板传了进来:

    “小姐,侯爷有令,请您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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