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云合正德的佩刀侍卫便给两人在汉王城中安排了住处,只等第二天清晨便要登船离开汉王城。按照行程,汉王城距碣城牧云宫已不过三百离之远,如此顺水而下,两天便可以到达。
当夜,左小仙和莫奇两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一种莫名的恐慌感袭上左小仙的心头。他虽然有些胆小,但天性使然,从来不将任何事情认真放在心上,即使身处险境,也时常能够谈笑风声。这一次,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但还未到牧云宫,却似乎已经看到暗流潜涌了,而自己则像一叶孤舟,完全失控了。失去音讯的青丰碧舞,金弓玉箭,燕州公主,云合正德,还有那神秘的照日天师,这一切都组成了一张巨网,朝自己迎面扑来。
“莫奇姐,我现在有些后悔带你们出来了。”左小仙罕有的感觉到无力和沉重。莫奇攀着他的肩头,在他唇上一吻:“我们就守着云合正德,问他要人就是了。他燕州好歹也还是九州之盟的州国,我们是风州使节,即使不是他女儿干的,他也脱不了干系。”
夜更之声清寒入骨,左小仙盯着那白色的窗棂,难以入眠。突然,一条人影突兀地立在窗外,伸出两根手指,在窗外面轻轻划动。月影流照,指划清晰,看样子是对着窗子书写焰文。可惜罗侯之主左公小仙,在沧原大陆也算混了快一年了,对那些通用而又难懂的焰文,仍然目不识丁。他悄悄地爬起身来,披上衣袍,只听窗外有人低低地道:“燕空将军,公主有请。”
左小仙吐出破日之锋,击破窗子,朝那人影疾斩而去。那人影倏然后退,像大鸟一般飞了出去。左小仙跃了出去,只见那人站定在街角之前,朝他招了招手,看他身形,瘦如苍松,劲挺萧然,正是那死对头金弓玉箭!
左小仙正要追出去,忽然又折了回来。吃过第一回亏,怎么可能再吃第二回呢?莫奇也醒了过来,正要问怎么回事,左小仙道:“莫奇姐,金弓玉箭那老妖怪又出现了。今日我要不将这老混蛋给撕成八块,我就不在沧原大陆上混了。”两人跳出窗去,那金弓玉箭还在张望,左小仙已幻化成龙兽,和莫奇并翼疾飞而来。
那老头儿竖擎大弓,也不见他搭箭,只微扑一声,一道金黄色的箭光,如秋日之芒,凌空飞来。左小仙身在半空之中,体内的火焰之血像奔腾之水一般流动不绝,源力却不免打了个折扣,连破日锋也难以运转,只得侧翼相避。箭光从龙爪之下擦了过去,一阵钻心般的疼痛传来。但左小仙却在长翼一展一扑之间,已离金弓玉箭不过三比之遥,神水诀清和玉质般的源力悄然暗抚下燥动的火焰之血,已重新幻化成人形,疾吐破日锋,大骂了声:“老王八!”对着那老头儿劈头盖脸地斩了下去。
扑扑扑扑——
四道凌厉的无形箭力,尽皆射在破日锋上,星火飞溅。左小仙差点握不住破日锋,心中已自骇然。但他凌空下击,已占尽天时,破日锋仍如斩天裂电般,朝金弓玉箭压了下来。金弓玉箭虽然箭力天下无双,但终究不及左小仙这么生猛,暗忖抵敌不住,拖了弓,疾展御风之术,飞了出去。
破日锋的余劲,沿着脚下的长街,像龙卷风一般扫了出去,将整条大街斩开了一条深深的裂缝。金弓玉箭嘴角溢血,骇然失色,涩然道:“好个混小子,有种就跟我来。”左小仙明知前山有虎,但心中恨意不绝,血勇之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骂咧咧道:“就是跑到你妈的床上,少爷我也去。”展开御风之术,疾追而去。莫奇振开双翼,尾随而至。
三人一路疾行,已跃下了汉王城的城楼,向东而去。若是以龙兽之躯追击,自然可以轻而易举地超过那金弓玉箭,但左小仙忌惮他弓箭的厉害,若逼得太近,自己龙兽之躯,无余力御抵这么强劲的对手,因此只奋起源力一阵飞奔。他并未修习御风之术,全因源力深厚,一时竟也不落金弓玉箭,如此片刻之间,已离汉王城之东已有二十余离。
前方的江滨大道上,一辆六驾马车正向东疾行,周围二十余名骑兵,紧紧相护。金弓玉箭追上了那辆马车。那六驾马车缓缓停了下来,五名骑士调转马头,朝左小仙和莫奇逼了过来。左小仙道:“莫奇姐,待会儿你小心一些,不要靠得太近了。”
那五名银甲骑士,个个身披雪白的长披风,背悬大剑,熊腰虎躯,神情彪悍,显然都是一等一的擒龙术高手。他将破日之锋在胸口潜转数圈,只在意念之间,倏忽成锋成刃,顷刻又成环成盾,缓缓走向那五名骑士。
马车前的车盖掀开一帘,步出一个银甲翠袖,冷傲如霜的年轻女子,淡淡道:“燕空雪,果然好个风流潇洒的有情郎啊,无论走到哪儿,都是身边美女中云。”她捧着兜鍪,青丝长发披肩,眉目如雪,神色中不带一点情绪,仿佛冷玉冰人一般。
“你就是掳去我两位夫人的燕州公主云合武茜?”左小仙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地上下打量着这绝世美女。
“不敢,正是本宫。”云合武茜道。
“公主殿下,请将我的两位夫人和朋友放了,我很少和女人打架。”左小仙在女人面前,一向温柔得体。当然,在他打不过的男人面前,也是比较的彬彬有礼。
云合武茜冷冷道:“你要救你的朋友,请先过了我五个不成器的奴才,再从我头上踩过去。”莫奇在空中俯冲下来,云合武茜闪电般的从腰间取下一支连云弩,朝莫奇举起扣下了扳机。左小仙大吃一惊,知道这连云弩的厉害,一发之下十余支细小的箭羽悉数发出,十比范围之内,不要说是翼人,即使是绝顶的擒龙师,那也是极难防范。他纵身而起,破日锋疾吐而出,化成了一道巨大的圆形光盾,在莫奇的身前挡了一下,一连串爆响,箭羽四散飞射。莫奇振开双翼,从车盖顶上飞掠而过,吓出了一身冷汗,再也不敢随便靠近。
他破日锋飞出身外,那五名骑士同时出刀,五道刀影几乎在一瞬间拉成了五道巨大的虹光,交织在一起,朝左小仙劈头盖脸的罩了下来。左小仙已分明看到,这五名骑士的源力只不过是御已之境,但是他们出刀的速度,方位,力量以及时间,竟是妙到毫颠般的精巧,组成了一个避无可避的刀网,让本不精于擒龙术的左小仙,登时有些慌乱,不知如何抵挡。
眼看那五道刀光已然袭至,他来不及多想,举起右臂,化龙神诀的源力随着火焰之血潜涌而至,五指间焰光一盛,竟然将五道刀影凌空抓入了掌中!
炙烈的化龙诀源力,逆刀影而上,只听嗤嗤声响,竟在瞬息之间,便将那五名骑士手中的五柄雪也似的长刀,给融化得一干二净。五人大骇,拥掉手中半剩的刀柄,十只手掌已然通红。左小仙意念微动,破日锋如闪电奔雷,疾飞而回。五人再也顾不得其它,左三右二,向两旁飞了出去,御风术竟是极其高明。
破日之锋迎面而下。左小仙张开嘴来,纳入破日锋,倏忽已至云合武茜的身前,厉声道:“公主殿下,请恕燕空雪无礼了。”右手径来拿她的连云弩。他虽然修炼成化龙诀,但一直未有深研,此番情急之下,用龙爪所变的右臂以源力击敌,竟然遇铜化铜,遇金融金,其威力当真是无坚不摧。云合武茜刚抬起连云弩,炙烈的化龙诀源力已然透入,瞬间便将连云弩给化成了铁水。云合武茜大吃一惊,忙不迭地缩手,左小仙无坚不摧的右手,已经按至她的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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