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单位,办公室主任绝对是个重要角色。不说其工作涉及的方面有多广,也不说其管理的事情多么繁杂,单说其与主要领导的敏感程度,就可以看出这个位子是如何非同小可了。要不,每换一任领导就得更换办公室主任呢,正是那句话,权力多大,风险也多大。谁让你非同小可呢,所以,时不时就得挪动一下。
时下,局里又换了新领导。局长程志来自一个边远县,曾是那里的县长。一个县长来市里做局长,在一般人眼里,半斤八两,平调而已。不过具体到每个人的情况就不同了。程志老婆孩子在市里,迟早得回来。再加上与他做搭档的书记也挺年轻,拱到书记的位子上两三年内不大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回到市里虽然权力不如一路诸侯,但守家在地,又成了“一把手”,对于他来说不无可取之处。当今体制下,县长虽然也是正职,实际上只能算“二把手”。一个县的地面上,县委无所不管。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很多时候,实际是书记管决策,县长管落实,这便是“一把手”和“二把手”的区别。而今,程志兼了局长和局党组书记两个职务,当然的“一把手”了,这是新职务对他最大的吸引力。
在局里,程局长最早认识的,是办公室尤主任。那天,尤主任去县里接他,程志正忙着跟老同事们道别,一时迎接不暇,但还是一见面就对这个主任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见如故般的亲热,双手紧握的骨感特强,让你不能不在意他。这时,你看到的是精瘦而富有活力的表情,五官簇成一团儿,一双眼睛笑成月牙儿,眉稍上那颗蚕豆粒般大小的黑痣,随着他那生动的表情在不停地跳动。程志大受感染,放下别人,向尤主任问好。对方忙不迭纠正,程局长您别这么称呼,我叫尤华奇,就叫我尤子好了。程志大感好奇,又特意盯他一眼,那一瞬间,把这个人的外表和滑稽的称呼牢牢粘合在了一起。应该说,最初的相识,尤子给程志留下的印象说不上多么好,但也说不上坏。然而,接下来此人却让他不太满意。事情是这样的:新局长上任,首先得安排办公的地方。那天办公室不但没准备好,尤华奇还特意向程志请示,局里大办公室就一个,退居二线的老局长还占着,要不要让他腾出来?程志一听就犯了恶,这种事还来问我?初来乍到,不好发火儿,还得尽量表现得姿态高一点儿,就说,我不是说了么,老局长一切待遇照旧,当然包括房子!说完心思道,这个地方也真窝憋,原先在县里,虽然是“二把手”,办公室却跟书记没有两样,如今,反倒跟副职一个待遇了。这办公室不像车子,车子前任坐着,还可以再买辆新的,办公楼一时半会儿能解决得了?这点儿道理他们也不懂!如果仅仅如此,程志还只能怪尤华奇办事不力,没想到上班第一天,老局长就早早找上门来,检讨似地说,前一阵家里有事没顾上,我马上把那间大办公室给你腾出来。程志见如此诚恳,一时也很感动,忙说,那哪儿成,一切待遇照旧。老局长一脸认真,有的可以照旧,有的绝对不能,得从实际出发,我已经下来了嘛。话虽不多,却像板上钉钉。临走的时候,老局长还像再次表明心迹似地说,这事我早就跟尤子他们说过。这一句,正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登时让程志想起来,既然这样,尤华奇子还来问我,真有几分油滑!最后,在老局长的坚持下,程志到底搬进了那个大办公室。这期间,尤子组织人力上上下下张罗,热情得很,可程志对他的印象却难有改变。
新局长介入工作后,首先要了解情况。了解情况难免有说到人的时候,程志又听到了一些对尤华奇的反映。那天他跟赵副局长说完工作,顺便问了一句,尤华奇这个人怎么样?没想到赵副局长非常干脆:最不是东西了,人家都管他叫“油子”。赵副局长是党外干部,照程志的经验,这样的干部一般说话都直。尽管这样,也没料到一个副局长对办公室主任会有这样的评价。既然如此,老局长怎么能用这样一个人呢。当时笑了笑,没置可否。他只是了解情况,没想马上动干部。照他的经验,到一个新单位不能马上动人,要有一个稳定期,自己也需要观察观察,这样才主动。
过了两天,财政局通知要来检查专项经费的使用情况。审计局本是审计别人的,原来也得接受他人的监督。程志对此事很重视,他知道财政局的厉害。当年作副县长时,为了给分管单位争取经费,还得屈尊跟县财政局长说好话。后来当了县长,对财政局也得高看一眼。如今成了部门负责人,情况就更不同了。眼下已经进入第四季度,说不定这次检查还跟明年的财政拨款挂钩,那就更非同小可了。更令他不放心的是,自己在县里能呼风唤雨,到了市直却两眼一抹黑,人熟是一宝,查出点问题连回旋于地都没有。他把尤华奇叫到办公室,问道,咱局的情况怎么样?尤子脸上始终挂着谦恭的笑,此时双眼又变成俩月牙儿,说道,程局长也许知道,咱们市直,那点经费,可丁可卯还花不到头儿,日常的其它开支根本没有出处,不挤占专项经费谁的日子也过不去。程志何尝不清楚,都一样,大家只是心照不宣。他财政局就没问题?例行公事罢了。便不再问,冲尤华奇说,这一次要高度重视,该做的工作提前做做,来人之后,说工作,归我;接待,归你。尤华奇坐在那里,手里拿着本和笔,静静地看着程志。程志见状,又问,什么人来,了解了没有?尤华奇答得爽利,听说是预算科的郭科长带队。跟他们熟悉不?尤华奇眼皮下垂,那颗蚕豆粒儿般大小的黑痣随之朝下一滚说,一般罢。马上又抬起头,听说这次检查的结果会影响到明年的拨款。果不出所料,程志故而没动声色。尤子看他一眼,继续汇报道,快年底了,听说他们手里还有点钱,预备给经费特别紧张的部门追加一点儿。这是程志没想到的。他盯着这个印象不怎么好的办公室主任,心想,别看不显山不露水,还挺有城府。坐直身子说,所以咱们更得好好接待嘛。尤子连连称是,财神爷常年不来,我们也觉得是个机会。程志对他的表现满意,进一步放权,反正就是一天,吃饭我出面,余下怎么接待,一切由你做主。这一回尤华奇头点得像鸡叨米,在摊开好久的本子上记了点儿什么。
财政局检查组来的那天,程志照办公室准备好的稿子正正规规作了汇报。晚上吃饭的时候,又过去陪酒。一个科长带队,局长如此重视,已经给足了面子,余下的,就把几个人交给了尤子。第二天,尤子来跟他汇报,说那几个人走的时候挺高兴,一切圆满。程志问,查出问题了没有?尤子说,来半天一点问题没有也显着不好,要害的没提出来。程志见他如此一说,也就明白了,表扬道,干得不错。尤子得意,又汇报道,我把咱们经费高度紧张的情况也跟他们说了,他们答应回去一并考虑。噢,程志倒忘了这一层。我看有门儿,尤子紧着补充,得意之色露于言表,眉稍上的黑痣随之跳跃。程志看在眼里,接着表扬,很好。在县里工作多年,他深知钱的重要。没有钱,什么事业也干不成。通过这件事,他觉得这位办公室主任有一定的能量。经验告诉他,得多方面看一个人,有能力的人难免同时有点儿毛病。
尤华奇刚走,赵副局长来了。进门气哼哼往程志对面一坐,沉着脸说,你知道昨晚上尤子带着财政局那几个人到哪儿去了?程志一愣,这事儿还真没问,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么。当惯了县长的他,不关心这么多细节,况且,当初自己又是放了话的。他们先去的“天上人间”,又去的洗浴城。程志知道,“天上人间”是个歌舞厅,洗浴城自然是个洗浴的地方,没过多在意。他的态度引起赵副局长的不满,嗓门又提高了八度:那是好人去的地方吗,还是国家干部呢!那洗浴城桑拿、按摩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没有?程志见他火气好大,两只手做出往下压的姿势,起身关上屋门,回来坐在椅子上,解释道,接待是我让他负责的,兄弟部门么,原则上是让对方满意。老赵听出了倾向性,声音虽低下来,不满依然如旧:即便这样,那样的地方能去吗。这让程志难以回答。大约按文件规定,经营性舞厅和洗浴场所都不能去,可是,现实中有多少不能做的事大家都在做着。有一个词叫变通,对,多少不合规的都变通了。他纳闷儿,这些在县里习以为常的事,到了市直竟这么敏感,惹得老赵如此大动肝火。只得说,如果不干出格的事,也算不了什么。赵副局长对程志的态度大失所望,愤愤说道,谁知道干没干出格的事!程志截断,不能无端猜疑。老赵不服,就他这样的人,说是苍蝇逐臭有点儿过分,一贯歪门邪道。这不你也来了,我早就说,这样干部不能用。听了最后一句,倒让程志闹不懂老赵到底对尤子他们去舞厅、浴池有意见,还是对尤子本人有意见。安抚道,了解了解情况再说吧。老赵走后,程志想,看来,老赵对这个办公室主任是真有意见,若是局领导对一个干部争议这么大,将来还真得考虑考虑。
过了两天,尤子来向程志报喜,说他已从小道上打听到消息,财政局答应拨给30万元经费。这点钱听上去不多,但作为年中追加,也是相当不易了。程志知道他从中做了不少工作,当下赞扬道,这是你们努力的结果,得记上一功。尤子那张脸马上又笑成一团儿。程志方问,那天晚上你们去了哪里?尤子止了笑,看着局长,有人跟您反映情况了吧?程志正考虑怎么回答,尤子便发起牢骚,我知道就有人会做文章。他们吃凉不管酸,就会花钱,从来不知道钱打哪里来的,还专挑毛病,这种人最可恶了。程志安抚,我是随便问问,只要不做出格的事就行了。尤子神色庄重,程局长,这你放心。程志点头,要是这样,我替你做主。尤子像是发呆,眼里泪光闪烁,半晌,一脸肃穆,有您这句话,我就踏实了。程志觉得这个人挺讲义气。尤华奇稳定了一下情绪接着说,程局长,您成天忙,其实我早就该给您汇报了。为什么财政局的人来了咱这么敬着,其实咱局的问题不小。好像跟您说过的,物价连年上涨,给咱核定的办公费远远不够。专项经费又一个萝卜一个坑,可该花的钱还得花。上半年老局长买了辆车,后来市里让创建文明机关,又在院里修了一片花圃。前两个月,这个楼门窗跑风漏气,破旧不堪,别说创建文明机关了,就是让外人看着也不像,又换了换。几项非正常开支加起来,一共七十多万。还还不算年年增加的车辆燃油,吃喝招待,都得找地方下账。要不人家一说要来咱就紧张,心里有鬼。好在支应了过去,又借机哭了哭穷,多少也算有点儿成效。程志耐心听着。这些对他来说都好理解,不过也得了点儿启示。看来市直部门的穷跟一个县的穷有很大不同,县财政花钱的同时还能进钱,实在过不去了,还能跟县里的大户借,虽说有点儿不讲理,却有这个能力。市直部门不行,光会花不会挣,路子只有一条,就是跟财政伸手,要不连区区30万块钱都能看到眼里么,穷治的。一时也低了头。尤子一旁见铺垫好了,更来了神儿:局长,要不也不跟您说这些,我是想提个建议。程志注视着他。其实,平常的开支有硬的,也有软的。就拿招待费来说,光局级领导,一年20万打不住。我是想,眼下财政给了点钱,拿出一半把机关食堂改造一下,弄个高间儿,再请俩好厨师,来一般客人就在机关接待了。既能省下大量接待费,也让在机关就餐的干部们觉得您这新局长来了,马上有一个新气象。程志暗自点头。想了想说,有道理,等下次开局长办公会的时候,你把这个事作一个议题列上,让大家通过一下。尤子见自己的建议马上被领导采纳,一时高兴,话越说越多:局长,俺们也不易呀,上边有领导压着,下边机关财力有限,还得把事都圆下来,作难的事多着呢。不了解情况的,还觉得有多大权似的,多少眼睛盯着,得罪人事还能少!程志听出他的话音儿,联想到关于他的那些反映,心说,他还挺有自知之明。不过,他说的也有道理。就说,以前怎么干,你还接着怎么干,我们心里有数。尤子频频点头。
改造机关食堂的建议顺利被局长办公会采纳。同时,还通过了办公室起草的接待制度,主要是一般情况下不在外面招待客人,否则办公室不予报销。尤子他们雷厉风行,找了一个颇有资质的建筑商对餐厅进行落地翻新,又把二楼的一个半圆形小餐厅装修成高间儿。再旧的房子也怕整修,食堂重新开火那天,程志特意转了转,还真像个样子。特别是那个小餐厅,既敞亮,视野又好,比饭店的雅间毫不逊色。心想,一级是一级。在县里,花钱再多也弄不成这样,恐怕就在于办事的人见识少,标准上不去,又对尤子的工作有了新的认识。正在这时,却发生了两件对尤子不利的事情。头一件是有人反映食堂改造花钱过多,言外之意是尤子从中得了好处。这是非常敏感的事情,程志不能不重视。但他知道,这个工程虽小,当初也是招了标的。有些小建筑商出价是低,但当时怕质量达不到标准,尤子他们不敢用。如果仅凭这一点,事儿到他这儿就挡了。问题是反映情况的人还有下文,说承包商还给尤子家装修了厨房,其中定有猫腻。这就让程志不能怠慢了,责成局监察室前去了解情况。很快,了解情况的人回来说,不是装修厨房,而是做了一排厨柜,而且也是付了费的,尤子手里有现成的发票。至于价格高低,就很难说了。反正一排厨柜总价就在那儿摆着,撑死也便宜不到哪里去。程志见说,心里认同。第二件事是那天尤子开着机关的车出去跟朋友喝酒,回来的路上驾照让警察扣了,后来搬动审计科的人才要了回来,而审计科刚刚审计过运管局,有妨碍公务的嫌疑。程志将尤子找来,很正式地跟他谈一次话。尤子当时对第二件事承认了错误,头一件,只说明了情况。后来经程志批评,也承认了不该公私不分,让别人猜疑。
隔了两月,有一次研究工作,赵副局长又提起这两件事,似乎对程志颇有意见:老局长迁就他,大伙等着你这新局长烧三把火呢,没想到你也迟迟不动。我早就说过,像尤子这样的干部,不能放在关键岗位上。程志见老赵仍耿耿于怀,解释说,那俩事,有的说清了,有的进行了批评,本人也承认了错误。老赵说,我看是不了了之。程志看看旁人,别人都不置可否,知道老赵代表了一部分人的意见。表态说,关于人的问题,大家可以随时提出意见,将来再开专门会议研究。本来事情就到此为止了,没想到老赵又补了一句,你们知道不,咱们刚进的那俩厨师,据说其中一个也跟他有什么绞磨。要不人家就叫他“油子”,事情交给他总让人不放心。别人都觉得新鲜。老赵说,具体什么关系就不清楚了。听他这么一说,程志有点不以为然:管他什么关系,只要技术好,大家满意就行了。我看近来的饭菜质量就提高了一大截,你们说呢?别人也都好好多了,连赵副局长本人对这一点也不否认。程志说,以后不满意了可以再换嘛。赵副局长才不再说什么。主要领导更迭,更换手下的办公室主任是官场惯例。说实在的,一开始程志对尤子的印象也不怎么好,可是随着接触的增多,对他的看法有些变化。特别是尤子接二连三提了好几个合理化建议,采纳后效果都很好,难下决心。这次会后为了更全面了解情况,他想听听老局长的意见。那天一开口,老局长就笑了:尤子这个人哪,论毛病不少,说能力也有。主要是懂规矩,有本事。加上朋友多,关系多,局里还离不了这么个人。程志心说,不愧是老局长,果然看得不差。老局长问,有反映还是准备动干部?程志赶紧说,没别的,有点反映。老局长嗓音洪亮,还是那句话,毛病突出,能力也突出,看大节吧。程志反复掂量着这两句话,反倒更有点儿举棋不定了。
在老局长那儿,说着说着就时间长了。快中午的时候,程志一拍脑袋,说声,坏了!忙跟老局长告辞。原来,一起在县里工作的几个伙计说好今天来看他,先还想着,说起话来就忘了。匆匆回到办公室,果然见尤子正陪几个客人说话呢。故人见面,分外亲热。程志一边道歉,一边忙着重新让座。尤子紧在一旁帮腔,我知道局长没有走远,一直惦着这事呢。客人则说,尤主任接待得好着呢,程县长还这么客气!尤子退出去之前撂下一句,中午安排在“大上海”了。程志一愣,欲言又止。客人中有人忙说,别安排那么高档的地方。“大上海”是本市数一数二的饭店,难怪知名度这么高。程志方不再说别的,点了点头。原来,这几位搭帮的副县长跟程志相处得非常好,一块儿专程来看他,几天前就定了。程志本打算就在机关小餐厅接待呢,故而没跟尤子他们说。今见尤子自作主张安排在了外面,心想人家大老远的来了,又都是县长,在机关吃饭的确寒碜了些。尽管机关新订了接待制度,情况特殊,就破个例吧。原来,人都有个通病,就是在故人面前免不了虚荣,至少不能丢份儿,程志眼下就处于这样的心境中。所以他回头笑着对几个伙计说,别看审计局庙小,一顿饭还是请得起的。客人们紧抬举,那是,一个是市,一个是县,差着一级呢!
这顿饭在尤主任的精心安排下,吃得热烈、尽兴。程局长心情非常好。席间,大家对他恭维最多的就是,咱能做主了,说话算数了。的确,他体味着这个过度,着实多喝了几杯。
过了没几天,程志正在办公室批文件,突然听见楼道里传出吵嚷声。出去一看,见声音来自尤子那边。只隔一个门,听得清楚,一个是尤子,一个是赵副局长。大约双方都很激动,只听老赵怒不可遏:我毕竟还是个副局长,听谁的?尤子毫不示弱:我听“一把手”的!老赵顿时就哑了。程志不便再呆下去,刚退回屋里,老赵就怒气冲冲破门而进。手里拿着一张单据,摔在程志的办公桌上:管不了了,就一顿饭钱。我一个副局长,硬是在他那儿报不了销!程志不悦,你一个副局长,怎么能跟跟办公室主任大吵大闹。因见他在气头上,劝道,有什么事儿好说好量不行吗。老赵气更大了,拍着程志的桌子:他说只听你的。程志突然明白,大约尤子是执行局长办公会制订的接待制度。脱口道,咱不是有规定吗,怎么又在外头吃饭?赵副局长嘴张了张,又强咽回去,忍了忍,毕竟还是说了出来:这种事,光我吗?程志脑袋嗡地一声,“一把手”的自负使他气从心生。但多年来在官场的历练使他比老赵成熟得多,强压火气,沉着脸,你先放下吧,等都平静了再说。老赵气哼哼走了。程志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他生气的是,一个副局长,竟如此不懂规矩。别说正职与副职了,在县里,县长能跟书记攀比吗?又想到尤子,想到他那句掷地有声的话,心里这才透出一道亮色,原来他还有另一面,该灵活的时候灵活,该坚定的时候真叫坚定,怪不得老局长说他懂规矩、会办事呢。
又过了几个月,局里进行了一轮集中的人事调整。本来争议比较大的办公室主任不但没动,还把与他不太和谐的那个副主任调了出去。有人说,尤子环境好了,将来还有更大的升职空间呢。而这些,当然是主要领导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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